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對於你是累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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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駛回蔣家老宅,剛停穩,黃初禮和蔣津年還未下車,就聽到屋內傳來冬冬歡快的叫聲,緊接著,小小的身影如同炮彈般衝了出來,徑直撲向剛下車的蔣津年,緊緊抱住他的腿。
    “姐夫!你回來啦!”冬冬仰著小臉,笑容燦爛,帶著全然的依賴。
    這一聲“姐夫”讓黃初禮臉上的笑容微微凝滯,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
    她看向跟在後麵走出來的夏夏,眼神帶著些許無奈。
    夏夏接收到她的目光,臉上立刻浮現慌亂和歉意,急忙上前試圖拉開冬冬:“冬冬!說了多少次了,要叫津年哥哥!不能亂叫!快鬆開!”
    冬冬卻抱得更緊,撅著嘴不滿地反駁:“就是姐夫嘛!姐姐你以前也……”
    “冬冬!”夏夏厲聲打斷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尷尬地對黃初禮和蔣津年道歉:“對不起,初禮姐,津年哥,小孩子不懂事,我回頭一定好好說他……”
    沈夢這時也笑著迎了出來,打圓場道:“好了好了,童言無忌,都別在門口站著了,飯菜都快涼了,快進來吃飯吧!”
    餐桌上,氣氛看似和諧,實則暗流湧動。
    沈夢熱情地給夏夏和冬冬夾菜,黃初禮也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照顧著身邊的想想。
    蔣津年依舊沉默,但目光不時落在黃初禮和想想身上。
    就在大家安靜用餐時,冬冬扒拉著碗裏的飯,忽然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蔣津年,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問道:“姐夫,我們什麽時候和你一起回我們的家呀?這裏雖然很大很漂亮,吃的也好,可是……可是我還是覺得我們自己的竹樓好。”
    他話音未落,坐在對麵的想想立刻放下了小勺子,小臉繃緊,聲音清脆而帶著不容置疑的維護:“這裏就是他的家!他當然要留下來和我們在一起!”
    小姑娘雖然對“爸爸”這個稱呼還有些羞澀,但維護之心卻異常堅定。
    她看著冬冬,邏輯清晰地說:“這裏也是他的家呀!你和你的姐姐如果想你們自己的家了,你們可以回去呀,又沒有人攔著你們。”
    想想這話說得直接,卻戳中了冬冬敏感的心。
    冬冬先是一愣,隨即小嘴一癟,巨大的委屈湧上心頭,“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喊:“你們欺負人!你們都想趕我們走!你和他們一起欺負我和姐姐!”
    想想被他哭得一怔,皺起了小眉頭,有些不理解也有些生氣:“誰欺負你們了?我說的是事實呀!”
    “想想!”黃初禮見狀,立刻輕聲製止了女兒,語氣帶著安撫也帶著一絲疲憊:“不能這樣說話。”
    想想被媽媽一說,再看看哭得傷心的冬冬和滿桌凝滯的氣氛,自己也覺得委屈起來,眼圈一紅,金豆子就掉了下來,小聲抽噎著:“我又沒說錯……”
    黃初禮心疼女兒,也心累於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她放下筷子,將哭泣的想想輕輕抱進懷裏,柔聲道:“好了,想想不哭,媽媽帶你離開一會兒。”
    她抱著女兒起身,離開了餐廳,走向客廳安撫。
    蔣津年看著黃初禮抱著孩子離開的背影,眉頭緊鎖,眼中流露出清晰的擔憂。
    他下意識也想跟著起身。
    “津年哥……”夏夏卻在這時輕聲喚住了他。
    她抬起頭,眼中已經盈滿了淚水,強忍著不讓它落下,聲音帶著顫抖和無助:“你……你之前答應,會幫我和冬冬找爸爸的,還記得嗎?這裏一切都很好,沈阿姨和初禮姐對我們也很好,可是……可是我在這裏,真的覺得很不安,沒有安全感……”
    她的淚水終於滑落,帶著一種漂泊無依的淒楚。
    蔣津年看著她哭泣的樣子,想到她們姐弟的救命之恩,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神情變得複雜而凝重,欲言又止。
    黃初禮在客廳安撫著想想,卻將餐廳裏夏夏的話和蔣津年的反應聽得一清二楚。
    她看著女兒委屈的小臉,又感受到餐廳裏那份無形的拉扯和蔣津年的為難,心中一陣酸澀刺痛。
    她深吸一口氣,將情緒壓下,把想想交到跟過來的沈夢懷裏,輕聲道:“阿姨,您先陪陪想想。”
    然後,她轉身,重新走回餐廳門口,目光平靜地看向夏夏和冬冬,最終落在蔣津年身上,主動開口,聲音清晰而冷靜:“夏夏,冬冬,你們說得對,這裏終究不是你們的家,你們感到不安,沒有歸屬感,這很正常,我們都能理解。”
    她頓了頓,仿佛下定了決心,繼續說道:“這樣吧,我和津年商量過了,我們蔣家知恩圖報,你們救了他的命,這份恩情我們永遠記得,我可以給你們一筆足夠豐厚的錢,無論是你們想離開京北回老家,還是想留在京北另尋住處開始新生活,都由你們自己選擇,這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也希望你們能因此過得更好,不必再寄人籬下,擔驚受怕。”
    她的話條理分明,既表達了感激,也劃清了界限,給出了看似最優的解決方案。
    夏夏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向黃初禮,隨即像是受到巨大打擊般,猛地轉向蔣津年,聲音帶著哭腔和最後一絲希冀:“津年哥……你……你也是這樣想的嗎?覺得我們用錢打發掉就好了?”
