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章 三伯……您這可真是……給她留了個大寶貝啊,能拒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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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心裏正為三伯的事七上八下,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從未見過長得……如此離譜的人。
    他和三伯不同的美。
    極高挑的少年,看著有十八九歲,身姿挺拔如小白楊,穿著這個時代最常見的白襯衫和軍綠褲,卻硬生生穿出了畫報模特的效果。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臉。
    那簡直是一張被女媧精心雕琢後,又忍不住親了一口的臉龐。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在夏日的陽光下仿佛泛著柔光。鼻梁高挺,唇形飽滿而色澤紅潤,下頜線條清晰利落。
    每一處五官都精致得恰到好處,組合在一起,便產生了一種極具衝擊力的、超越了性別的美麗,確確實實當得起“傾國傾城”這四個字。
    然而,與這副極具侵略性的美貌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他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極其幹淨的眼睛。瞳仁是純粹的黑色,像兩汪清澈見底的山泉,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此刻,這雙眼睛裏盛滿了毫不作偽的擔憂、悲傷,以及一種近乎固執的純然正氣。
    他看向王小小,眼神純粹又直接,像某種大型犬類,真誠得讓人無所適從。
    仿佛他不是站在家屬院的閑話中心,而是站在什麽代表光明與正義的領獎台上。
    這種傾國傾城的容貌與單純正義的眼神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極其奇特的氣質:既讓人驚豔得移不開眼,又讓人因為那份過分的幹淨而不敢生出絲毫褻瀆之心。
    他看見王小小,立刻快步走上前,微微低下頭看著她,他比她高出一個多頭,用那把清朗而帶著一絲悲傷的嗓音開口,語氣鄭重得如同宣誓:
    “小小,爹和娘們遭遇山體滑坡……臨走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以後,有我一口吃的,就絕不會餓著你!我會保護你的!”
    王小小:“……”餓你大爺,老娘有津貼,又來一個大胃王,老娘還要養你。
    她看著這張漂亮得不像真人的臉,聽著這番正氣凜然又莫名有點“中二”的宣言,心裏那點關於三伯的悲傷,瞬間被一種巨大的、啼笑皆非的茫然所覆蓋。
    三伯……您這可真是……給她留了個大寶貝啊。
    王小小手伸到褲子口袋,用力掐了自己大腿,心裏抽氣。
    疼~
    一定青了!
    王小小眼睛紅紅。
    “哥,回家,和我說說三伯的事情。”
    王小小牽著他的手腕回家。
    賀瑾看著眼前的正義豬豬,還是三伯帥,這個太青澀了。
    回到家裏,王小小給他煮麵,她沒有白麵做手擀麵,隻能給他下幹麵條,她也餓了,正好煮一鍋。
    盛好兩盆外加一碗麵。
    王小小打算先吃著麵條,等下再問吧!
    正義豬豬拿著一封信遞給王小小。
    王小小一看是二伯的字,打開一看。
    [小小,小話嘮說你要把正義豬豬帶去部隊,那這隻正義豬豬先交給你吧!他在族裏我們要餓死了,這個臭小子,打獵完,居然要我們上交八成,不吃肉,還不讓我們在山裏種紅薯,我們哪有力氣幹活,你把他收走吧!]
    二伯是意思是犧牲她一人,幸福全族。
    二伯,她也不想要!
    她還想要縣裏體製內的灰色收入,比如內部的瑕疵布料,畜牧局的不要票的外羊毛……
    這隻正義豬豬來了,比如畜牧業賣外羊毛,要排隊按人頭買外羊毛,正義豬豬不僅幫不了她,還會不讓他們買,你還沒有辦法指責他。
    這個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萬一他腦子一抽上告,這個灰色的收入就一定關閉。
    王小小眼睛眯了眯,正義豬豬非黑即白,她隻接手正義豬豬半年,就麵臨高難度挑戰是:如何管理一個聖徒,並讓他在人間活下去,同時不至於讓身邊的人餓死凍死。
    那就讓他在部隊家屬院和部隊的後山行動,這個一切都講規矩,蠻好的。
    等到她爹明年從軍校回來,就把正義豬豬交給她爹和賀叔,兩個老油條會教會他正義有很多種,原則和底線的區別,有時候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正義。
    體製下灰色的買賣,其實上麵是知道的,不鬧就過去了,畢竟誰都要活著。
    好在他隻是正義豬豬,不是聖母豬豬,如果是聖母豬豬,她翻個白眼,直接無視,然後繼續忙自己的正事。
    王小小吃起麵來。
    賀瑾看著正義豬豬吃完飯,就開始幹活。
    王小小也看著正義豬豬洗碗,一時之間覺得幹脆把他的時間排滿。
    看了賀瑾一眼,無聲說幹活。
    王小小其實也欣賞正直守原則的高貴品質,再加上他是自己堂哥,下不了命令。
    賀瑾拉著王漫:“哥,我和你說,從明天開始你每天的工作。”
    王漫坐在炕上拿起筆記本認真的記錄。
    賀瑾:“早上六點你去掃豬圈,把豬圈打掃幹淨,一個小時。”
    “再去給家屬院出任務剩下的老人把水缸打滿水;再去後山挖野菜,野菜不用上交,但是打獵這裏是剝皮後上交肉七成。其中五成是交給部隊,兩成分給四鄰,我們分不好,所以交給部隊,到了一定數額,他們分。”
    王漫認真點頭:“還有呢?”
