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京北的相親市場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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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初禮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落在蔣津年的心上,讓他的心跟著顫抖了下,一瞬揭開了蔣津年刻意維持的平靜表麵。
    他覆在她手背上的大手立刻收緊,將她微涼的手指完全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掌心裏,又把她抱在懷裏,溫柔安撫。
    “怕什麽?”他低聲問,帳篷頂漫反射的微光落在他專注的眉眼上,柔和了冷硬的線條,隻剩下全然的關切。
    黃初禮抬起眼睫,那雙明亮的眼睛裏盛滿了不加掩飾的憂懼,不再是白天麵對孫雨薇時的平靜,也不再是作為醫生時的專業冷靜。
    “怕你出現危險。”沉默一瞬,她終於把盤旋在心底的恐懼說了出來,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黃初禮眼眶微微泛紅:“怕餘震,怕山體滑坡,怕那些沒清理完的廢墟突然倒塌……怕你為了救人,不顧自己的安全衝進去……”
    她越說越快,聲音也越來越不穩,眼前仿佛又浮現出那場驚心動魄的塌方,而蔣津年逆著人流衝向危險區域的身影清晰得刺眼。
    “蔣津年,你在擔心我的同時,我也很擔心你。”
    黃初禮後麵的話被翻湧的情緒堵住,她說不下去了,隻是用力地回握著他的手,仿佛這樣就能把他牢牢抓住,不讓他涉險。
    蔣津年心中猛地一窒,他見過她在手術台上臨危不亂,見過她麵對病患時的溫柔堅定,也見過她與他爭執時的倔強。
    卻很少見到她如此直白地袒露脆弱,而這脆弱擔心,全是因為他。
    他沉默著用溫熱幹燥的掌心輕輕捧住她的臉頰,拇指極其溫柔地拂去她眼角那點未及落下的濕意。
    蔣津年的嗓音很穩:“看著我,初禮。”
    黃初禮聽話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眸,望進他沉穩深邃的眼底。
    “我答應你。”蔣津年同樣凝視著她,說的清晰而鄭重:“我會時刻警惕,注意安全,絕不再讓自己陷入未知的危險裏。”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指腹再次輕輕摩挲她的臉頰,目光專注看著她保證:“我一定會完好無損地回去找你,黃初禮,相信我。”
    這不是甜言蜜語的哄騙,而是他做為一個丈夫對妻子許下的承諾, 也一定會遵守這個約定,時時記在心間。
    他掌心的溫度和話語的力量,像一股暖流,緩緩注入黃初禮恐慌不安的心底,慢慢驅散她那些混亂的想法。
    黃初禮眸光微動,隨後看著他,用力點了點頭,聲音雖還有些啞,卻已找回了一絲平靜:“嗯,我相信你。”
    蔣津年眼底的緊繃終於鬆動了些,嘴角漾一抹溫柔笑意。
    他傾身,額頭輕輕抵上她的額頭,靜靜與她呼吸交融,低低呢喃:“初禮,相信我,你的所有擔心都不會發生。”
    帳篷裏此刻很安靜,隻有兩人輕淺交錯的呼吸聲,以及外麵偶爾傳來的風聲。
    柔和的微光將他們籠罩,仿佛為這小小的空間隔出了一個隻屬於兩人的靜謐世界。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緩慢不舍。
    “粥還喝嗎?”過了一會兒,蔣津年低聲問,額頭依舊抵著她。
    “不想喝了。”黃初禮搖了搖頭,靠在他的懷裏,雙臂緊緊摟住他勁瘦的腰身,軟聲撒嬌:“蔣津年,你今晚也留下好不好?”
    蔣津年沒說話,就在她以為蔣津年會拒絕的時候,就聽他緩聲說:“嗯,睡吧。”
    黃初禮驚喜抬眸看他:“真的?”
    蔣津年失笑看她:“騙你幹什麽?”
    “蔣津年你真好!”黃初次笑眼彎彎看著他,說完這句,就趁著他沒防備的時候,雙手捧住他的臉,在他薄唇上用力親了下。
    蔣津年輕揚了下眉,語氣多了幾分玩笑:“黃醫生算不算趁機占我便宜?”
    黃初禮已經麻利躺在了床的裏側,笑眯眯望著他,回答的毫不掩飾:“當然算啊,但是,你有什麽辦法嗎?”
