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開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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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氏又是一聲歎息:“阿硯比阿奶看得透看得遠,辦事周到,川哥兒落得如今的下場,是他自找的,該他受著。”
    旋即又憂心地攥緊陳硯的手:“族人要是寒心了可怎麽是好?”
    陳得壽和柳氏也是憂心忡忡。
    陳硯笑道:“陳族是我陳硯的根,我肯定會小心處理,你們不用擔心。”
    翌日天剛亮,祠堂門口的鼓聲傳遍了整個陳家灣。
    陳家灣的人紛紛從被窩爬出來,穿上衣服就往祠堂趕。
    很快,祠堂外的空地上就站滿了人。
    陳三元歸鄉,必然是要開祠堂的,因此趕來祠堂後,誰也沒多問。
    兩刻鍾後,估摸著村裏人都到了,族長領著族老們立於祠堂門口,看著站得滿滿當當的族人,朗聲道:“我族好兒郎陳硯,升任三品資治尹,兼四品知府,乃我陳族有族譜以來,官階最高之人,如今歸鄉,我陳氏一族今日大開祠堂上告列祖列宗!”
    此話一出,眾人均是麵露驕傲。
    三元公乃是他們陳氏一族飛出的金鳳凰,讓得他們所有族人都高人一等,他們如何能不引以為豪?
    陳族長並未就此停下,而是繼續道:“我陳氏一族不止出了一位文曲星,還出了一位武曲星!陳老虎在戰場奮勇殺敵,屢立奇功,被陛下欽點為五品千戶,領兵上千!”
    族人們又是一片沸騰。
    一個族裏連出兩名大官,還是一文一武,整個平興縣都沒人能與之相比。
    昨日籠罩在陳家灣的那點陰霾,輕易就被這高漲的情緒給衝散。
    所有人狂熱地四處尋找著那兩位陳族的驕傲:“陳三元何在?陳千戶何在?快叫我們瞻仰一番!”
    眾人四處張望之際,族長麵容凝重,大喝一聲:“開祠堂!”
    聲音落下,鼓聲迅速加快,仿佛要震破眾人的耳膜。
    氣氛瞬間凝重,所有族人均屏氣凝神,雙目緊緊盯著祠堂緩緩打開的大門。
    “吱呀~”
    厚重的木門被從兩側緩緩打開,原本漆黑的祠堂被沿牆的蠟燭照亮,露出一排排的牌位。
    族長轉身,大步邁過門檻,神情莊重肅穆。
    伴隨著莊嚴的鼓聲,族老們緊隨族長之後,紛紛跨過門檻,垂手低頭,悄然入祠堂。
    族人們按照輩分,一排排朝著裏麵走去,將祠堂擠得滿滿當當。
    後麵輩分小的,就隻能在外垂手而立。
    所有人麵容莊重,心懷敬畏,不敢胡亂張望,就連那些四五歲的稚童,此刻也一掃往日的調皮,規規矩矩地站在大人們身後。
    三歲以下的孩童神魂不穩,是不可祭祖的。
    待到眾人站定,鼓聲停。
    族長站第三排的蒲團前,麵對牌位而站,垂眸,恭敬道:“請三元公與千戶大人入祠堂!”
    祠堂離牌位不遠處的牆上有道側門,以往長期鎖著,此時門被打開,一身月白色儒衫的陳硯從側門進入,緩步走到第一排那唯一的蒲團前站定。
    前排的族人隻需一抬眼,就能瞧見那一抹白,不由暗暗感歎陳硯氣質實非常人能比擬。
    隨即進來的,是一身灰撲撲棉襖的陳老虎。
    他進來後,徑直走到第二排蒲團前,在陳硯後方站定。
    族長第三聲呼喊:“請夫人老爺們入祠堂!”
    陳得壽和柳氏扶著盧氏,緩緩走進祠堂,與陳老虎並排站在陳硯身後。
    一抬頭,就是一排排整齊的牌位,仿若一個個祖宗正凝視他們。
    柳氏與盧氏已不是第一次進祠堂,可依舊激動不已。
    一片肅穆中,族長拄著拐杖朝著供台走去,每走一步,拐杖便會在落地時“咚”一聲響,讓得眾人更凝重。
    族長走到供桌前,對著側門方向一聲高呼:“上貢品!”
    側門立刻有數名輩分頗大的中年人端著托盤緩步而入。
    頭一樣,就是烤得金黃的小羊;第二樣,乃是烤得金黃的乳豬;此後整隻燒雞、燒鴨、燒鵝、糕點、果脯等,盡數堆放在供桌上,將供桌擠得滿滿當當。
    將貢品放好,那些人便往後走,擠到自己同輩分的人附近站定。
    族長從旁邊的籃子裏抓起一把香,在燭火上點燃,先分給陳硯三支,旋即就是第二排的陳老虎、盧氏等人,也是一人三支。
    再往後的族老們一人一支。
    族長自己拿了三支香,回到第三排蒲團前,大喝一聲:“拜!”
    眾人無論有無蒲團,紛紛跪下,對著牌位方向連磕三個響頭。
    陳硯磕完,起身,將三支香莊重地插進香爐裏,再退到蒲團前,隨後一一上前插香。
    祠堂側門外鞭炮聲響個不停,煙霧隨風飄進祠堂內,讓得整個祠堂煙霧繚繞,仿若要將所有人都罩住。
    待到鞭炮放完,族長跪在蒲團上,大聲道:“陳氏族長陳秉言敬告列祖列宗,我陳氏一族後生陳硯,已升任三品資治尹,兼四品知府,位高權重;後生陳老虎,升任五品千戶,乃一方武將,二人今日歸鄉,特來拜見列祖列宗。陳族一門出兩傑,今日記錄族譜,以供子孫後代敬仰研學!”
    言畢,族長於蒲團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族人們紛紛相隨。
    禮畢,族長與族老們紛紛起身。
    “請族譜!”
    在眾人的注視下,族長將早已放在供台上的一個木匣子捧下來,開鎖,捧上一本厚厚的族譜。
    瞧見那族譜,族人們更為莊重,便是陳硯也不由放輕了呼吸。
    族長翻開族譜,單開一頁,族老們或磨墨,或注視下,落筆。
    一位族老朗聲道:“陳氏子硯,陳得壽與柳氏所出……殿試欽點狀元……以死諫劾權相徐鴻漸……以功耀三品資治尹,領鬆奉知府。”
    寫至此,族長方才提筆,空出兩頁後,再提筆:“陳氏子老虎……”
    陳氏的子孫心中悸動,對二人無不羨慕。
    能讓族譜單開一頁,此等榮耀足以庇護上下三代!
    天下男兒,誰人不願如此?
    縱使在萬軍中衝鋒陷陣的陳老虎,此刻心髒也在瘋狂跳動,渾身血液仿佛那奔騰入海的河水,讓他渾身熱騰騰,連鼻腔呼出的氣都是熱的。
    陳老虎立刻看向前方一襲月白衣衫的陳硯,見他姿態瀟灑從容,仿若絲毫未有情緒波動,陳老虎心中暗道:硯老爺如此心性,實讓人欽佩。
    漸漸地,他的心也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