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製度革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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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宗道人不在南京,卻把南京的人酸到了。朱慈炅自己覺得酸酸甜甜的挺好吃,但有不少人受不了酸,因為是皇帝賜的,又不能吐,臉上的肉都在抖。
    不過,禦書房內的氣氛的確緩解了許多,不招惹小皇帝,小皇帝還是蠻可愛的。
    內閣大佬們早就學會順毛捋了,便是劉一燝,沒有原則問題,也不會強烈反對小皇帝的意見,因為他可以輕易就讓小皇帝的旨意變形。
    王坤非常貼心的端了盤子將諸位大臣吐出的楊梅核收集,唯有到了孫傳庭麵前讓孫傳庭有些小尷尬,孫傳庭連楊梅核一起吃了。
    朱慈炅也注意到了,淡淡的開口轉移注意力。
    “沒事,朕第一次吃的時候也差點把核吃了,還挺香的。這東西我們北方就不產,來先生家裏卻根本吃不完。朕吃的時候就在想,要是有商人能把這東西運到北方,應該也挺好賣。
    朕記得當初開發九真養生茶時,有太醫就提出了一種來自山西的野果,叫沙棘果。此物便是單獨食用也對養生十分有效,可惜沒有能大規模種植,無法穩定供貨而放棄。
    如果有商人願意收購,北方山民大規模種植,那對北方山民來說,也是一筆可觀收入,不無小補。”
    朱由崧終於發現一件自己能接話的事了,鼓著胖臉。
    “皇上,沙棘果臣知道,山西其實不多,陝西比較多。這東西可以釀酒的,曾經有陝西商人送過父王一壇。若此物當真養生,皇家福康安可以開發果酒,為陝西養民,為皇上分憂。”
    聽到皇家福康安五個字,朱慈炅的嘴角都抽搐了下,趕緊轉移視線,不想理會他由崧叔。一提到商事,這位瞬間來勁。
    朱慈炅想引導討論的話題是朝廷對商事的重視,溝通南北的重要,這位一開口就想的是賺錢,還美其名曰為朕分憂。朱由崧,你哪根腳指頭在動,朕不知道?
    朱由崧這個南監國的位置非常尷尬,他說話如果朱慈炅不理他,基本就不會有人理他。平時也是如此,除了未成年幾個弟弟,在諸王宗親中也沒有人理會他,更不會和他親近。
    朱由崧已經感覺到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就算在南京他能坐在朱慈炅之下第一的位置,仍然屁用沒有,他被無形孤立了。這讓他相當茫然,信心嚴重被打擊,他越發沉默了。
    朱慈炅自己還是孩子,他可沒有心思關心朱由崧的心理健康。這不是什麽德不配位的問題,純粹是權力場的扭曲。
    朱由崧現在是大明法定第二繼承人,血緣雖近,卻又很遠,他又不是皇帝的兒子,連朱由檢的位置都非常尷尬,更不用說他。
    隨著信王妃的肚子越來越來,更合適的大明繼承人馬上就要誕生,朱由檢和朱由崧的繼承位次,通通後移。
    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跟朱由崧說話,劉一燝就是例外的,朱慈炅不在的時候,他經常把朱由崧弄來作吉祥物,掌印官。
    他最早發現朱由崧的妙處,極好極好的背鍋俠,傀儡聖體,比小奶皇好操控一百倍。隨著朱由崧自信喪失,越來越好控製了,朱由崧已經患上了劉閣老初級依賴症。
    “這事監國可以自行嚐試,今日廷議的主題還是官製。陛下,要不讓南吏部繼續?”
    劉一燝口中的監國可以不分南北,吏部隨時將南字重音。
    朱慈炅把玩著手中炭筆。
    “朕沒來之前,你們沒有討論過嗎?”
    所有人目光集中在劉廷元身上,嚇得劉廷元縮了下腦袋。怎麽,摸魚一個多時辰,你們不感激我,怎麽還有點怪罪我的意思?
    朱慈炅也注意到了劉廷元,武英殿朝會的時候,朱慈炅見過他。完全沒有啥特別的印象,隻知道他是黃首輔的人,身上也有閹黨標簽的。
    不過這個人似乎不怎麽求上進,既然是閹黨,怎麽來南京這麽久了不來單獨覲見黨魁朱慈炅的。
    朱慈炅隱約感覺沒有討論過大約是這個劉廷元幹了什麽事,不過他也不會追究這些小事。
    他低頭在錢士升的奏章上直接修改,陳子壯一晚上的努力成果被他直接扔到一邊了,完全沒有參考價值。
    這個毫不經意的動作才是對陳子壯的暴擊。坐在右首的他,仿佛看到了世界的冰涼,聽到老蒙師複活拿著鞭子在他耳邊嘶吼,你沒用!你沒用!
    “四柱之說不妥,朕意,大明官製改為兩府三院製。兩府為五軍都督府,行政府,以五都督六尚書為兩府首腦,三院,即督政院,佐政院,大理院。
    督政院已經建立完成了,大理寺升格大理院也很順利,主要是佐政院是第一次明確提出。朕意,佐政院由內閣,司禮監,侍中司,翰林院,天工院,皇資院,皇家銀行等組成。
    其中內閣下轄通政司,聯絡兩府,從兩府產生。司禮監管轄內廷皇莊等,由太監管理。侍中司轄六科、宗正,由督政院產生。
    翰林院下轄中書、國子監,由科舉產生。天工院為朕輔理軍政,從基層官員產生,朕直接任命。皇資院管理皇家公司,皇資公司,皇勳公司及日月商會等,未來從各商業公司管理中產生。皇家銀行一般從戶部和下屬銀行產生。”
    朱慈炅話還沒完,劉一燝第一個變色,內閣居然被排除出了行政府,歸入佐政府。這個佐政府,是個文官、宗室、太監組成的大雜燴,這很可能會降低內閣的影響力啊。
    最關鍵的是,督政院和大理院都有院首,而這個佐政院,院首是誰?
    錢士升也皺著眉頭提筆記錄,這個兩府三院變動非常之大,即便是他的四柱設想,麵對的改革壓力也不小。如果要按照皇帝的意思,這官製一改,大明從中樞到地方非得一片混亂不可。
    他提出官製改革,主要目的是厘清職能,給小皇帝最近的變動打打補丁,不是為了又整個大的。不說行政成本,單單經濟成本怕也支持不了小皇帝這幾乎顛覆國家權力的野心。
    徐光啟低著頭,督政院引入親王後,皇權已經無人能製,開始沒有人注意。今天衍聖公案一出,曹思誠無論地位權力完全被壓製,僅此一變,就知道監察體係的運作體係完全和都察院不一樣了。
    都察院是曆來黨爭和壓製皇權的重地,現在督政院的根本性質都變了,這變革不是塞一堆親王,而是監察係統收歸皇家。如果小皇帝一開始的心思就在於此,那新出的佐政院呢?
    曹思誠沒有想徐光啟那麽多,他覺得他在監察係統內失勢,完全是因為衍聖公自己作死去惹小皇帝。就那群莫名其妙的親王,有幾個知道監察怎麽寫的。
    曹思誠對於內閣的“失勢”喜聞樂見,不過他很快主意到這個五都督和六尚書體製的危險,現在的五軍都督府基本擺設,全是勳貴,但變革之後呢?皇帝可一直在收編衛所的。
    這是準備要回歸洪武嗎?小皇帝口中還有一個不起眼的變化引起了曹思誠的不安,六科歸為了侍中司的下屬機構。雖然所謂侍中司是由督政院產生,但不獨立的六科還能封駁聖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