    蔣津年注視著她明亮的眼睛,眸色微不可察暗沉幾分,說的意味深長:“我辦法很多,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黃初禮鼻尖輕輕哼了聲,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躺下。
    行軍床很狹窄,他高大的身型躺下後,兩人幾乎是嚴絲合縫地緊貼在一起。
    黃初禮下意識地往裏縮了縮,想給他騰出點空間,卻被他長臂一伸,不容置疑地攬進了懷裏。
    “別動。”他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手臂有力地環住她纖細的腰身,將她整個密實地圈在自己懷中。
    黃初禮的身體先是微微一僵,隨即徹底放鬆下來,順從地依偎進他寬闊而堅實的胸膛。
    隔著薄薄的衣物,她能清晰地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黃初禮同樣環抱住他勁瘦的腰身,臉頰貼在他心口的位置,聽著那有力的心跳,閉上了眼睛。
    蔣津年感受到她的依賴,環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
    他低頭,薄唇在她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下,隨後輕撫著她的背脊,溫聲地說:“睡吧,我在這兒。”
    帳篷頂那點微光依舊柔和地灑落,映照著相擁而眠的輪廓。
    黃初禮在他懷裏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緊繃的神經徹底鬆弛,很快就進入了睡眠狀態。
    蔣津年沒有立刻入睡,他維持著擁抱的姿勢,感受著這份離別前夜的溫存與不舍。
    過去從來過沒有哪一刻,他是這麽不舍分別的。
    這也讓他更加堅定,他必須毫發無損地回去。
    這份信念,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更加不可動搖。
    這一晚的時間似乎過的格外漫長,第二天黃初禮醒來的時候,蔣津年還沒有醒。
    依舊是那頂小小的帳篷,那張狹窄的行軍床。
    兩人並肩躺著,空氣比昨夜更加粘稠,充滿了無聲的離愁。
    黃初禮側身麵對著蔣津年,緩緩伸出手指,輕輕地描摹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指尖帶著滿滿的眷戀和不舍。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於炙熱,蔣津年也在這時候醒了過來,閉著眼握住她的手,勾唇笑著問:“怎麽了?”
    “蔣津年……”黃初禮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又帶著點委屈巴巴的撒嬌:“我能不能反悔,不走了?”
    盡管結果幾乎渺茫,但她還是沒忍住抱有希望問了出來。
    蔣津年將她的包裹在掌心,輕輕摩挲著她的指節,沒有說話。
    他也不舍,但他更清楚讓她離開的必要性。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黃初禮明白他的意思了,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皮膚上:“蔣津年我會想你,很想很想。”
    她一句句帶著鼻音的軟語,像羽毛一樣輕輕搔刮著蔣津年的心。
    他收緊手臂,將她更用力地摟進懷裏,嗓音低沉:“我也會很想你。”
    “你保證要平平安安的。”黃初禮抬起頭,一瞬不瞬望著他的眼睛,說的很認真:“一根頭發都不能少地回京北找我。”
    “好。”蔣津年無奈笑了笑,垂目靠近她幾分,四目相視,不言而喻的曖昧氣息逐漸攀升。
    他緩緩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這個吻沒有激烈的索取,隻有唇齒間溫柔的廝磨氣息交融。
    黃初禮閉上眼睛,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脖頸,回應著他的吻。
    不知過了多久,蔣津年才慢慢放開她,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深深注視著。
    外麵天色陰沉,空氣中彌漫著離別的沉重。
    臨時開辟出的空地上,一輛沾滿泥濘的越野吉普車已經發動,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
    李演和幾個隊員正在幫忙把黃初禮還有醫療隊簡單的行李搬上車。
    黃初禮穿著來時那件白色裙子,臉色在陰霾的天空下顯得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平靜。
    她站在車旁,和幾位熟悉的醫護人員,誌願者一一告別,臉上帶著禮貌的笑容。說著感謝和保重的話。
    蔣津年站在幾步之外,身姿筆挺,沉默地看著她,深將所有翻湧的情緒都死死壓抑在眸底下。
    隻有緊抿的唇和偶爾滾動的喉結,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孫雨薇也站在送行的人群裏。
    她看著黃初禮,眼神複雜,沒有了之前的輕視,多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當黃初禮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她時,孫雨薇率先收回視線,先上了越野車等她。
    告別的話終於說完。黃初禮深吸一口氣,轉身,朝著蔣津年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走的很漫長。
    終於走到他的麵前時,黃初禮望著他,千言萬語堵在心裏,最終隻化作簡單的一句:“那我走了……”
    “嗯。”蔣津年聲音低沉而穩定:“路上小心。到家報平安。”
