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泉寶藏？”
    李璘的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
    這個名字，他在某些野史雜談中看到過。
    “是的，陛下。”
    袁天罡的聲音變得更加凝重，“傳說，前朝末年，天下大亂。末代皇帝在國破家亡之前，將國庫中所有的金銀財寶，以及一柄足以號令天下的神兵，藏在了一個秘密的地方。這個寶藏，便被稱為龍泉寶藏。”
    “傳說，得龍泉寶藏者，可得天下。”
    李璘的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可笑。區區一些金銀，一柄兵器，就想得天下？”
    “陛下，尋常的金銀兵器，自然不行。”
    袁天罡解釋道，“但傳說，那龍泉寶藏中的神兵，名為‘龍泉劍’。此劍，乃是鑄劍鼻祖歐冶子與幹將莫邪采天地之精華，耗費畢生心血所鑄，蘊含著……天道龍氣。”
    “天道龍氣？”
    李璘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化。
    “是。據說，此劍，可斬龍脈，可定國運。手持此劍者，便等同於得到了天道的認可，是真正的天命所歸。”
    “玄冥教，通文館，幻音坊，這三大勢力，爭鬥了數十年，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找到這龍泉寶藏，奪得龍泉劍。”
    李璘沉默了。
    他看著眼前的袁天罡，心中第一次，對這位活了三百年的老怪物，產生了真正的忌憚。
    這些秘聞，這些隱藏在曆史塵埃之下的真相，如果不是袁天罡說出來，他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
    這個世界，遠比他看到的要複雜。
    “那通文館和幻音坊，又是什麽來頭？”
    李璘的聲音，恢複了平靜。
    “通文館，明麵上，是晉王李克用的府邸。但實際上，它是一個由江湖高手組成的殺手組織。館主，便是李克用本人。”
    “李克用？”
    李璘的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殺意，“那個被父皇收養的沙陀雜種？”
    “正是。”
    袁天罡道，“李克用此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自號晉王，手下有十三個義子，號稱‘十三太保’。個個武功高強，心狠手辣，為他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
    “通文館的勢力，遍布北方，與玄冥教分庭抗禮，同樣是在覬覦著龍泉寶藏。”
    “沙陀狗，也配姓李？”
    李璘冷哼一聲，“也配覬覦我大唐的天下？”
    “至於幻音坊……”
    袁天罡的語氣，變得有些古怪，“它是一個由女子組成的組織，坊主，人稱‘女帝’，其真實身份，無人知曉。幻音坊的勢力，主要在岐國境內。”
    “岐王，李茂貞。”
    李璘的腦海中，浮現出另一個藩王的名字。
    “是的，陛下。岐王李茂貞，與女帝，據說是兄妹關係。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將岐國經營得如鐵桶。”
    “更有趣的是，”
    袁天罡頓了頓，“不良人的密探傳來消息，岐王李茂貞，在數月前，便已失蹤。據說是進入了苗疆的十二峒，至今音訊全無。”
    李克用，李茂貞，玄冥教……
    一個個名字，股勢力，在李璘的腦海中，交織成一張錯綜複雜的大網。
    這張網的中心，便是那所謂的……
    龍泉寶藏。
    “有趣，真是有趣。”
    李璘的臉上，非但沒有凝重，反而浮現出一抹嗜血的興奮。
    他從不畏懼敵人，隻怕敵人不夠強，讓他的征服，顯得太過無趣。
    “袁天罡。”
    “臣在。”
    “你覺得，昨夜那場戲，是這三家中的哪一家，導演的？”
    袁天罡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三家，皆有可能。”
    “玄冥教擅長煉屍，製造出這等凶物，合情合理。”
    “通文館行事霸道，想用這種方式來試探陛下的深淺，也並非不可能。”
    “至於幻音坊……他們雖然行事詭異，但坊主女帝，心思縝密，同樣不可小覷。”
    “也就是說，現在，是敵暗我明？”
    李璘的嘴角，勾起危險的弧度。
    “可以這麽說。”
    “那便更好玩了。”
    李璘轉過身，重新走向那口漆黑的棺槨。
    他伸出手，這一次，袁天罡沒有阻攔。
    他的手掌，輕輕地按在了冰冷的棺蓋上。
    “既然他們都想看戲，那朕，就陪他們好好演一場。”
    “傳朕旨意。”
    李璘的聲音，在陰森的大殿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召司馬懿、賈詡，入不良人府邸，議事！”
    司馬懿和賈詡。
    當這兩個名字從李璘口中吐出時，即便是活了三百年的袁天罡，那張青銅鬼麵下的眼神，也忍不住微微波動了一下。
    如果說，十大將軍是李璘手中最鋒利的矛，足以踏碎山河，摧城拔寨。
    那司馬懿和賈詡，便是他藏於袖中最毒的兩條蛇。
    他們的戰場，不在沙場之上，而在人心之中。
    他們的兵器，不是刀槍劍戟，而是陰謀，是算計，是足以讓一個強大王朝從內部腐朽潰爛的劇毒。
    不多時，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不良人府邸的大殿之外。
    走在前麵的，是司馬懿。
    他穿著一身尋常的文士袍，麵容清瘦，留著一縷打理得不苟的山羊須。
    他走起路來不疾不徐，每一步都經過了精確的計算。
    他的眼睛微微眯著，像一頭正在假寐的狼，看似無害，卻能在你最鬆懈的時候，撲上來，咬斷你的喉嚨。
    跟在他身後的，是賈詡。
    賈詡的身材更加瘦小，甚至有些佝僂。
    他總是習慣性地低著頭，將自己的臉藏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整個人，都散發著陰冷、晦暗的氣息，一塊常年不見天日的毒菌。
    這兩人，一明一暗，一正一奇，正是李璘麾下，最令人忌憚的兩個謀士。
    “臣，司馬懿（賈詡），參見陛下。”
    兩人走進大殿，對著李璘躬身下拜，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平身。”
    李璘沒有回頭，目光依舊落在那口巨大的棺槨之上。
    “朕叫你們來，是想讓你們看一樣東西。”
    司馬懿和賈詡直起身子，他們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口棺槨上。
    司馬懿的眼中，閃過好奇。
    而賈詡，在看到那口棺槨的瞬間，那雙藏在陰影裏的眸子，卻猛地亮了一下，在黑暗中看到了什麽絕世的美味。
    “此物，名為‘凶骨’，乃是玄冥教的手筆。”
    李璘淡淡地開口，將昨夜發生的事情，以及從袁天罡那裏聽來的秘聞，簡明扼要地複述了一遍。
    他沒有說自己的判斷，也沒有說自己的計劃，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在等。
    等這兩條毒蛇，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