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之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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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之惠很年輕,是大內試的“榜眼”,不過他比“狀元”高時明的官運差多了。高時明當時就被張太後看重,一度想讓高時明頂替不學無術的高起潛、方正化,負責朱慈炅的教育問題。
張太後不知道朱慈炅已經經曆過十六年的淒慘學生生涯,對高時明完全沒有好感,反而厭惡無比。
高時明沒有跟著朱慈炅也沒太虧,轉頭就成為了司禮監最年輕的秉筆太監,是太後打入司禮監的一顆釘子。
而鄭之惠,隻是調到了司禮監,不用幹體力活了,但文書之類的一樣辛苦。因為鄭之惠有清晰的大內派係痕跡,他是王安的幹孫子,朱慈炅南行時,他也沒有入選陪侍團。
王安一係早就在大內失勢了,鄭之惠憑借勤奮謹慎、任勞任怨成功獲得了大內老祖宗王體乾的好感,順利轉投王體乾門下。
金英出事是內廠的劉應坤處理的,反正已經永遠失蹤了,晉商剛剛打入大內的釘子莫名就消失了。
受傷的除了晉商莫過於曹化淳,皇店司南京這邊的攤子越來越大,金英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能力其實相當不錯,也是他一路提拔的。
他不敢再推薦人,隻能找朱慈炅要人,朱慈炅順口就讓李繼周來南京幫他。
曹化淳又不是沒有跟李繼周共事過,這個人的確是皇帝忠犬,但他做事就是一副黑心地主老財的模樣。皇店司越來越複雜,李繼周不幫倒忙他就謝天謝地了。
曹化淳可不敢跟朱慈炅說李繼周不行,隻能找司禮監王體乾要人。王老祖宗手上也沒有閑人,他還要掌控大內呢,鄭之惠在司禮監的作用不大,就給曹化淳扔過來了。
當然,程序上還是要給朱慈炅報告推薦一下的。王體乾剛剛在北京幹了件大事,還讓朱慈炅完全不粘鍋,皇家老忠仆的麵子還是挺大的。
朱慈炅隨意麵試了下鄭之惠的行為談吐,又吩咐了幾句,就讓鄭之惠接替金英了。
大內宦官體係的人事任命有時如同兒戲。雖說平時講究資曆,如金英便是一步步升遷上來的,但與皇帝的關係才是決定性因素,朱慈炅身邊的這些年輕太監便是例證。
當然,得力人士的推薦也可以不看資曆,鄭之惠就是。
鄭之惠這個位置非常露臉,在大內體係裏實際卻並不算重要,相反,危險是真的不小,金英去哪了,大內很多人都能猜到。
想想平時接觸的全是腰纏萬貫的富商,大內宦官本來就貪,有幾個人能頂得住誘惑的。
鄭之惠也很快發現了這個位置的大坑,有點茫然無措的年輕太監求助到了他的先生劉一燝麵前。
能擔任小皇帝人生導師的劉一燝問出了一個本質問題,你想要什麽?願意為你想要的東西失去什麽?
鄭之惠想要什麽,當然是內相之位,雖然他離王體乾實在有點遠,但司禮監的出身讓他已經具備了基礎的資格,而他還很年輕。想起老祖宗,金錢瞬間如浮雲。
王安、魏忠賢、王體乾就鄭公公的指路明燈。而他要麵對的對手卻非常之多,劉若愚、田維章、張彝憲、高時明、高起潛、王坤,甚至曹化淳、李實、劉應坤、王應朝這些人也不是沒有機會。
這注定是一場漫長而艱難的長跑。借著劉先生搭橋,鄭之惠邁出了第一步。
他起身彎腰,恭謹無比。
“小皇爺,奴婢新任皇店司協理。最近,商會成員們也注意到上海的情況,有徽商、晉商、浙商和贛商先後找到奴婢,表示他們願意為國分憂,僅需如揚州故事。
奴婢思考良久,一直想將淺見稟告小皇爺,也希望能得到朝堂諸公指點。
奴婢認為,鬆江分會遲早也是要成立的。國家商事不能盡托商人,但商人有資金有組織能力,朝廷如果不加利用實際也是重大損失。
所以,奴婢想建議,允許商人參與,但不采用揚州模式。
不如由皇店司代管的皇家投資和皇勳投資聯合日月商會的成員共同出資,組建一個上海建設公司,按資分紅,共同管理上海新港和城市擴建。
這樣朝廷不失統籌之權,商人之力亦能盡用。這就是奴婢的一點淺見。”
朱慈炅目光中透出一種奇怪神色,上下打量了一遍鄭之惠。
人才啊,誰說朕身邊盡是奸宦的?國有控股的合資經濟模式,官督商辦,大明居然有人能發現,並且提出來討論,就連朕一時都沒有想起這種方式。
曹化淳眯了眯眼睛,同樣仔細打量了一番鄭之惠。
你有想法,不是應該先跟咱家商量嗎?不懂規矩!算了,王體乾的人,王體乾自己管。唉,皇店司還得找人啊。
徐光啟和楊一鵬倒是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啊。唯有劉一燝瞥了眼曹化淳,暗自搖頭,心頭隻評價了兩個字:急了。
徐光啟首先讚同。
“陛下,老臣認為這位公公的建議不錯,可以一試。這樣,王明初也能省心省力一點。老臣附議。”
本來大部分人都會讚同,結果徐光啟好死不死提了嘴王在晉。王在晉馬上要變欽差大臣了,他是去殺人的。這個名字出來,都有點堵得慌,一時俱皆默然。
劉一燝也不動聲色的為鄭之惠站台。
“確實是善策。陛下,不如讓皇店司整理出具體方略,內閣再研判施行。”
劉一燝的“皇店司”三個字是加了重音的,鄭之惠立即就聽出來的,心頭一跳。
朱慈炅微笑點頭。
“可!”
他的暴怒終於被悄悄化解了。
曹化淳語氣平淡的回應。
“陛下,皇店司最近忙著督辦耕牛鐵器,一時可忙不過來,還是商會自行商議吧。”
朱慈炅愕然,天工院這邊蔣德璟也開口了。
“陛下,臣最近兼管商事和西人交流。聽說日月商會最近加入了不少賢達義商,臣覺得天工院也可以和商人們接觸一下。了解他們的想法,結合國家的立場,以更好應對西人。”
可憐的朱慈炅,隻覺得眾正盈朝,龍顏大悅。哪裏想得到皇店司內部的糾紛和天工院與內閣的爭權製衡,不過,都是他想要的嘛。
“嗯,可以。皇店司對的,農本不能忘了。商事還可以推遲,農時可是不能錯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