“你也配？”
    四個字，輕飄飄的，像四根無形的針，精準地紮進了孫淼身為築基修士的尊嚴裏。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被點燃了。
    孫淼臉上的陰鷙瞬間被狂怒衝垮，那張還算儒雅的臉扭曲起來，青筋在額角突突直跳。
    “好！好一個伶牙俐齒的黃毛丫頭！”
    他怒極反笑，笑聲裏帶著冰冷的殺機。
    “本座今日，便先擒了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再把你那藏頭露尾的師尊，從老鼠洞裏揪出來！”
    話音未落，他五指成爪，猛地朝高台上的洛青鸞抓去！
    一隻由青色靈力匯聚而成的鬼爪，憑空出現，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瞬間便到了洛青鸞的麵前。
    他沒下殺手。
    他要的是活捉，是羞辱。
    他要當著全城百姓的麵，把這個敢於挑釁天星宗威嚴的丫頭片子，像抓小雞一樣抓在手裏！
    “師尊！”
    洛青鸞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凍結了，那鬼爪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讓她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煉氣與築基，是天塹。
    “慌什麽！”陳凡的聲音在她腦中炸響，非但沒有驚慌，反而帶著一絲興奮，“他敢出手，咱們就敢還手！”
    “別想那些沒用的，忘了修為差距！現在，你就是一尊發怒的龍王！”
    “給老子用《滄海龍吟拳》，對著那隻爪子，砸！”
    陳凡的咆哮，像一道驚雷，劈開了洛青鸞心中的恐懼。
    她腦中一片空白，身體卻本能地動了。
    體內的靈氣，按照一種玄奧而霸道的軌跡，瘋狂運轉。
    她那隻一直捧著茶杯的小手，攥成了拳頭。
    一拳，遞出。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華麗炫目的光效。
    這一拳，樸實無華。
    可就在拳頭遞出的瞬間，洛青鸞的識海裏，仿佛有驚濤駭浪卷起，有一條沉睡了萬古的蒼龍，睜開了它金色的瞳孔！
    一股蒼茫、霸道、仿佛要將天地都吞沒的拳意，從她纖弱的身體裏，轟然爆發！
    高台下，魏通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是個武夫，他最能感受到那股拳意有多麽恐怖！
    那不是技巧，那是“道”！
    是淩駕於一切招式之上的，武道本源！
    孫淼臉上的獰笑，凝固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隻白生生的小拳頭，輕描淡寫地印在了他的靈力鬼爪上。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瞬。
    然後……
    “哢嚓——”
    一聲脆響。
    那隻由築基期靈力構成的鬼爪，寸寸碎裂，像被鐵錘砸中的玻璃，化作漫天青色的光點，消散無蹤。
    而那隻小拳頭，餘勢不減。
    一股無形的拳勁，隔空轟在了孫淼的胸口。
    “噗！”
    孫淼如遭重擊，整個人倒飛出去，狼狽地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才勉強穩住身形。
    他落在地上，蹬蹬蹬連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堅硬的青石板上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
    他低頭，看著自己微微起伏的胸口，再抬頭，看著高台上那個依舊麵無表情的小丫頭，眼神裏充滿了驚駭和無法理解。
    怎麽可能！
    一個煉氣期，怎麽可能擊退我？
    那股拳意……那股拳意是什麽鬼東西！
    剛才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少女，而是一片汪洋，一頭隨時會把他撕碎的太古凶獸！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看著這顛覆他們認知的一幕。
    那個被他們當成活菩薩的小姑娘，一拳……把天星宗的仙人給打飛了？
    “師尊……我……”
    洛青鸞也愣住了，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拳頭，小臉上滿是茫然。
    她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手臂酸麻得抬不起來。
    “感覺怎麽樣？”陳凡的聲音帶著笑意，“說了是王八拳，夠霸道吧？”
