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府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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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硯一行人進入府學後,便是一路暢通無阻,絲毫未見到人,不過府學的殘破是盡收眼底。
    有些屋舍早已坍塌,隻留半堵牆立著,那些碎磚石也無人清理,雜亂地散落在地,野草從縫隙中生長出來,有些竟比人還高。
    如此荒涼殘破的景色,讓得楊夫子連連搖頭歎息。
    堂堂府學,怎會淪落至此。
    不怪這鬆奉學風凋敝。
    陳硯走了一半路,終於停住了腳步,轉頭對跟著他的陳茂吩咐道:“派人去告知府學的教授來迎本官。”
    待兩名護衛離開後,陳硯領著楊夫子緩步向前,邊走邊看。
    楊夫子一路搖頭,心情頗為沉重。
    一直到了一間教室外的老槐樹下,才碰上十多名學生正在捧著書本苦讀。
    瞧見陳硯一身官服,那些學生趕忙行禮,目光熱切。
    他們的知府大人可是三元及第!
    他們這些學生,苦讀多年也無法中舉,三元及第更是想都不敢想。
    此時的陳硯在他們眼裏,就是文曲星般的存在。
    至於站在陳大人身邊抱著魚的禿頭老者,他們自是不甚在意。
    可當他們從陳大人口中得知這位其貌不揚的老者,竟是陳大人的恩師時,學生們沸騰了。
    三元公的恩師楊夫子,縱使他們遠在鬆奉也早聽聞其大名。
    陳硯卻嫌不夠,又加一句:“今科狀元周既白,三元及第,乃本官師弟。”
    十多名考生一片嘩然,眼冒綠光,再看楊夫子時,隻覺楊夫子實有聖師之風采。
    大梁朝唯二的兩名三元公,竟都是楊夫子的學生。
    更重要的,是這兩位三元公都太年輕了。
    聽聞陳大人不足弱冠,既是陳大人的師弟,想來年紀比陳大人還小。
    楊夫子的才學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眾人的目光越發狂熱,楊夫子被看得頭皮發麻,正欲要走,就聽陳硯道:“夫子往後會在鬆奉府學講學,爾等必要好生珍惜。”
    話畢,十幾名學生爆發出陣陣歡呼。
    教出兩位三元公的聖師要來給他們講學,他們還何愁中不了舉?
    楊夫子隻覺麵皮發緊,一把拽住陳硯的衣袖,壓低聲音怒道:“你不是說今日不讓為師講學嗎?”
    “學生隻是將夫子介紹給這些學生,並未讓夫子講學。”
    陳硯鄭重應道。
    楊夫子氣得發抖,指著陳硯半天說不出話來。
    為了表明自己信守承諾,陳硯正色對那些學生道:“今日楊夫子隻是與爾等見見,切記,夫子今日不講學。”
    學生們齊聲高呼“是”,便再次眼冒綠光地盯著楊夫子。
    楊夫子一口氣橫在胸口,不上不下得極難受。
    若非當眾要給陳硯這個一府之尊留臉麵,他非得弄根竹條將陳硯抽一頓!
    更過分的,是陳硯竟將他丟在老槐樹下,自個兒去府學轉悠了。
    楊夫子走又不能走,對著這群盯著他的學生幹站著也不是個事兒,便盤腿坐在地上,憋了好一會兒才道:“爾等若有不通之處,可問老夫。”
    學生們大喜,也顧不得地麵是否有塵土,也隨著楊夫子盤腿坐在槐樹下,於夕陽下便迫不及待將困擾自己多年的問題向楊夫子請教。
    陳硯在府學走了半個時辰,一直到太陽下山,那位府學教授都未出現。
    陳茂派出去的護衛們倒是將五名教諭請了過來,行過禮後,陳硯簡單問了些府學的狀況,這些教諭結結巴巴,許多都答不上來。
    陳硯憋了一肚子火,便不再多問,隻坐著等。
    這一等又是半個時辰,天色已徹底黑了,那位府學教授依舊不見人影。
    陳硯讓教諭們給教授帶話,翌日自己在府衙等這位教授。
    在教諭們的恭送下,陳硯領著護衛們接了楊夫子回府衙。
    路上,陳硯詢問楊夫子那些學子們的學問如何,楊夫子連連搖頭,道:“隻知死記硬背,經義不通,與東陽學子相距甚遠。”
    陳硯冷笑:“教諭們混日子領俸祿就罷了,與學生們講經義多累。”
    楊夫子連連搖頭,歎息道:“如此豈不是誤人子弟。”
    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何懷遠要將他請來,且著急將他帶來府學。
    “明日為師就來府學講學,能救一個是一個。”
    陳硯卻一口拒絕:“夫子一個月的休假還未過完,繼續釣魚就是。”
    楊夫子驚詫:“你怎的突然如此心慈?”
    竟還讓他安心釣魚?
    陳硯壓著火氣道:“夫子早已名揚天下,縱使要鬆奉府學,也該府學教授親自來請,如此才不失了身份。”
    如今那位教授連麵都未露,夫子就主動上門講學,豈不是送上門?
    他陳硯的夫子,如何能受這等委屈。
    “再者,府學實在破敗,該先整頓一番。”
    陳硯又追加了一句。
    有陳硯考慮這些,楊夫子樂得清閑,當即將此事丟在一邊,翌日一早又出海了。
    陳硯早早就交代,一旦府學教授前來,就領人來見他。
    可一直到天黑,陳硯忙完公務找人來問過,才知那位教諭壓根沒出現。
    陳硯頭一次被人放了鴿子。
    不過此時登島在即,他隻得先將此事暫時擱下。
    度雲初辦事實在迅速,六日後,大隆錢莊的車隊猶如一條長龍,駛進了鬆奉城。
    當第一輛馬車到糖廠時,最後一輛獨輪車還未進鬆奉城,如此大派頭,讓得不少百姓出來看熱鬧。
    就連一些滯留鬆奉的商賈都心驚。
    此刻不少人暗暗慶幸自己早早就來了,若是再晚一些,等大隆錢莊這些大商戶過來,他們這些小商人哪裏還有機會選到好鋪子。
    當眾人看到一箱箱白銀被抬進屋子裏時,更是連連吸氣。
    孟永長親自點銀子,算盤珠子被撥弄得“劈裏啪啦”響。
    待清點完,足足一百九十萬兩。
    加上此前的定金十萬兩,便是二百萬兩。
    銀子入庫,自是要將白糖從糖廠運到車上。
    因時間過緊,度運初隻調來八十多輛馬車,剩下的全是獨輪車。
    一箱箱的白糖先搬到馬車裏,等馬車裝不下了,再往獨輪車上堆,用麻繩一圈又一圈地綁好,再在上麵蓋上雨布。
    當得知那一個個木箱子裏全是白糖時,來看熱鬧的商賈們眼都紅了。
    這些哪裏是白糖,分明是一箱箱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