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宮宴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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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兒國皇宮,今夜燈火璀璨,笙歌鼎沸。
    乞兒國皇宮,今夜燈火璀璨,笙歌鼎沸。
    凱旋盛宴設在最大的麟德殿內,琉璃燈盞映照著金碧輝煌的梁柱,空氣中彌漫著酒肉香氣與名貴熏香的混合味道。文武百官身著朝服,按品階列坐,觥籌交錯,笑語喧嘩。殿中央,舞姬們甩動著五彩長袖,身姿曼妙,樂工們奏著激昂又帶著一絲歡慶的凱旋樂章。
    皇帝拓跋宏坐於龍椅之上,身著明黃色龍袍,頭戴金冠,雖麵帶笑容,眉宇間卻難掩連日征戰與案牘勞形帶來的疲憊,隻是在這普天同慶的時刻,強打著精神。他的目光,時不時便落向身旁那個風華絕代的身影。
    毛草靈今日穿著一身正紅色蹙金繡鳳宮裝,頭戴九尾鳳冠,珠翠環繞,雍容華貴之中,更添幾分母儀天下的威嚴。她唇角含著恰到好處的淺笑,應對著下方命婦們的敬酒與恭維,舉止優雅,無可挑剔。然而,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深處,卻比平日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審慎與警惕。
    戰爭雖勝,但潛藏的暗流從未平息。這盛大的宮宴,看似花團錦簇,誰知底下是否藏著噬人的漩渦?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愈加熱烈。一些武將喝得滿麵紅光,開始高聲談論起戰場上的英勇事跡,引來陣陣喝彩。文臣們則三三兩兩,低聲交談,目光偶爾掃過禦座,帶著各種複雜的意味。
    毛草靈端起麵前的玉杯,淺啜了一口溫熱的果酒,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全場。當她看到坐在武將席次中段、靠近殿門位置的鎮北將軍侯安時,心頭微微一動。
    侯安是此次北境之戰的重要將領之一,以勇武著稱,但性子粗豪,好大喜功。此刻,他正與周圍同僚推杯換盞,聲音洪亮,看似與往常無異。但毛草靈卻敏銳地注意到,他握著酒杯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眼神時不時飛快地瞟向禦座方向,與他對飲的幾個將領,也隱隱以他為中心,交換著某種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絲寒意悄然爬上毛草靈的脊背。她想起前幾日收到的一份密報,提及侯安近期與幾位手握部分京城戍衛兵權的將領往來密切,且其麾下部分親兵以輪休為名,並未返回駐地,反而在京城外圍有所異動。當時隻以為是戰後正常的休整和將領間的應酬,並未深究,但此刻在這宴席之上,種種細節串聯起來,讓她心中的警鈴大作。
    她不動聲色地放下酒杯,借著寬大衣袖的遮掩,輕輕碰了碰身旁拓跋宏的手。
    拓跋宏正接受一位宗室親王的敬酒,感受到她的觸碰,微微側頭,投來詢問的目光。
    毛草靈沒有看他,目光依舊平靜地注視著殿中的歌舞,嘴唇微動,聲音低得隻有兩人能聽見:“陛下,侯安將軍與其身旁數人,神色有異,恐生變故。”
    拓跋宏執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未變,眼神卻瞬間銳利了幾分。他順著毛草靈之前目光所及之處掃去,作為帝王,他對臣子的了解更深,立刻也察覺到了侯安那隱藏在豪邁下的緊繃,以及那幾個將領看似隨意、實則隱隱成掎角之勢的坐位。
    他緩緩飲盡杯中酒,將空杯置於案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隨即,他朗聲笑道:“今日盛宴,眾卿盡歡。朕心甚慰!來,再滿飲此杯,賀我乞兒國將士凱旋,國祚永昌!”
    “賀陛下!國祚永昌!”群臣齊聲應和,紛紛舉杯。
    就在這舉殿歡騰,眾人仰頭飲酒,警惕性最為鬆懈的刹那——
    “動手!”
    一聲暴喝如同驚雷,猛地從侯安所在的位置炸響!
    隻見侯安猛地摔碎手中酒杯,身形暴起,原本醉意朦朧的雙眼此刻精光四射,充滿了瘋狂的殺意!他身旁那幾名將領也同時發難,掀翻案幾,抽出早已暗藏在小腿或袖中的短刃,如同餓狼般撲向禦座!更有幾人迅速衝向殿門,顯然是想控製出口,裏應外合!