    賀瑾:“我家有一個自留地,姐家自留地在院子後麵。還有張嬸回老家,估計要十一月才回來,她的自留地給我用,這些你要去除草,摘菜回來,除了自己吃,其它全部好曬幹。”
    “這是應該的。”
    賀瑾最後說:“這個房間估計冬天住不下六個人,你想辦法讓人住下。”
    賀瑾敲了敲這個牆,說:“當初怕冷,我們把房間改小,現在……”
    王漫:“這點我來,我會弄。”
    王小小試探一下說:“這裏的骨頭不要票,每周買一次骨頭熬骨油。”
    王漫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把熬骨油這個家族秘密說出去,族長說過了。”
    王小小漫不經心說:“我是少族長,少族長說的話也要聽吧?”
    王漫緩了一下,再次點頭,但是臉上帶著點抗拒。
    王小小:“很好,我的要求隻有一個,不管別人公不公平,不許多管閑事,但是我們自己做到遵守成文的、正式的社會規則與法律,可以做到嗎?我以少族長之名命令你。”
    王漫拿著那雙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純然正氣的雙眼看著王小小。
    王小小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心軟,明年就運動了,多管閑事秉著正義死的早。
    她命令他收斂鋒芒,不是因為鋒芒是錯的,而是因為外麵的世界即將布滿鐵錘,會砸碎所有露出的鋒芒。
    同樣也會砸到整個家族。
    最正直、最純粹的人,往往最無法生存。
    “好,我知道了”王漫低下頭,眼中含淚。
    啊啊~王小小良心有點疼,覺得自己是壞人。
    二伯就是被這雙眼睛打敗的吧!把這隻正義豬豬交給她。
    她開始理解,愛有時意味著要做出讓自己痛苦的決定。
    ————
    下午她打算動員家裏人去采摘野菜。
    王小小忘記了嫡仙三伯的殺傷力。
    三伯帶著兩個三伯母假死去了港城,這件事就她和小瑾知道。
    整個家屬院的大嬸們都在傷心,包括紅紅花花軍軍。
    王小小和賀瑾也不得不傷心起來。
    這一個下午他們都在紀念三伯,還打算給他們燒紙錢,被賀瑾勸住了。
    人還沒有死,打算把錢存到地府嗎?
    次日一早。
    軍號還沒有響起,正義豬豬就獨自去掃了豬圈。
    王小小也爬了起來,跟著他一起掃豬圈。
    王漫不然王小小碰涼水:“小小,大娘說了,女孩子不要一早碰涼水,容易生病肚子疼,我來就好。”
    王小小就站在一邊,他的動作倒是很快,幹淨利落,沒有敷衍的幹好。
    看了時間,才四十分鍾。
    王漫去了要挑水的幾戶院裏,並沒有立刻開始打水。
    他站在水缸前,從口袋裏掏出那個筆記本和自己做鉛筆,極其認真地觀察著每一個水缸的水位線,並在本子上做著記錄。
    王小小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舉動,心裏那股“啼笑皆非”的感覺又冒了上來,忍不住問道:“哥,你這是在幹嘛?記錄水位線?”
    王漫頭也沒抬,筆尖唰唰地寫著,語氣平靜而認真,仿佛在陳述一個物理學定律:“記錄下來。明天同一時間我再來看,水位下降了多少,就能算出這一戶一天大概用了多少水。”
    他頓了頓,終於抬起頭,用那雙清澈無比的眼睛看著王小小,繼續解釋道:
    “我的導師說過,公平公正是雙方麵的。我公平對你,你也要公平對我。法律是強製性要遵守的,但資源的分配需要數據支撐才算真正的公平。”
    他指著本子,邏輯清晰地闡述,“比如如果李奶奶家一天隻用半缸水,而張爺爺家一天要用一缸半,那我給他們都打滿一缸水,對李奶奶是浪費,對張爺爺是不夠。這就不叫公平。”
    “我記錄下來,就能知道每家每天大致的用水量。以後我打水,就按照他們實際的用量來補充,既不讓大家缺水,也避免我浪費體力做無用功。這才是最高效、最公平的分配方式。”
    他說這番話時,臉上沒有任何炫耀的表情,隻有一種沉浸在邏輯自洽中的純粹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