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風唳九霄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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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功宴的喧囂,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個乞兒國的皇城。燈火徹夜不熄,酒肉的香氣彌漫在每一寸空氣裏,絲竹管弦之音與將士們豪邁的歡笑交織,譜寫成一首勝利的凱歌。從宮牆到坊間,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劫後餘生的喜悅與對未來的憧憬。是他們的皇帝與皇後,帶領他們抵禦了強敵,平定了內亂,守護了這片土地的安寧。
    皇宮,太極殿前廣場。
    盛大的宴席鋪陳開來,文武百官、有功將士依序而坐,觥籌交錯,氣氛熱烈到了頂點。高踞禦座之上的皇帝龍昊,身著明黃龍袍,雖麵帶疲憊,但眉宇間的意氣風發卻難以掩飾。他身側,鳳冠霞帔的毛草靈端坐,她今日特意裝扮過,容顏絕麗,氣度雍容,那雙經曆過風浪的明眸,在璀璨宮燈映照下,顯得愈發深邃沉靜,仿佛能洞悉一切幽暗。
    她微笑著,接受著臣民們敬仰的目光和由衷的祝賀,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內心深處有一根弦,始終緊繃著。叛亂雖平,首惡伏誅,但那股隱藏在暗處的逆流,真的被徹底斬斷了嗎?那些蟄伏的、不甘的勢力,是否會借著這普天同慶的鬆懈時刻,再次掀起波瀾?
    她的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席間眾人。那些真心開懷的笑臉,那些略顯拘謹的恭維,還有那些……隱藏在笑容之下,閃爍不定的眼神。
    “陛下,皇後娘娘,” 丞相魏賢舉杯起身,聲音洪亮,帶著激動後的沙啞,“此次我乞兒國能內平叛亂,外禦強敵,全賴陛下聖明,娘娘睿智!老臣提議,滿飲此杯,敬陛下與娘娘,佑我乞兒國祚永昌!”
    “敬陛下!敬娘娘!” 群臣與將領們齊聲應和,聲震屋瓦。
    龍昊龍顏大悅,舉杯一飲而盡。毛草靈亦含笑淺酌,儀態萬方。
    然而,就在這氣氛最熱烈、防備最鬆懈的時刻,異變陡生!
    負責宴席酒水、侍立在禦座不遠處的一名內侍監副總管——曹德安,低垂的眼眸中驟然閃過一絲狠戾!他手中托盤微傾,看似不慎,實則巧妙地將一枚細如牛毛、幾近透明的玉箸(或是某種特製簽狀物)滑入袖中,腳步不著痕跡地向著禦座方向又靠近了半步。他的目標,並非皇帝龍昊,而是鳳座上的毛草靈!
    與此同時,席間幾名原本正在相互敬酒的“將領”和“文官”,眼神瞬間交匯,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他們的手,悄然摸向了袍袖之下、靴筒之內隱藏的利刃!而廣場四周負責警戒的侍衛中,也有數人眼神變得冰冷,手指按上了刀柄,隱隱封住了幾個關鍵的出口和救援路線。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裏應外合的刺殺!利用慶功宴的狂歡作為掩護,目標直指威望正隆、被視為乞兒國支柱的皇後毛草靈!若能成功,不僅能重創皇帝龍昊,更能讓剛剛穩定下來的朝局再次陷入混亂!
    曹德安看準一個宮女上前為毛草靈斟酒的瞬間,身體微微前傾,袖中那枚毒簽即將彈出!他計算好了角度和力道,務求一擊必中,且讓毛草靈在最初片刻都難以察覺!
    千鈞一發!
    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的毛草靈,幾乎在曹德安眼神變化的同一瞬,就捕捉到了那縷轉瞬即逝的殺機!她看似放鬆置於膝上的手,指尖猛地掐入了掌心。她沒有驚呼,沒有慌亂,甚至臉上的笑容都未曾改變,隻是在那宮女斟滿酒杯、躬身退下的電光火石之間,她端起了那杯酒。
    動作優雅,自然流暢。
    然而,就在酒杯抬起,寬大袖擺垂落,恰到好處地遮擋住她胸前要害和前伸手臂的刹那——
    “叮!”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淹沒在喧囂中的脆響!
