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幫我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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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平穩地駛入夜色,將那座冰冷壓抑的公寓樓遠遠甩在身後。
車內流淌著舒緩的音樂,卻無法完全驅散方才那令人窒息的對峙所帶來的寒意。
黃初禮抱著已經重新熟睡的女兒坐在後排,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透過逐漸模糊的後車窗,久久地落在那棟漸行漸遠的建築上,更確切地說,是落在夏夏最後消失的那個方向。
小姑娘在她懷裏蹭了蹭,睡夢中發出細微的囈語,小手還無意識地攥著那個精致的八音盒。
“她還是……什麽都不願意說,是嗎?”黃初禮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疲憊和難以釋懷的憂慮。
她想起夏夏在洗手間裏洶湧的淚水,想起她脖子上那些刺目的痕跡,想起她剛才走向陳景深時,那仿佛被抽走了靈魂般絕望而順從的背影。
蔣津年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她的側臉在窗外流動的霓虹光影下顯得格外蒼白,眉頭緊鎖著化不開的愁緒。
他沉默地點了點頭,聲音低沉而帶著軍人的理性:“如果她自己因為恐懼而無法邁出求助那一步,我們外人很難強行介入,甚至可能會適得其反,激怒陳景深,讓她們的處境更危險。”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無奈:“我們能做的提醒和保證已經做了,路終究要她自己選擇走不走,強行拉一把,如果她不願或不敢跟著走,隻會一起摔倒。”
黃初禮緩緩地點了點頭,道理她都懂。
作為醫生,她見過太多被心理或現實牢籠困住的病人,深知自救的重要性。
可作為一個女人,一個母親,看著夏夏那年輕卻布滿絕望的臉,她無法不動容,無法不感到一陣揪心的無力。
那個女孩才二十出頭,本該有更明媚的人生,卻仿佛被困在了一張華麗而危險的蛛網裏,越掙紮,纏得越緊。
她的目光垂落,落在了女兒懷中那個閃爍著細微金屬光澤的八音盒上。
音樂已經停了,芭蕾舞小人靜止在圓盤中央,姿態優雅,卻在此時顯得無比刺眼。
這是陳景深的禮物,用精美包裝的糖果,試圖滲入她女兒純淨世界的誘餌。
一股混合著厭惡後怕和堅決保護的怒火,悄無聲息地在她心底燃起。
她絕不允許任何屬於陳景深的陰影,沾染她的孩子分毫。
沒有絲毫猶豫,黃初禮伸出手,動作輕柔卻堅定地從女兒鬆軟的小手裏,取出了那個八音盒。
冰涼的觸感讓她指尖微顫。
蔣津年透過後視鏡,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他沒有出聲詢問或阻止,隻是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眼神沉靜地注視著前方的路,默默支持她即將做出的任何決定。
黃初禮按下車窗控製鈕。
深秋夜晚凜冽的風瞬間灌入溫暖的車廂,吹起了她頰邊的發絲。她看著手中那個在車內燈光下折射出虛假溫潤光澤的小玩意兒,眼神冰冷。
然後,她手臂一揚,毫不猶豫地將那個八音盒擲出了窗外!
“啪嗒”一聲輕微的脆響,很快湮滅在車輪碾過路麵的聲音和城市的喧囂裏。
那點精致的光亮在空中劃出一道短暫的弧線,隨即消失在路旁濃鬱的黑暗中,不知所蹤,如同從未存在過。
車窗緩緩關上,隔絕了冷風。
車廂內重新恢複了溫暖與寂靜,隻有女兒均勻的呼吸聲。
黃初禮靠在椅背上,緩緩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將胸中那口自女兒失蹤起就淤積的濁氣,連同對陳景深所有的憤怒與忌憚,都隨著那個八音盒一起拋卻了。
她重新將女兒往懷裏摟了摟,用臉頰貼著孩子柔軟的發頂,汲取著最真實、最珍貴的溫暖。
“睡吧,寶貝。”她低聲呢喃:“媽媽在這兒,爸爸也在。我們回家了。”
蔣津年從後視鏡裏看到她輕輕閉上眼,緊蹙的眉頭才舒展了些許,隻不過她抱著女兒的姿勢依然充滿了保護的意味。
他的目光在她略顯疲憊卻堅毅的臉上停留片刻,然後望向道路前方無盡延伸的燈火,眼神逐漸變得深沉。
陳景深,隧道裏的襲擊,夏夏的恐懼,那個危險組織的紋身……所有的線索正在收攏,指向一個明確的,不容忽視的威脅。
他的歸隊在即,而有些人,顯然不想讓他平安歸隊,甚至不想讓他和他的家人擁有平靜的生活。
他輕輕調整了一下藍牙耳機,撥通了李演的電話,聲音壓得很低,確保不會吵醒後座的母女:“李演,是我。兩件事,第一,明天一早,我要看到隧道襲擊事件所有的初步勘查報告,以及那個紋身的進一步溯源結果,第二,秘密安排兩個人,盯著陳景深和他身邊那個叫夏夏的女孩,不要打草驚蛇,重點是那個女孩的弟弟可能被安置的地方,有異常,立刻直接向我匯報。”
“明白,隊長!”李演的回答幹脆利落。
掛了電話,蔣津年再次看了一眼後視鏡。
黃初禮似乎睡著了,臉頰靠著女兒的頭頂,母女倆的呼吸輕輕交融。
這溫馨的畫麵讓他冷硬的心房柔軟了一角,卻也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
無論前方是陰謀的暗箭,還是危險的旋渦,他都必須為身後的她們守護出絕對安全的路。
家是他失而複得的珍寶,是他必須用生命去捍衛的堡壘。
夜色深沉,車子載著滿心疲憊卻彼此依靠的一家人,駛向家的溫暖燈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