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三箭之仇,可記得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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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尺青竿一丈絲,菰蒲葉裏逐風吹。幾回舉手拋芳餌,驚起沙灘水鴨兒。
“吧嗒”
一尾活蹦亂跳的鱸魚落到輕舟上。
煙波釣叟哈哈一笑,“杜康酒,鱸魚頭,讓周兄弟享受口福。”
“拭目以待,”周岩笑著如是說來,人卻享受在洞庭山水中,但見雲霧中一輪朗月從東邊山後升起,輕煙薄霧,籠罩著萬頃碧波,美不勝收。
“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裏一青螺。好一派湖光風月。”
“周兄弟雅興,現在知道寄情山水好處?”煙波釣叟道。
時間已是伏牛山、桐柏山之戰後的第十日。
周岩在伏牛山幽穀運功療傷兩日,傷勢徹底痊愈,因煙波釣叟到嵖岈山時說鐵掌幫在江南擴充勢力,湘西地界摩尼教、白蓮教、鐵掌幫、五毒教、丐幫時常有衝突發生,惦記衡山派劉輕舟的周岩不做逗留,辭別楊妙真、張望嶽、陸北河等人南下。
桐柏山大寨有劉千峰收藏的洛陽杜康酒,兩人帶了幾壇,金銀山參一概不取。不過周岩倒是暫且將玄鐵重槍、牛角巨弓留在了山寨。
一來過於醒目,再則遊走江湖,一把青鋒劍足夠。
自南陽到襄陽,乘船南下,朝辭彩雲,夜看洞庭月。
煙波釣叟沒費多少功夫,再釣一尾一尺多長鱸魚。
他燒製菜肴,從不讓人插手,周岩樂的享受,但見對方將鱸魚洗淨切塊,用紹酒、花椒、鹽、清醬醃製入味。取少許木耳撕成小朵,沸水燙熟後瀝幹,將醃製好的魚頭、魚塊在鍋中煎至兩麵金黃,加水、薑片、蒜片煸出香味,放黑木耳,待煮至汁水收幹變稠。色香味俱全的燒鱸魚成。
周語覺得煙波釣叟在燒紙菜肴上的精細,可直追黃蓉。
魚肉細膩爽口,杜康綿甜濃鬱,頗讓周岩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感。
“小子,杜康酒、洞庭魚,怎不叫老叫花子。”忽地聲音從湖邊傳來,周岩一愣,洪七公,這是聞香而來?
他起身看去,身穿打滿補丁衣裳,背著朱紅漆葫蘆的洪七公體迅飛鳧,輕點荷花水漣漪,幾個起落,落在輕舟上。
“好久不見,七公。”
煙波釣叟對洪七公倒是欽佩,他客氣道:“老兒釣叟見過洪幫主。”
“莫要客氣,坐坐。”
洪七公絲毫不見外,盤膝而坐,嗅下酒壇,笑道:“三山環抱,百泉噴湧,清冽碧透。洛陽酒泉正宗杜康。”
“七公好見識。”
周岩添碗加箸,洪七公先喝酒再嚐魚,大笑道:“鱸魚千頭酒百斛,酒中倒臥南山綠。痛快,痛快。”
煙波釣叟得洪七公誇讚手藝,頗為欣喜。
周岩問:“七公怎到了嶽州?”
洪七公風卷殘雲般吃了一個魚頭,道:“嶽州這邊不太平,鐵掌幫、白蓮教、摩尼教時常衝突,丐幫不少叫花子都被卷入進去。不省心,最近一直在這邊。”
周岩恍然大悟,情理之中。
“小子,聽說你傷了白蓮教教主。”
“七公知道這件事?”