    蔣津年看著黃初禮冷靜卻難掩緊繃的側臉,又看看淚流滿麵的夏夏和懵懂的冬冬,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卻肯定:“初禮的提議,是一個很實際,也對你們未來負責的辦法。”
    “負責?”夏夏的情緒瞬間崩潰了,她搖著頭,淚水洶湧:“可是津年哥,我帶著冬冬,拿著那麽多錢,在這裏舉目無親,我們……我們真的害怕!這裏對你而言是陌生的,對我和冬冬來說更是!我們隻有你了……”
    她哭得幾乎喘不過氣,冬冬看到姐姐哭得這麽傷心,也嚇得再次大哭起來,餐廳裏頓時亂成一團。
    蔣津年看著這一幕,眉頭鎖得更緊,神情複雜為難。
    黃初禮將他眼中的掙紮盡收眼底,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又酸又脹。
    她強忍著喉間的哽咽和眼眶的濕熱,別開視線,不再看蔣津年,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對夏夏說道:“既然你們現在情緒不穩定,那就先回酒店冷靜一下吧。”
    她轉而看向蔣津年,語氣平靜得近乎刻意:“津年,麻煩你送他們回酒店。”
    蔣津年看向黃初禮,似乎想說什麽,嘴唇動了動,但在她刻意回避的視線和眼下混亂的局麵中,最終隻是化作一句:“好,我送他們回去。”
    他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睛,補充道:“我很快就回來。”
    黃初禮沒有回應,隻是微微偏過頭。
    蔣津年深深看了她一眼,終究還是帶著哭泣的夏夏和冬冬離開了。
    聽著汽車引擎聲遠去,黃初禮強撐的冷靜瞬間垮塌,疲憊和委屈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她靠在門框上,隻覺得身心俱疲。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是醫院打來的,有緊急手術需要她立刻回去。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打起精神,對沈夢交代了一句:“阿姨,醫院有急診手術,我得馬上過去。”
    然後便拿起外套和包,匆匆離開了家,將自己投入到工作中,或許才能暫時忘卻這煩心的一切。
    另一邊,蔣津年將夏夏和冬冬送回酒店房間。
    安頓好還在抽噎的冬冬,他看向眼睛紅腫的夏夏,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夏夏,這是我最後一次送你們回這裏。”
    夏夏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驚慌。
    蔣津年繼續道,聲音低沉而清晰:“你和冬冬救了我的命,這份恩情,我蔣津年銘記在心,也會用我的方式報答,但是,我不想因為這段恩情,讓我現在的家人受到傷害,感到為難和不安,初禮和想想,她們是我的責任,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的話徹底砸碎了夏夏心中最後的幻想。
    就在蔣津年準備轉身離開時,夏夏急切地衝上前一步,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問道:“津年哥,那我和冬冬呢?對你來說,我們現在……就隻是累贅了嗎?”
    蔣津年腳步頓住,正要開口回答這個尖銳的問題,他的手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著“李演”的名字。
    他看了一眼夏夏,最終還是先接起了電話。
    “喂,李演。”
    “隊長!你在哪兒呢?”李演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和急切:“有個東西,我覺得必須馬上交給你!你可能都忘了它的存在了,但我覺得,它對你肯定特別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