    曹德安袖中彈出的那枚毒簽,精準無比地射中了毛草靈手中的金杯!毒簽力道極大,竟將金杯杯壁射出一個細微的凹痕,簽頭淬煉的劇毒與金屬摩擦,甚至冒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青煙!
    毛草靈手腕微微一沉,仿佛隻是被飛蟲撞了一下酒杯。她心中凜然,好厲害的暗器!好狠毒的心思!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除了當事兩人和極少數一直暗中戒備的心腹(如隱藏在毛草靈身後陰影處的暗衛首領墨羽),幾乎無人察覺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曹德安見一擊未能命中要害,眼中閃過一絲錯愕與慌亂,但他也是狠角色,立刻就要有所動作,要麽再次出手,要麽趁亂遁走。
    然而,毛草靈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就在毒簽擊中酒杯的下一瞬,她仿佛受驚般,手腕“不經意”地一抖!
    “哎呀!”
    整杯禦酒,連同那枚嵌在杯壁的毒簽,被她“失手”潑灑出去!酒液並非漫無目的地飛濺,而是精準地、劈頭蓋臉地潑向了正要動作的曹德安!
    曹德安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弄得一愣,酒水糊住了他的視線,那枚毒簽也混在酒液中掉落在地。
    “大膽奴才!毛手毛腳,驚了鳳駕!” 毛草靈身邊侍立的心腹大宮女染秋立刻厲聲嗬斥,一步上前,看似是要護住毛草靈,實則巧妙地擋住了曹德安可能再次發難的路線。
    而毛草靈,在潑出酒杯的同時,已經猛地站起身,臉上適當地露出一絲受驚後的慍怒,但聲音卻清晰、冷靜,瞬間壓過了場中的喧囂:
    “護駕!拿下逆賊!”
    這六個字,如同驚雷,炸響在狂歡的宴席之上!
    一直緊繃著神經的皇帝龍昊,反應亦是極快,幾乎在毛草靈起身的同時,他也霍然站起,一把將毛草靈拉到自己身後護住,厲聲喝道:“侍衛!”
    “鏗!鏗!鏗!”
    早已得到密令、潛伏在暗處和混在普通侍衛中的真正精銳,如同鬼魅般暴起發難!墨羽身形如電,第一個撲向還在試圖擦拭臉上酒水的曹德安,手中短刃寒光一閃,直取其要害!
    與此同時,席間那幾名圖謀不軌的“官員”和“將領”,見事情敗露,也不再偽裝,紛紛暴起,抽出利刃,狂吼著衝向禦座!他們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成敗在此一舉!
    “保護陛下和娘娘!”
    “誅殺叛逆!”
    忠誠的將領們如猛虎般撲上,與叛逆者戰作一團。方才還是一片歡慶的太極殿廣場,瞬間刀光劍影,喊殺震天!杯盤碎裂聲、兵刃碰撞聲、慘叫聲、怒吼聲交織在一起,場麵極度混亂。
    龍昊將毛草靈緊緊護在身後,麵色鐵青,眼中燃燒著滔天怒火。他沒想到,在這慶功宴上,竟然還有人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而且目標直指草靈!
    毛草靈被他護著,心中暖流湧過,但更多的是一種冰冷的決絕。她快速掃視戰場,冷靜地對龍昊道:“陛下,賊子狗急跳牆,意在製造混亂。需立刻穩住大局,命禦林軍封鎖宮門,許進不許出!魏相,速帶文官退入殿內!”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鎮定力量,瞬間安撫了龍昊有些焦躁的心神,也讓附近一些驚慌的文官找到了主心骨。
    “按皇後說的辦!”龍昊立刻下令。
    魏賢等人連忙組織文官向大殿內撤退。而禦林軍也迅速行動起來,鐵桶般封鎖了廣場所有出口。
    場中的戰鬥雖然激烈,但叛逆者畢竟是少數,在早有準備的精銳侍衛和忠誠將領的圍攻下,很快便落入下風。墨羽更是以雷霆手段,數招之內便將試圖反抗的曹德安重傷擒拿。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所有的叛逆者,非死即傷,全部被製服。廣場上彌漫開濃重的血腥氣,與之前的酒肉香氣混合,形成一種詭異而令人作嘔的味道。
    一場精心策劃的宮廷刺殺,在毛草靈超乎常人的警覺和冷靜應對下,被迅速粉碎於無形。
    龍昊看著被押解到麵前,麵如死灰的曹德安以及其他幾個被生擒的叛逆頭目,胸膛劇烈起伏,怒極反笑:“好!好得很!朕的慶功宴,倒是成了你們這些宵小的斷頭台!說!誰指使你們的?還有哪些同黨?!”
