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星圖與船紋,歸墟的拚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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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給巴爾的夜晚比終南山多了層海的溫柔,海邊夜市的彩色燈籠順著海岸線排開,像串落在人間的星星。賣草藥茶的攤販蹲在炭火旁,銅壺裏煮著海棗與羅勒,蒸騰的熱氣裹著甜香,混著海浪“嘩啦、嘩啦”的拍岸聲,連風裏都帶著煙火氣。煊墨團隊和阿卜杜、老阿米娜圍坐在夜市的木桌邊,石桌上擺著剛斟滿的海棗茶,琥珀色的茶湯裏浮著幾片新鮮羅勒葉,旁邊還攤著炳坤剛從打印機裏取出來的露娜的畫——寶寶正趴在宗銘懷裏,小手指著畫裏發光的陶俑,跟老阿米娜咿咿呀呀地“講”:“姐姐……不哭了,有水……”
    老阿米娜聽得認真,時不時點頭,還用粗糙的手掌輕輕摸了摸寶寶的頭:“是呀,陶俑現在在唱歌呢,唱給山泉聽,唱給草藥聽。”阿卜杜則捧著補全的賬本,借著燈籠的光反複翻看,指尖在“船載藥魂”那行字上反複摩挲,像是要從墨跡裏摸出六百年前的溫度。
    “柏林實驗室剛發來新數據,你們快看看!”炳坤突然舉起平板電腦,屏幕亮度調到最大,上麵是兩列密密麻麻的檢測數值,“這是楠古阿山泉水和終南山菊花坡泉水的礦物質成分對比圖譜——你們看這行‘共振元素’,含量雖然低,但兩種泉水裏都有!柏林那邊說,這種元素特別罕見,目前隻在15世紀阿拉伯商船的壓艙石裏檢測到過,其他地方從來沒發現過!”
    她頓了頓,眼神裏滿是興奮:“這說明什麽?蘇婉當年根本不是靠陸路來桑給巴爾的,她是坐船來的!而且船上肯定帶著終南山的泥土和種子,壓艙石裏的‘共振元素’跟著泥土滲進泉水,才讓兩地的泉水有了一樣的成分!”
    阿卜杜猛地抬起頭,手裏的賬本差點掉在桌上,他趕緊翻到夾著幹枯忍冬葉的那一頁,指著其中一段潦草的阿拉伯文:“我太爺爺的日記裏寫過!‘東方藥女乘大船而來,帆上畫著會飛的花,船裏裝著能治病的草’!之前我以為是傳說,現在看來是真的!”他突然一拍大腿,“對了!我家倉庫裏還有個太爺爺傳下來的銅製船模,說是當年商棧的老掌櫃送的,帆上的花紋我看著就眼熟,說不定和賬本上的菊花紋是一對!”
    眾人一聽,都來了精神,連寶寶都從宗銘懷裏直起身,小手抓著宗銘的衣領,像是在催著去看。阿卜杜結了賬,帶著眾人往家走,夜市的燈籠在身後漸漸遠去,隻有月光把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阿卜杜家的倉庫在院子西側,門上掛著把鏽跡斑斑的銅鎖,鑰匙插進鎖孔時,發出“哢嗒”一聲輕響,像是打開了塵封的記憶。倉庫裏積著薄薄一層灰,陽光透過氣窗照進來,形成一道光柱,光柱裏的塵埃慢悠悠地飄著。角落裏的木架上,果然放著個半尺長的銅船模,船身泛著氧化後的暗綠色,船帆是用薄銅片做的,邊緣已經有些卷曲,卻依舊能看清上麵的花紋——左邊是層層疊疊的菊花紋,和蘇婉手劄、陶罐上的圖案分毫不差;右邊是展翅的蝴蝶紋,正好和寶寶種子袋上的符號對上,兩半花紋拚在一起,就是一隻銜著菊花的蝴蝶,完整得像是從來沒分開過。
    更讓人驚喜的是,船底刻著一條蜿蜒的航線,航線旁標注著幾個小小的符號,煊墨掏出玉牌,輕輕放在船模旁邊——玉牌剛碰到船底,就泛出淡金色的光,順著航線漫開,那些小符號突然清晰起來,最末端的符號,赫然是玉牌上的“歸墟”二字!
    “這航線……”煊墨的手指沿著光帶劃過船底,“從終南山出發,經泉州港、馬六甲海峽,再到桑給巴爾,最後往東南方向延伸,終點應該就是之前提到的‘菊島’!卡瑪館長信裏說的‘船載藥魂,隨洋流歸鄉’,根本不是指船要回家,是指蘇婉要沿著這條航線,把醫道的‘魂’傳下去!”
    炳坤立刻從背包裏掏出3D掃描儀,小心翼翼地對準銅船模:“我現在就掃描航線數據,同步給省中醫藥大學的地理團隊,讓他們比對15世紀的曆史洋流圖和商船航線——說不定能精準還原蘇婉當年的航行路線,連停靠的港口都能找出來!”她掃描到船帆時,突然停住了手,手指在屏幕上放大局部:“你們快看!花紋的間隙裏,刻著特別小的星星!不是裝飾,是有規律的排列!”
