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箭雙雕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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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茶仍舊不服氣,想要辯解,被李媽悄悄拽住了。
    她也隱約猜度出來,應當是白婆子暗中使了壞。隻是白婆子是大小姐的人啊,大小姐怎麽可能相信?八成就是她授意的,目的不言而喻。
    “是奴婢一時大意,好在情況並不嚴重,我給她煮點藥湯擦洗,兩日應當就能無恙了。”
    “兩日?”白靜姝譏笑:“得了這種髒病,肯定是好不了了!你們也不用白費這功夫了。”
    然後對白陳氏道:“這身子驗不驗的,我看也沒有多大必要了。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情。”
    白陳氏點頭,終於放過白靜初一馬。
    吩咐李媽:“明兒一早,讓你家小姐跟我去一趟侯府,你們給她好生梳洗,別太寒酸了,丟我白府的人。”
    白靜姝唇角壓不住的得意:“這裏這麽髒,母親,我們趕緊走吧。”
    一群人瞬間“呼啦啦”地散了一個幹淨,如避洪水猛獸一般。
    李媽心疼不已:“我苦命的小姐啊,該不會真的是被傳染了那種髒病吧?這可怎麽辦啊?”
    白靜初整理整理蓬亂的頭發,得意地歪頭一笑。
    看來,自己賭對了。
    白靜姝這麽做,就是為了能理直氣壯地向著侯府退婚。
    當然,下一步,就是將身敗名裂的自己趕出白府,一箭雙雕。
    關公麵前耍大刀,你剛學了三年的毒,就在我跟前班門弄斧。
    明兒,就讓白陳氏賠了夫人又折兵,顏麵掃地。
    翌日一早。
    李媽就將白靜初從睡夢裏叫醒,開始洗漱梳妝。
    乳娘給她換上一件秋香色軟煙羅的盤金裙襖,月牙白繡碎花的百褶羅裙,襯得巴掌大的小臉更是欺霜賽雪一般的嫩白,就跟剛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瑤鼻櫻唇,一雙清澈水靈的眸子,純淨得就像早春梨蕊上的雨滴。
    掛在唇畔隨著一顰一笑時隱時現的梨渦,更是平添一抹俏皮與清甜。
    李媽一臉的疲憊,明顯夜裏沒有睡好。
    可能是擔憂得睡不著,也可能是熬了一宿給靜初修改衣裙。
    她用手心暈染了頭油給靜初梳頭,還不忘絮絮叨叨地叮囑:“昨兒上午,聽說林家那邊派了媒婆前來,話裏的意思是想跟咱府上結親。
    林家家大業大,又是朝中二品大員,手握百官考核與任命,油水最是富足。
    大小姐的婚事有了林家托底兒,大夫人肯定更沒有忌憚,今日去侯府,就是為了退婚。
    隻是可憐了小姐你……被人當了槍使喚,始亂終棄,日後可怎麽辦?”
    白靜初沒想到,那個白胖子辦事還挺靠譜,自己交代完,就立即派了媒婆前來。
    難怪白陳氏昨兒下午那陣仗與氣勢,瞧著就是有底氣的。
    自己被關在這辛夷院裏,消息有點太閉塞。
    李媽又繼續叮囑:“一會兒去了侯府千萬乖巧一些,不可再露傻氣。實在不行的話……”
    她猶豫了一下,似乎才終於下定決心:“你跪下來求求侯夫人,讓她給你一條活路。”
    她一定也想到了,白陳氏退婚之後,定會過河拆橋,將自己趕出白家。
    白靜初沒心沒肺地吃著早膳,胃口還不錯。
    李媽歎氣,自言自語:“我跟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但凡大夫人心疼你一點,沒有把你送去那閹賊身邊磋磨這三年,你還像以前那般聰慧,肯定也能尋個富貴人家,安心相夫教子。”
    收拾完畢,白陳氏那裏就派人來催促。
    來人站在院子外麵,距離三人遠遠的,扯著嗓門說話。
    李媽也想跟著。
    來人道:“今兒隻有一輛馬車,容不下這多人,大夫人讓李媽你待在府上,不用相跟著去了。”
    李媽堅持道:“路不遠,我跟在車後麵就行。”
    來人就驀地沉下臉來:“大夫人說了,侯府規矩多,你們沒見過什麽世麵,烏泱泱地跟著去了,鬧笑話。”
    李媽不放心地看了白靜初一眼,沒有繼續堅持。
    白靜初跟隨著來人出了辛夷院。
    一路之上,府裏下人對著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呸,得了這種見不得人的髒病,還出來四處招搖,沒心沒肺的。傻子就是傻子,竟然不覺得羞愧丟人麽?”
    “你這話說得也忒絕情,這病又不是她想得的,身不由己啊。”
    “她若是不願意,那宴世子還能強迫她不成?分明就是她自己發浪,活該。”
    “不管這病是怎麽得來的,若是傳揚出去,都不好聽。大夫人肯定不會容她繼續留在府上,壞了大公子與兩位小姐的名聲。”
    “就是啊,估計活不長了。尋常人家出了這種傷風敗俗,有辱門風的事情,也立即三尺白綾,直接懸在梁上了。”
    “我瞧著,她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另一說。可憐啊,好不容易熬到那老太監歸西,全須全尾地回來,還不如就留在香河,給那太監守寡的好。”
    “古話說得好,黃蜂尖蠍子尾……”
    “就算是養了十幾年,還是跟親生的不能比。這原本應當是大小姐的劫數,唉,都是命!”
    有人說話惡毒,有人憐憫,甚至還有仆人不懷好意地開黃腔,表示惋惜了她這一身好皮囊。
    靜初立起領口,將脖頸遮擋得嚴嚴實實,把手也蜷縮進袖口裏。
    唉,但凡這些丫鬟仆婦中有一個略通藥理,讀過醫書的,也不會人雲亦雲吧?
    花柳哪有發病這麽快的?
    什麽劫數,什麽命,我白靜初三年前不信,現在也不信,我的命,就如手心那道帶著弧度的生命線,從來隻攥在我白靜初自己的手掌心。
    她上了馬車,跟白陳氏直奔侯府,遞上拜帖,有婆子出來迎著,拐進影壁,請白陳氏上了一抬小轎,兩個粗壯的婆子抬著,東拐西拐,在一處花廳落轎。
    白靜初一路東張西望,憨態十足,被白陳氏狠狠地瞪了一眼。
    侯爺夫人見到二人入內,屁股都沒有抬一下,隻是傲慢地動了動嘴皮子。
    “白夫人請坐,上茶。”
    白陳氏心中不悅,麵上卻並未表露出來,仍舊規矩地給侯爺夫人行禮問安,然後側身落座。
    白靜初乖巧地站在白陳氏身後。
    侯爺夫人也不客套寒暄,直接開門見山:“白夫人今日親自登門,可是有何要事?”
    白陳氏微微欠身,滿臉賠笑:“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前幾日這個丫頭有幸侍奉了世子爺一夜,此事夫人您是知曉的。”
    侯爺夫人用眼梢瞥了靜初一眼,眸中掠過一抹驚豔。
    “這丫頭拾掇拾掇,倒也一身好氣度,看出來是嬌養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