    “護駕!護駕!”內侍總管尖利的嗓音劃破喧囂,帶著驚恐。
    殿內瞬間大亂!文官們嚇得麵無人色,驚叫四起,女眷們更是花容失色,亂作一團。舞姬樂工慌忙躲避,器皿碎裂聲、桌椅翻倒聲、驚呼慘叫聲不絕於耳。
    守在殿內的禦前侍衛反應極快,立刻拔刀迎上叛將。然而叛將皆是沙場宿將,悍勇異常,且事發突然,侍衛一時間被衝得陣腳微亂。
    侯安一馬當先,手中短刀閃爍著寒光,直取拓跋宏!他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龍椅易主的景象。
    拓跋宏麵色鐵青,猛地站起身,眼中怒火滔天,卻並未慌亂。他身為帝王,亦是馬背上得的天下,身手並未完全擱下。但就在他欲要親自迎敵的瞬間,一隻溫涼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是毛草靈。
    她不知何時也已站起,將拓跋宏稍稍向後擋了半步。麵對疾衝而來的侯安和那明晃晃的利刃,她臉上竟無半分懼色,那雙鳳眸之中,冷靜得令人心寒。
    “陛下勿動,交給臣妾。”
    話音未落,她寬大的衣袖猛地一拂!一道細微得幾乎看不見的淡金色粉末,如同被無形之風卷動,精準地朝著侯安的麵門罩去!
    侯安猝不及防,隻覺一股異香撲鼻,眼睛一陣刺痛酸澀,視線瞬間模糊,前衝的勢頭不由得一滯!這正是毛草靈閑暇時根據現代化學知識,用幾種植物花粉和礦物粉末秘密配製而成的“迷障粉”,雖不致命,卻能短時間內幹擾視覺和呼吸。
    與此同時,毛草靈厲聲喝道:“殿前司何在?拿下逆賊!”
    她這一聲清叱,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壓過了殿內的混亂嘈雜。也就在她聲音落下的瞬間,麟德殿四周的窗戶和側門轟然洞開!無數身著玄甲、手持勁弩的殿前司精銳侍衛如同鬼魅般湧入,冰冷的弩箭齊刷刷對準了場中的叛將!
    原來,毛草靈早在察覺侯安等人有異時,便已通過藏在袖中的一個微小機關,向一直待命在殿外的殿前司都指揮使發出了信號!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和掌控之中!
    侯安視線模糊,又被這突如其來的伏兵驚得心神俱震,動作更是慢了一拍。趁此機會,兩名禦前侍衛猛撲上前,一人格開他持刀的手臂,另一人狠狠一腳踹在他的腿彎處!
    “呃啊!”侯安悶哼一聲,單膝跪地,手中短刀“哐當”落地。還不等他掙紮,數把雪亮的鋼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其餘叛將也被蜂擁而上的殿前司侍衛迅速製服,按倒在地。
    一場突如其來的宮變,竟在電光火石之間,被毛草靈以雷霆手段平息!
    殿內死寂一片,隻剩下叛徒們粗重的喘息和少數人壓抑的抽泣聲。所有人都驚魂未定地看著禦座前那個紅妝絕豔、卻散發著凜然殺氣的女子。
    毛草靈緩緩走下禦階,來到被死死壓製的侯安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冰冷:“侯將軍,陛下待你不薄,朝廷倚你為幹城,為何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侯安抬起頭,雙眼赤紅,充滿了不甘與怨毒,嘶吼道:“呸!拓跋宏!你寵信妖後,牝雞司晨!這乞兒國的江山,都快姓毛了!我等忠良,豈能坐視!”
    “忠良?”毛草靈嗤笑一聲,目光如刀,掃過那些被按在地上的叛將,“爾等勾結內應,私調兵馬,於宮宴之上行刺君王,這就是你們的忠良?不過是一群利欲熏心、罔顧國家安危的亂臣賊子!”
    她轉身,麵向驚魂未定的群臣,聲音清越,傳遍大殿:“北境之戰方歇,將士血汗未幹,百姓亟待休養。爾等不思報國安民,反而趁機作亂,欲陷國家於動蕩,其心可誅!”
    字字鏗鏘,擲地有聲。不少大臣麵露愧色,紛紛低下頭。
    拓跋宏此時也走上前,與毛草靈並肩而立,他握住她的手,目光掃過全場,帶著帝王的威嚴與沉痛:“皇後所言,亦是朕心!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殿前司!”
    “臣在!”都指揮使躬身應道。
    “將一幹逆賊押入天牢,嚴加看管!徹查其黨羽,絕不姑息!”
    “遵旨!”
    侍衛們如狼似虎地將麵如死灰的侯安等人拖了下去。
    殿內的混亂漸漸平息,宮人內侍開始戰戰兢兢地收拾殘局。但經此一事,盛宴的氣氛早已蕩然無存,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恐懼的味道。
    毛草靈感受著拓跋宏掌心傳來的溫度和力量,微微側頭,對上他複雜而深沉的目光。那目光裏有感激,有後怕,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與依賴。
    她知道,經此宮宴驚變,她在乞兒國的地位,將再也無人能夠撼動。但與此同時,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或許會更加瘋狂。
    她輕輕回握了一下拓跋宏的手,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
    風波,還遠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