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童子靈竅與終南秘d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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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南山的晨霧還沒散盡,煊墨已經站在太乙峰的山路上。他手裏攥著張泛黃的紙——是那位自閉症兒童母親發來的照片,照片裏孩子用終南山的碎石拚出個奇怪的圖案,像古琴又像花朵,邊緣的紋路竟與鬆風琴琴底的凹槽完全吻合。“陳女士說,孩子半夜突然坐起來,指著窗外說‘石頭在唱歌’。”他側耳聽著林間的風聲,晨光透過霧靄落在他肩頭,像披了層碎金,“蘇婉醫案裏‘童子靈竅通古韻’這句話,恐怕不隻是比喻。”
    身後傳來腳步聲,炳坤背著藥簍快步跟上,簍裏裝著剛采的九節菖蒲和琴葉紫菀,葉片上的露水打濕了她的褲腳。“劉醫生的檢測報告出來了,”她遞過手機,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數據,“‘三頻變調’對兒童焦慮症的有效率比成人還高,尤其是自閉症兒童,α波提升幅度超過50%。”她忽然停住腳步,指著路邊一叢開得正盛的紫花地丁,“您看這花瓣的排列,和孩子拚的圖案是不是有點像?”
    煊墨蹲下身,指尖輕觸花瓣。紫花地丁的花瓣呈五角星狀,中心的黃色花蕊排列成圈,竟與蘇婉采藥圖上“靈童引”的標記有著微妙的重合。“蘇婉特意在圖上標了‘童子識花,方得秘徑’,”他起身望向雲霧繚繞的第三溪灣,“恐怕那孩子不是憑空拚圖案,是跟著花草的指引走。”
    他們沿著陳女士給的定位往溪灣走,越往裏走,空氣裏的草木香越濃鬱。溪邊的岩石上布滿天然的水紋,陽光照過時,紋路竟像琴弦般泛起微光。炳坤突然指著塊丈許寬的青石板:“這是我們上次發現琴底銅飾的地方!”石板上的水紋比之前更清晰了,中央的凹陷處積著水,倒映出天空的流雲,像幅流動的畫。
    “陳女士說孩子就是在這裏停下的。”煊墨蹲在石板旁,發現邊緣有幾處新鮮的劃痕,像是被小石子磨出來的。他順著劃痕往崖壁望去,隻見一片茂密的蕨類植物後麵,隱約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洞口的形狀恰好是孩童張開雙臂的輪廓——與蘇婉采藥圖上“靈童守門”的標記完全吻合。
    “是這裏!”炳坤撥開蕨類植物,一股混合著朱砂與草藥的氣息撲麵而來。洞口的岩壁上刻著細小的字跡,需湊近了才能看清:“童聲為鑰,花開為引”。她剛要往裏走,被煊墨輕輕拉住:“等等,蘇婉的機關從不會直白。”他撿起塊石子,按孩子拚的圖案在洞口地麵輕輕敲擊——先敲五下(對應紫花地丁的花瓣),再敲三下(像古琴的泛音),最後敲一下長音。
    “哢噠”一聲輕響,洞口的岩壁緩緩向內移動,露出僅容一人通過的秘道。秘道兩側的石壁上嵌著發光的礦石,將路徑照得朦朧。走了約莫十步,眼前豁然開朗——是個丈許見方的山洞,洞中央立著尊半人高的石像,石像懷裏抱著尊微型古琴,琴弦是用某種銀色絲線製成,在礦石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這是……”炳坤的聲音帶著驚訝。石像的麵容是位含笑的女子,發髻上插著銀簪,正是老李修複的少女俑的模樣。石像底座刻著“蘇氏醫心”四個字,周圍的岩壁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刻痕,仔細看竟是兒童的手掌印,大小不一,像是曆代孩童留下的印記。
    煊墨走到岩壁前,指尖撫過那些手掌印。最深處的印子已經發黑,顯然有年頭了;而邊緣有幾個印子還很新,甚至能看出指紋的紋路——想必是那位自閉症兒童留下的。“蘇婉在這裏建了‘童子療愈坊’,”他指著岩壁上的字,“‘以掌為契,以音為藥’,是讓孩子用手掌按印子,感受石壁的震動,再聽琴音療愈。”