    他伸出手,不是擁抱,而是輕輕握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手腕。
    他的手掌寬大溫暖,帶著薄繭,指腹在她纖細的手腕內側極其克製地、短暫地摩挲了一下。
    那一下細微的觸碰,帶著電流般的悸動,勝過千言萬語的纏綿和不舍。
    黃初禮的眼淚瞬間湧了上來,她用力咬著唇,淚才沒落下來。
    她反手緊緊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指尖冰涼,傳遞著她的依賴。
    “你也早點回來。”她哽著聲音,最後說了一句:“記住昨晚和我說的話。”
    “好。”蔣津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慢慢鬆開她的手,側身為她打開車門,沉聲道:“上車吧。”
    車門打開,黃初禮又不舍看了他一眼,才她彎腰鑽進了副駕駛座。
    隨著車門被關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她清楚自己這次是真的要和蔣津年分開了,好不容易調整好的情緒再次低落下來。
    李演坐上駕駛位,發動了車子,和蔣津年打了聲招呼,才透過後視鏡看著黃初禮說:“嫂子,走了。”
    “好。”黃初禮輕輕點頭,刻意低垂著目光不去看外麵的蔣津年,她怕多看一眼,眼淚就會不受控的落下。
    蔣津年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越野車離開,才斂下眸底波動的情欲,心中那種空下的感覺在此刻無比明顯強烈。
    越野車加速駛離這片飽經創傷的土地,揚起一片塵土。
    直到那輛越野車徹底消失在崎嶇道路的盡頭,再也看不見,蔣津年才緩緩收回視線。
    陰沉的天空下,讓人的心情不由變得更加沉悶起來。
    蔣津年默了片刻,聽到對講機傳來的嘈雜聲音,不再有任何停留,拿起對講機應了聲,轉身闊步走向依舊忙碌,充斥著消毒水味和傷痛的醫療區。
    這裏還有他的職責,他的戰場。
    而遠去的她,則是他必須守護的,最柔軟的軟肋和最堅定的歸途。
    越野車在顛簸的土路上揚起滾滾黃塵,將那片承載了太多沉重記憶的臨時營地遠遠拋在身後。
    車廂內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沉默,隻有引擎的轟鳴和車身與坑窪路麵碰撞發出的悶響。
    黃初禮靠在後座椅背上,側頭望著窗外飛速掠過依舊滿目瘡痍的景象。
    她極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但微紅的眼眶和緊抿的唇,還是泄露了她心底情緒。
    “喂。”孫雨薇突然出聲,打破了車廂裏的寂靜,語氣帶著她慣有的傲嬌:“黃初禮,你該不會是……哭了吧?”
    黃初禮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迅速眨了眨眼,沒有回頭,聲音刻意維持著平穩,甚至帶上一絲刻意的輕鬆:“你想多了,就是剛才開窗,沙子吹進眼睛裏了。”
    孫雨薇了然點了點頭:“沙子吹進眼睛裏?這種借口我八歲以後就不用了。”
    李演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怕她們兩個人打起來。
    黃初禮被戳穿,有些窘迫,終於轉過頭看她,點頭承認:“是是是,孫大小姐我是哭了,行了吧!”
    “我說錯了嗎?”孫雨薇抱著手臂,下巴微抬,眼神卻不像從前那樣充滿攻擊性,反而帶著點別扭的安慰:“舍不得就是舍不得,我哥又不是不回去了,至於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嗎?矯情。”
    這話聽著還是那麽刺耳,但黃初禮卻莫名從中聽出了一點笨拙的安慰意味。
    她看著孫雨薇那副別扭樣子,心裏那點被拆穿的尷尬反而消散了些,甚至有點想笑。
    “孫大小姐教訓的是。”黃初禮順著她的話,語氣帶著點無奈的自嘲:“是我矯情了。”
    孫雨薇有些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打著石膏的腿,視線飄向窗外,過了好幾秒,才低喃再次出聲:“……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哥從小就是在部隊裏摸爬滾打長大的,命硬得很。”
    這大概已經是這位驕縱大小姐能說出的、最接近安慰的話了。
    黃初禮微微一愣,隨即心底湧起一絲暖意,她輕輕“嗯”了一聲。
    車廂內的氣氛似乎因為這別扭的互動緩和了一點點。
    孫雨薇似乎覺得剛才的話太不像自己了,急於找補,忽然又轉過頭,語氣恢複了點她慣常的驕矜:“你別覺得我是在安慰你,我就是想問你個事兒。”
    “什麽?”黃初禮看她。
    “那個……”孫雨薇清了清嗓子,眼神飄忽:“京北的相親市場怎麽樣?”
    “相親市場?”黃初禮被她這跳躍性的問題問得有點懵,隨即聯想到什麽,忍不住彎起唇角,帶著笑意反問道:“怎麽,孫大小姐這是想再給我介紹一個相親對象?”
    “黃初禮!”孫雨薇的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帶著羞惱,“你胡說什麽!我就是……就是隨便問問!好奇不行嗎?!”
    她氣鼓鼓地扭過頭去,幾乎要把臉貼在車窗玻璃上。
    黃初禮看著她這副惱羞成怒的模樣,終於忍不住低低笑出了聲,連日來的沉重似乎也因為這小小的插曲輕鬆了一點。
    李演也從後視鏡裏看到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
    然而,就在這短暫輕鬆的氣氛剛剛彌漫開來的瞬間——
    “砰!”
    一聲極其突兀的,讓人心驚的槍聲在空氣毫無防備的響起。
    在聲音響起的刹那,幾滴溫熱的鮮血瞬間迸濺到了黃初禮臉上,讓她臉色瞬間變白,忘記了所有反應。
    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在車廂裏彌漫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