    “現在，別停。乘勝追擊，繼續用眼神鄙視他。”
    就在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得失神時，陳凡悄然調動了一絲剛剛到賬的龍氣。
    他沒有用這股力量去攻擊。
    他隻是用它，撬動了天地間的一絲規則。
    一絲微不可聞，仿佛來自九天之上，又仿佛響徹在靈魂深處的龍吟，在空氣中一閃而逝。
    “昂——”
    這聲音，凡人聽不見，魏通這樣的武夫也隻能隱約覺得心頭一悸。
    可落在孫淼這個築基修士的耳中，卻不亞於神罰天雷！
    他渾身汗毛倒豎，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讓他幾乎當場跪下！
    那是什麽聲音？
    那是什麽存在？
    他猛地抬頭，看向洛青鸞的身後，看向那片空無一物的虛空。
    他仿佛看到了一雙漠然的、俯瞰眾生的金色眼瞳。
    那目光，沒有殺意，沒有憤怒。
    隻有一種神明看待螻蟻的……漠視。
    “隔壁……老王……”
    孫淼的嘴唇哆嗦著，這個荒誕的念頭，此刻卻成了他心中唯一的答案。
    錯了！
    全錯了！
    什麽藏頭露尾的鼠輩！
    這分明是一尊遊戲紅塵，不知活了多少歲月的老怪物！
    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在那等存在眼中，恐怕連跳梁小醜都算不上。
    對方不出手，不是不敢，是……不屑！
    那一拳，隻是他那小徒弟的實力。
    而剛才那一聲龍吟，才是真正的警告！
    再敢放肆，死！
    冷汗，瞬間浸透了孫淼的後背。
    他再也不敢有任何試探的念頭，心中隻剩下無盡的恐懼。
    他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離這個恐怖的青陽城越遠越好！
    “你……你們……很好！”
    孫淼色厲內荏地吼了一句，聲音卻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
    “此事，我天星宗……絕不會善罷甘休！你們給我等著！”
    他放出這句連自己都不信的狠話，轉身化作一道青虹，頭也不回地朝著城外亡命飛去，那速度，比來時快了十倍不止。
    他甚至不敢走城門，直接翻牆跑了。
    看著那道狼狽消失在天邊的流光，長街上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片刻之後。
    “轟——！”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衝天而起！
    “帝女威武！”
    “活菩薩顯靈了！”
    百姓們激動得滿臉通紅，他們看向洛青鸞的眼神，已經從感激，徹底變成了狂熱的崇拜！
    【叮！收獲來自魏通的敬畏，龍氣+10！】
    【叮！收獲來自全城百姓的狂熱崇拜，龍氣+3587！】
    【叮！……】
    陳凡的意識裏，龍氣值像是坐了火箭一樣瘋狂飆升，那舒爽的感覺，比剛才那一萬點返利還要過癮。
    “漂亮！”
    陳凡在識海裏給洛青鸞鼓掌。
    “丫頭，看見沒，這就叫殺雞儆猴，這就叫立威！”
    “從今天起，這青陽城，才算真正姓洛。”
    高台之上，洛青鸞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向後倒去。
    一隻孔武有力的大手，及時扶住了她。
    是魏通。
    這位玄甲衛大統領，不知何時已經登上了高台。
    他看著洛青鸞蒼白的小臉，那雙銅鈴般的虎目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審視和懷疑，隻剩下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
    “新主……您沒事吧？”
    他的聲音，不再是擠出來的三個字，而是帶上了真正的恭敬。
    洛青鸞搖了搖頭，在魏通的攙扶下重新站穩。
    她看著下方那片沸騰的人海，看著那些對她頂禮膜拜的子民，又看了看自己依舊在微微顫抖的拳頭。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在她心中生根發芽。
    原來，力量，是這種滋味。
    原來，守護，是這種感覺。
    “師尊。”
    “嗯？”
    “我喜歡這種感覺。”
    “那就好。”陳凡的聲音透著一絲欣慰，“女帝之路，才剛剛開始。”
    “去吧，我的好徒兒，去享受你的第一次勝利。”
    “至於天星宗那邊……”
    陳凡嘿嘿一笑。
    “讓那姓孫的，滾回去叫他們師門長輩，帶上足夠的靈石，過來領人。否則，這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