洪七公瞪眼,“從伏牛山逃了多少賊匪出來?至少有數百計加入到了白蓮教。”
“原是如此。”周岩後知後覺,並不奇怪,樹倒猢猻散,逃出來的賊匪被大小幫派收納,很正常的結果。餘化成逃,定有不少人跟隨出來。
他笑著回洪七公:“我也挨了白蓮教主餘化成一掌,數日才恢複過來。”
“你小子厲害,裘千仞、餘化成,老叫花子沒碰過的人物你都有交手。”
“冤家總是路窄。”
“嗯,也算你有出息,不僅僅保住了性命,且還越打越強,我看再過二十年,都能爭天下第一。”
洪七公如今不說揚名立萬,改說周岩二十年後有爭奪天下第一的能力。
“用不了二十年。”煙波釣叟道。
洪七公毫不氣惱意見相左,“有道理,當初我對這小子說二十年後定能成為這天下數一數二人物,才不過三年,已經在少室山揚名。”
周岩笑道:“我習武從不在乎天下第幾,此生行事,複仇則複仇,打仗則打仗,路見不平則拔劍。”
“老叫花子第一次遭遇你,你小子便說‘托身白刃裏,殺人紅塵中’,這話倒信人,不過老毒物聽這話定會說你小子大言不慚。”
“是的。”周岩笑了起來,射雕江湖,最在乎虛名的就是歐陽鋒、裘千仞。
“你是走鏢到嶽州?”
“已不在鏢局做事。”
“嗯,不當鏢人也好,和老叫花子一樣,雲遊四海。”
“七公喝酒。”周岩笑了笑,人在江湖,也時常身不由己,他給洪七公斟酒。
“幹了。”煙波釣叟道。
舉杯邀明月的不止是周岩等人。
嶽陽樓名揚天下,八百裏洞庭奇秀。
不時便有笙管之歌、鶯鶯笑鬧從慢行的花船嫋嫋傳來。
亮著燈火的大船緩緩前行在湖麵,寬敞的甲板上酒菜滿桌,圍坐十多人。
居中公子衣著華貴,唇紅齒白,恰是楊康,依次上座的有裘千仞、公孫止、赫連春城、尼摩星等。
陪坐楊康身側的男子五十有餘,眸光迥然,穿青衣直綴,頭戴同色方巾,文士模樣。
男子身側依次又坐有五六人。
赫連春城舉杯,道:“昔日到臨安府拜見張大掌櫃,薑總鏢頭恰好不在,不曾得見,引以為憾,如今遇總鏢頭,了卻夙願,晚輩敬總鏢頭。”
周岩穿越,自大同府送信鏢回中都,呼延雷宴請,兩人在“鬆鶴樓”吃酒時福安的鏢頭提及鏢行,說天下鏢局何其多,論及威名,當屬臨安龍門鏢局,總鏢頭薑夔一身武功,不見得比北丐南帝遜色。楊康欽使到臨安,赫連春城、尼摩星恰好到臨安拜訪龍門鏢局,相談甚歡,張望嶽期間亦登門龍門鏢局,但不曾得見總鏢頭薑夔。
自桌上兩人一番話稍作推敲,自不難猜測對方便是呼延雷口中的薑夔。
赫連春城舉杯,楊康笑道:“晚輩到臨安,承蒙龍門鏢局厚待,不勝感激,我也敬薑總鏢頭。
“太子客氣。”薑夔舉杯。
觥籌交錯間,龍門鏢局一青年鏢頭忽地目光定格向大船經過時,不遠處輕舟上的男子。
他稍作辨認,神情譏誚。
“看到了一個仇人,在襄陽郊野箭射我龍門鏢局鏢旗的狂妄小子。”青年鏢頭起身,走向船頭。
楊康看過去,神情微楞,是周岩,還有洪七公。
不過刹那,楊康神情恢複如初。
隻見那青年鏢頭抓了一張弓,張弓搭箭。
”小子,三箭之仇,可記得否。”
“嘭,嘭,嘭……”
霹靂的弓弦驚月,連珠三箭追星。
周岩循聲,穿過月色的長箭已然放大。
他手中箸忽伸夾箭的瞬間,手腕一抖一沉,卸掉了箭鏃上的力道,身子陡起,左右手再接兩箭。
因為視角緣故,周岩見不到楊康等人,但船頭青年挑釁,豈能逆來順受。
“拿箭回去。”
周岩將三支長箭平放掌上,箭鏃向外,右手中指往箭羽彈去,錚錚錚的三聲輕響,長箭激射而出,比強弓所發竟還勁急,且如同時射出。
大船、輕舟間隔不過數丈,轉瞬即止。
三年之前,青年鏢頭非周岩對手,如今更判若雲泥。
鏢頭汗毛倒豎,手腳冰涼,三箭如齊射,怎能躲的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