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章 鹹菜肉絲年糕湯是她在甬城吃到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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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瑾叫軍軍和花花告訴家屬院隻要手動發動機燈加一燈罩,會亮很多,那是因為他們在自己的家屬院被人告過。
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吸取教訓,幹脆告訴一聲,卻忘記了,這個島是團駐軍,而這個團的團長是小叔。
當晚上,一家家送一碗菜來的時候,他們是不知所措的。
王德利摸了摸王小小頭:“一件事在不同環境中,問題的呈現就不同,你們以前家屬院人多是非多,你爹在那家屬院,上頭都是官大一級,而這個島,我是總指揮,這種問題都不是問題。”
賈招娣說:“島上就這麽多人,送來菜這麽多,我們把菜搬到前麵的大路上,我去喊人一起來吃。”
王小小和賀瑾看著他們行動。
賀瑾這一年多都和王小小在一起,他們的大院是個小社會,五湖四海的人們,“姐,這裏真好,我們的大院是在複雜、競爭性的環境。這裏簡單、同質化的環境”
王小小:“小瑾,這裏沒有我們的理想和發展,這裏不是我們的路,這裏不適合我們,軍軍倒是適合。”
“那把軍軍都在這裏?”
“如果大伯不調去雪域高原守邊防,還是北方軍區,我的確動了讓軍軍留在島上的想法。”
很快就在那條通往碼頭的大路旁,拚湊出了一條長長的、琳琅滿目的餐桌。
清蒸海魚的鮮甜、辣炒蛤蜊的鹹香、蔥油螃蟹的濃鬱,甚至還有不知哪家端出來的一盆金黃的炒雞蛋,混合在一起,構成了一種極其獨特而溫暖的煙火氣。
軍軍早已按捺不住,被一個嫂子笑著塞了個大螃蟹在手裏,正啃得滿嘴流油,還不忘衝他們揮舞蟹鉗。
夕陽的餘暉給每個人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笑聲、招呼聲、碗筷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簡單,直接,沒有一絲一毫的算計和陰霾
她確實覺得,這裏像極了書裏寫的那個“世外桃源”。與世隔絕,人心淳樸,共享所有。
賈招娣端著一碗堆得尖尖的海鮮炒飯過來,硬塞到王小小和賀瑾手裏,臉上是爽朗的笑:“快吃!愣著幹啥?咱這兒別的不說,管飽!”
她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送進嘴裏,用力地嚼著,然後對賈招娣露出一個很少見的、帶著真切暖意的笑容:“嗯,真香!”
來到這裏第五天,中午,就聽到廣播,說台風天要來,做好準備。
王小小皺眉:“小叔,台風天要來,我和小瑾走不了嗎?”
王德利搖頭:“去準備行李,等下補給船會提前來,你們直接走。”
“軍軍,你和不和我們去看你爺爺。”王小小喊道
王繼軍搖頭:“爺爺說了,叫我不要去,留在你身邊或者族裏。”
速度很快,這幾天曬幹的海貨,全部打包,去了打了證明,畢竟手裏拿了三四十斤的幹海貨,沒有證明,被查到,還以為投機倒把呢!
王德利看著王小小的軍用包裹,無語道:“小小,你去雪域高原看五哥和大哥,你就帶了軍裝常服,你的腦子呀!”
他看著兩人都鞋子,還成穿的是軍用鞋子。
他動作很快拿了兩件舊棉服和棉褲,塞到背包裏。
王德利急吼吼的說:“那裏白天中午是二十度,到了晚上可能就零度。”
他又轉頭對王雅說:“小雅,把你藏的香煙全部放到小小的包裏,這個是硬通貨,最適合走長途人情了。”
王小小打開賀瑾的包,沒有說話。
王德利眼睛直了,大前門、牡丹、華子,就連本地的利群都有,還有茅子和大白兔奶糖。
王德利剛要開口嚎叫。
王小小把華子丟給他一包:“別叫了,我們王家男人看到華子就走不動似的,丟人。”
王德利期期艾艾看著茅子,小聲嘀咕:“王家男人看到茅子也走不動路。”
王小小可不縱容:“小叔,茅子是給大伯做。藥酒膏的,你想都不要想。不過我回來,盡量給你帶汾酒。”
沒有想到,小叔不嚎叫了,但是承承看到大白兔奶糖,動作多快,仗著王家特有的力氣,把賀瑾推開,一把把大白兔奶糖搶走。
王承承得手後,像隻偷到油的小老鼠,呲溜一下就鑽到了他爹王德利的身後,隻露出半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和一雙亮得驚人的眼睛,小手死死攥著那包糖,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宣布主權:“我的!糖糖!”
賀瑾被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他一個心思縝密、算無遺策的天才,居然被一個一歲多的小豆丁用蠻力搶劫了?!
王小小看著這一幕,麵癱臉終於裂開了一條縫,嘴角控製不住地抽動了一下。
她先是掃了賀瑾一眼,眼神裏分明寫著“你也有今天”,然後才把目光投向那個“小土匪”。
王德利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一把將身後的兒子撈起來,扛在肩上:“哈哈哈!好小子!有我老王家的風範!下手快、準、狠!知道什麽是好東西!”