    曹德安等人咬緊牙關,一言不發,顯然抱定了必死之心。
    毛草靈輕輕握住龍昊因憤怒而微微顫抖的手,走上前一步,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叛逆者,最後落在曹德安身上,聲音清越,卻帶著直刺人心的力量:
    “不肯說?無妨。你們以為,沉默就能保住你們身後之人?保住你們那可笑的目的?”
    她微微抬起下巴,鳳眸中閃爍著睿智與洞悉一切的光芒。
    “讓本宮來猜一猜。你們選擇在此時動手,無非是見陛下與本宮聲望正隆,心中恐懼,欲除之而後快,好讓你們背後那見不得光的主子,有機會渾水摸魚,攫取權柄。”
    “你們刺殺本宮,而非陛下,是因你們知道,陛下乃一國之君,若驟然駕崩,國本動搖,外敵必至,於你們背後之人亦無好處。而除去本宮,既可重創陛下心神,令朝局生亂,又可剪除你們推行新政、觸及你們利益的眼中釘,是也不是?”
    她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重錘,敲打在那些叛逆者心上,讓他們臉色愈發蒼白。有些心理素質稍差的,眼神已經開始閃爍。
    毛草靈不再看他們,轉向龍昊和群臣,聲音朗朗,傳遍全場:
    “陛下,諸位臣工!今日之事,絕非偶然!此乃朝中殘餘腐朽勢力,不甘失敗,垂死掙紮之瘋狂反撲!他們懼怕國家的強盛,懼怕百姓的安樂,懼怕一切阻擋他們攫取私利的變革!”
    “但,這恰恰證明,我們做的沒錯!我們發展商貿,觸動了某些靠壟斷牟利的豪商;我們整頓吏治,斷了某些貪官汙吏的財路;我們改善民生,讓那些盤剝百姓的蛀蟲無處藏身!他們今日之瘋狂,正是我乞兒國走向新生、邁向盛世所必須鏟除的荊棘與頑石!”
    她的話語,擲地有聲,充滿了強大的感染力與說服力。不僅安撫了受驚的百官,更將這次刺殺事件,定性為改革與守舊、進步與腐朽之間的最後決戰,極大地激發了忠誠臣民的同仇敵愾之心。
    “皇後娘娘聖明!”
    “鏟除叛逆,肅清朝綱!”
    “吾皇萬歲!娘娘千歲!”
    忠誠的將領和官員們紛紛跪倒在地,聲音如同海嘯,表達著毫無保留的支持與擁戴。
    龍昊看著身邊侃侃而談、在危難時刻不僅自保更能穩定大局、鼓舞人心的毛草靈,眼中充滿了震撼、驕傲與深沉的愛意。他緊緊握住她的手,麵向眾人,聲音威嚴而堅定:
    “皇後所言,即是朕意!傳朕旨意,將這些逆賊押入天牢,嚴加審訊!徹查其黨羽,無論涉及何人,絕不姑息!即日起,成立肅政院,由皇後全權負責,整頓朝綱,清除積弊!”
    “臣等遵旨!” 山呼海嘯般的回應,標誌著毛草靈的威望與權力,在這場未遂的刺殺之後,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頂峰。
    鳳唳九霄,定鼎乾坤。
    經此一夜,再無人敢質疑這位來自異世、從青樓走出的一代鳳主,在乞兒國的無上權威與地位。她不僅贏得了皇帝的深情與絕對信任,更贏得了滿朝文武的敬畏與天下百姓的衷心愛戴。
    然而,毛草靈心中清楚,肅清殘餘勢力的鬥爭才剛剛開始,而那來自母國唐朝的、為期十年的約定,也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悄然臨近。
    未來的路,依然充滿了挑戰與抉擇。但此刻,她站在權力的巔峰,與心愛之人並肩,目光堅定地望向遠方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