    老阿米娜湊過來,眯著眼睛看了半晌,突然發出一聲輕呼:“這是‘藥神星圖’!我們部落的老人們口口相傳,六百年前‘東方藥女’剛來的時候,教我們看星星種藥,說‘星星連成線時,草藥的靈氣最足,煮出來的藥最管用’。”她指著船帆左上角一顆刻得最亮的星,“這顆是‘菊星’,每年安神花開的時候,這顆星就會升到楠古阿山的山頂上空,特別亮,像在給草藥指路。”
    宗銘趕緊掏出“草藥辨認手冊”,筆尖在紙上飛快地滑動,把星圖的形狀、航線的走向都記下來:“星圖、航線、銅船模、賬本、陶罐……這些都是蘇婉留下的拚圖!之前我們找的‘歸墟’,根本不是一塊單獨的碎片,是要把這些拚圖拚起來才能看見!”她抱著寶寶,輕輕把寶寶的手放在銅船模的船身上——寶寶的指尖剛碰到銅片,船帆上的小星星突然一起亮了,淡白色的光和玉牌的金光交織在一起,在倉庫的土牆上投出一幅完整的星圖,星圖的中心位置,正好對著楠古阿山的方向,連山泉的位置都能在星圖上找到對應的光點。
    “原來‘歸墟非墟’,是這個意思!”煊墨突然恍然大悟,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蘇婉說的‘歸墟’,根本不是一個固定的地方,是這條‘醫道航線’的中心!她當年帶著草藥、船模和星圖,沿著這條航線一站一站傳播醫道,終南山是起點,桑給巴爾是中途的‘航標站’,菊島是終點——而楠古阿山的山泉、陶俑、石碑,還有阿卜杜家的賬本、船模,都是她留給後人的‘航標’,等著我們沿著這些線索,把斷了的醫道航線重新連起來!”
    阿卜杜緊緊攥著手裏的賬本,眼眶有些發紅:“我以前總以為太爺爺隻是個普通的賬房,守著本沒用的舊賬本,現在才知道,他守的是‘醫道航線’的鑰匙!”他抬頭看向煊墨,眼神裏滿是堅定,“等你們去了菊島,我就帶著船模和賬本,沿著這條航線走一遍,去蘇婉停靠過的每個港口,把她的醫道告訴更多人,就像太爺爺當年想做的那樣!”
    夜深時,眾人小心翼翼地把銅船模裝進鋪了絨布的木盒,和銀簪、玉牌放在一起——三種信物的光在木盒裏輕輕跳動,像是在互相呼應。寶寶趴在宗銘懷裏,已經有些困了,小手還緊緊攥著片從楠古阿山帶來的安神花花瓣,花瓣上沾著的山泉水珠,在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炳坤的電腦屏幕突然亮了,是馬克發來的視頻請求,接通後,屏幕裏立刻出現露娜的笑臉,小姑娘手裏舉著張剛畫好的畫,興奮地喊:“我聽說你們找到了‘會飛的船’!我也要去菊島,去看會唱歌的草!”
    馬克笑著把畫舉到鏡頭前,畫裏是一艘掛著菊花帆的大船,船上坐著煊墨、宗銘、寶寶,還有露娜和馬克,船下是藍色的大海,天上的星星連成一條線,正好是銅船模上的星圖。“露娜說,這是‘全家去菊島’的船,”馬克的語氣裏滿是溫柔,“等她的哮喘再穩定些,我們就申請加入你們的菊島之行,說不定露娜的腦波,還能幫你們解開更多謎題。”
    掛了視頻,倉庫裏靜悄悄的,隻有三種信物的微光在閃爍。煊墨看著窗外的星空——天上的星星和牆上投出的星圖漸漸重合,像是六百年前的蘇婉,正在用星光看著他們。“蘇婉當年播下的醫道種子,現在已經開始發芽了。”他輕聲說,“從終南山到桑給巴爾,從柏林到還沒去的菊島,這條航線會越來越長,醫道的光,也會照亮更多有需要的人。”
    宗銘點點頭,翻開“草藥辨認手冊”的扉頁,在之前寫的“醫道無界,草木有情”下麵,又添了一行字:“航線不止,傳承不息。”她低頭看了看懷裏熟睡的寶寶,又看了看木盒裏的信物,心裏清楚,下一站的菊島,肯定還有更多關於蘇婉的謎題等著他們——可能是新的信物,可能是未被發現的藥圃,也可能是隱藏在星圖裏的最後一條線索。但隻要他們帶著這些拚好的碎片,帶著守護醫道的初心,帶著身邊這些誌同道合的夥伴,就一定能找到最終的答案,讓蘇婉的醫道,在新時代的航線上,繼續揚帆遠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