賈招娣哭笑不得,上前輕輕拍了下兒子的屁股:“你個討債鬼!怎麽敢搶哥哥的東西!快還給瑾哥哥!” 說著就要去拿他手裏的糖。
王承承哪裏肯依,小身子扭成了麻花,把糖死死抱在懷裏,小嘴一癟,眼看就要嚎啕大哭,眼淚汪汪地看著王小小,仿佛她才是能主持公道的人。
王小小走上前,沒理會哭鬧的承承,反而先問賀瑾:“沒事吧?”
賀瑾搖搖頭,整理了一下衣服,恢複了平靜,隻是看著承承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像是在重新評估這個小型生物的危險等級。
王小小這才看向承承,朝他伸出手,語氣平靜無波:“拿來。”
沒有提高聲調,也沒有任何威脅的表情,但王承承扭動的動作瞬間停了,癟著的嘴也忘了哭,隻是眨巴著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姐姐。
王小小繼續道:“糖,全部。給你留兩顆。”
王德利在一旁幫腔,看熱鬧不嫌事大:“對對對,聽姐姐的!快上交!”
王承承看看爹,又看看姐姐,似乎在權衡利弊。
最終,對姐姐的“敬畏”戰勝了對糖果的占有欲。
他委委屈屈、慢吞吞地,把大白兔奶糖從緊緊攥著的小手裏摳出來,放到王小小的掌心,小臉上都是割肉般的痛苦表情。
他果然緊緊看著大白兔奶糖,眼巴巴地看著王小小,像是在確認協議。
王小小沒再逼他,把收回來的糖遞給賀瑾,然後對遞給他兩顆說:“吃完糖漱口,不然牙會掉光,以後什麽都吃不了。”
王承承似懂非懂,但聽到“吃不了”,還是用力點了點頭,趕緊把一顆糖塞進嘴裏,生怕下一秒就沒了。
一場小小的風波就此平息。補給船的汽笛聲也從碼頭方向傳來,催促著離別時刻的到來。
王小小背起被小叔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最後揉了揉軍軍的頭。
“花花,麻煩你多照顧紅紅軍軍了。半夜不許去趕海,過半個月我會來接你們。”
“老大,放心吧!我們有數的。”
又看了一眼這個短暫給予她“桃源”錯覺的海島,眼神恢複了以往的冷靜和堅定。
“小瑾,我們走了。”
王德利送王小小到了碼頭,“小小,來小叔的島上,不走了好不好。”
王小小抱著小叔:“小叔,你要乖一點,把承承教好,不許承承接觸他的外公外婆。”
王小小和賀瑾上了船,老實待在內倉,看到內倉有家屬院的人,看樣子島嶼不止一個。
王小小看著賀瑾又睡著了,看樣子這小子暈船。
到了碼頭,王小小看到了班車,拉著賀瑾跑上來班車。
居然有售票員,她背著一個帆布票袋,裏麵裝有各種麵值的車票和夾板。
上車後,售票員會售票、撕票,給乘客一張相應票價的小票作為憑證,並且負責提醒站點。
賀瑾和她說了去火車站,賀瑾交了一角錢,拿著票。
售票員居然把坐在老弱病殘位置的中年男人叫起來,給她和小瑾坐。
好神奇呀!上輩子沒有遇到過。
到了火車站,他們講啥,聽不懂。
賀瑾跑上跑下,最後居然是買了一張臥鋪就行了,賀瑾居然不用買票,賀瑾現在也不矮了136厘米了。
王小小擔憂道“這樣可以嗎?”
賀瑾眨眼:“沒有關係的,首發是甬城出發,火車上的乘務員都是甬城人,賣票的阿姨說了,我蹲一下不到一米二,有乘務員問起,叫我講方言就行,一般不會攔。”
王小小看著火車票到武城,出發時間是9點。
時間還早,王小小拉著賀瑾去了國營飯店,這裏的國營飯店,有收銀員,她要了兩碗肉絲鹹菜年糕湯。
收銀員是年輕的姐姐,普通話很流利:“小妹妹,買一碗就行了,我們的年糕湯很大碗的。”
她就隻收了一碗的錢。
她又用甬城話和廚師說了一句。
賀瑾小聲說“剛剛的姐姐和廚師說兩個孩子來吃,多煮點。”
王小小聽到後,對甬城有了很多的好感,也更加不好意思說要兩碗。
兩人坐在長凳上,看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年糕湯端來。
兩人吃著年糕,對於王小小來說,才三成飽,但是這個城市對孩子的寬容是她沒有想到的。
鹹菜年糕湯是她在甬城吃到的美食。
賀瑾走之前給了收銀員兩顆大白兔奶糖。
上了火車,沒有一個乘務員指責他們隻有一張火車票。
最後的後果,她餓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火車居然準點到了武城。
這個是大站,王小小怕賀瑾走丟,賀瑾堅決不讓抱,王小小隻能扛麻袋一樣扛著賀瑾走出火車站。
大站,就是大城市,王小小一眼就看見國營飯店
王小小把賀瑾往長凳上一放,像卸下一個珍貴的但有點麻煩的貨物,然後快步走到窗口。空氣中彌漫著芝麻醬和麵條的濃鬱香氣,勾得她肚子裏的饞蟲咕咕直叫。
“同誌,兩碗熱幹麵!”王小小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昨晚那碗隻能算墊了個底的年糕湯早已消耗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