    炳坤湊近石像懷裏的微型古琴,發現琴弦上纏著細小的纖維,取下一點放在鼻尖輕嗅:“是終南山的安神草!和鬆風琴琴弦的成分一樣!”她試著撥動琴弦,琴弦發出清越的響聲,洞壁的礦石突然變亮,將岩壁上的另一處刻痕照得清晰——是組專為兒童設計的催眠手勢,比成人的手勢更簡單,像在玩“抓石子”的遊戲。
    “這是‘童子醫心術’!”煊墨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岩壁上不僅有手勢,還有草藥配方:“遠誌一錢、合歡花二錢、冰糖少許,煮水作飲,名‘開心散’”。旁邊畫著孩童喝藥的場景,嘴角還沾著藥渣,顯得憨態可掬。“蘇婉不僅治病,還懂孩子的心理——加冰糖讓藥不苦,用遊戲化的手勢讓他們不抗拒催眠,這才是真正的‘醫者仁心’。”
    石像底座有個凹槽,形狀奇特。煊墨突然想起鬆風琴的龍齦殘片,從包裏取出殘片對準凹槽——“哢噠”一聲,殘片嚴絲合縫地嵌了進去。石像懷裏的微型古琴突然發出一陣共鳴,琴弦自動顫動起來,彈出的旋律正是“安神調”的變奏,比鬆風琴的調子更輕快,像群孩童在溪邊嬉鬧。
    隨著琴音響起,洞壁的礦石光愈發明亮,竟在地麵投射出地宮的完整投影。投影裏除了之前見過的琴室、藥廬,還有一間從未出現過的“童嬉房”,房裏擺著用木頭做的琴形玩具、刻著草藥圖案的積木,甚至有個小小的秋千,秋千繩是用草藥纖維編的。“原來地宮不止是製藥彈琴的地方,還是給孩子治病的樂園。”炳坤的眼眶有些發熱,“蘇婉被汙蔑‘用邪術害童’,可她明明花了這麽多心思守護孩子。”
    琴音漸歇時,石像的胸腔突然彈出個暗格,裏麵放著卷麻布,展開是封泛黃的信。信是蘇婉寫給弟弟蘇直的,字跡比醫案裏的更輕柔:“直弟,吾知你喜逗孩童,故設此坊。醫道不止於救病,更在護童心。若後世有童子能識此洞,能懂琴音,便是吾道有繼。切記,不可讓奸人毀此秘境,需以童聲為護,以花草為障。”
    “難怪那孩子能找到這裏。”煊墨將信小心收好,“他的‘靈竅’沒被世俗幹擾,能聽見蘇婉留下的‘童聲密碼’。”他看向石像,突然注意到石像的銀簪上刻著個極小的“蘇”字,與璽銘玉鐲內側的族徽完全一致,“這石像也是蘇家的信物,是蘇婉醫道傳承的象征。”
    離開秘dong時,洞口的蕨類植物自動合攏,恢複了之前的模樣。陳女士帶著孩子在溪灣等他們,孩子手裏拿著朵琴葉紫菀,見了煊墨,突然把花往他手裏一塞,指著山洞的方向咿咿呀呀地說:“姐姐……琴……笑了。”
    煊墨蹲下身,輕輕摸了摸孩子的頭:“姐姐聽見了,她很高興你能找到她。”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拉起煊墨的手,往他掌心按了按——像在模仿岩壁上的手掌印。那一刻,煊墨仿佛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暖流從孩子掌心傳來,與洞裏石像的氣場隱隱共鳴。
    返程的路上,炳坤把“開心散”的配方抄在筆記本上,旁邊畫了個笑臉:“回去先做給街坊的孩子們試試,趙姐的寶寶快會爬了,正好用得上。”煊墨則反複看著那封家書,指尖劃過“護童心”三個字,突然想起什麽:“蘇婉說‘以童聲為護’,恐怕不隻是指找到秘dong——她是想讓後世的孩子,用純淨的聲音和心靈,守護這份醫道。”
    車過太乙峰時,陽光正好驅散了雲霧。煊墨望著窗外掠過的紫花地丁,突然明白蘇婉留下的從來不是冰冷的藥方和琴譜,而是一份溫熱的囑托——讓醫道像終南山的草木,在孩童的心田裏紮根、生長。他掏出手機給璽銘發消息:“準備些空白的手掌印紙,下周帶孩子們來終南山,讓他們也在秘dong留下印記。”
    手機那頭很快回複:“老李已經在給孩子們做琴形木片了,說要教他們彈最簡單的泛音。”煊墨看著消息笑了,抬頭時,正好看見陽光穿過雲層,在山巔投下巨大的琴形光影,像蘇婉在雲端輕輕撥動了琴弦。
    而他們都沒注意,那朵孩子送的琴葉紫菀,被夾在蘇婉的家書裏,葉片的紋路在陽光下舒展,竟與信上的字跡漸漸重合——仿佛六百年的時光,在這一刻完成了溫柔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