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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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自導自演的“意外”,效果出奇的好。
之後陳宇再出現在垃圾場時,所有“耗材”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不再是麻木,而是一種夾雜著畏懼的疏遠。
就像在躲避一個瘟神。
“媽的,老子現在成行走的倒黴蛋了是吧。”
陳宇在心裏罵了一句,臉上卻依舊是那副被打怕了的窩囊樣,低著頭默默幹活。
他能感覺到,有道目光一直鎖定在自己身上。
來自監工頭子,老鬼。
陳宇頂著這股壓力,繼續扮演著那個被一頓毒打嚇破了膽的賭鬼“阿哲”。
他動作遲緩,身體的每個部分都在表達著“我很痛”和“我怕了”的信息。
老鬼這種人,活得久,見得多,任何一點反常都可能讓他前功盡棄,甚至直接被“處理”掉。
夜幕降臨。
陰冷潮濕的集體宿舍裏,彌漫著汗臭味。
陳宇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聽著周圍或深或淺的呼吸聲,等待著。
他在等“蝶夢”的發作。
老鬼說過,這毒每天都會發作一次,一次比一次厲害。
他需要親身體驗這東西的威力。
突然。
一種詭異的感覺從尾椎骨升起,瞬間竄遍全身。
那不是疼。
也不是癢。
更像是有無數隻帶著細微電極的螞蟻,鑽進了他的骨髓深處,瘋狂地啃噬著、攪動著。
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讓他身體不受控製地繃緊。
“操……”
陳宇悶哼一聲,牙關瞬間咬死。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正在發燙,皮膚下的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發出尖銳的哀嚎。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臂。
昏暗的光線下,他看到自己的皮膚下麵,有淡紅色的紋路正在緩緩浮現。
那些紋路如同植物的根係,從他血管中生長出來,交錯,蔓延,勾勒出一片詭異的蝶翼輪廓。
那畫麵,帶著一種妖異的美感,卻也散發著死亡的訊息。
這他媽就是“化蝶”的開始?
【剩餘時間:5天23小時59分21秒……】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在腦海中炸響,那不斷跳動的鮮紅倒計時,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劍,無情地宣告著他的死期。
“啊——!”
“癢!好癢啊!我要死了!”
“救命!救命啊!”
宿舍裏,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劃破了寂靜。
那些白天還麻木如行屍的“耗材”們,此刻一個個在床上瘋狂翻滾,用指甲在自己身上撓出一道道血痕,仿佛要將自己的皮肉都撕扯下來。
整個宿舍,瞬間變成了一座哀嚎遍野的人間地獄。
陳宇死死咬住那塊已經看不出原色的破舊被子。
棉絮的鹹澀味瘋狂湧入鼻腔,但他顧不上了。
他將所有的意誌力都用來對抗那股從骨頭裏滲出來的瘋狂。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單薄的衣物,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他的身體在劇烈顫抖,肌肉也發出不堪重負的**。
然後,他也開始隨聲附和著哀嚎。
他不是不能忍,但他必須喊出來。
因為他知道,暗中一定有眼睛在盯著這裏。
老鬼,或者其他人。
任何一點超乎“阿哲”這個身份設定的表現,都會是致命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股瘋狂的浪潮終於緩緩退去。
陳宇像條脫水的魚,癱在床上,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他聽著周圍漸漸平息下去的**和啜泣,黑暗中,他的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第二天清晨。
垃圾場的氣氛比昨天更加壓抑。
所有人都頂著一張死人臉,動作機械地幹著活。
昨晚的折磨,抽幹了他們身上最後一丁點活人的氣息。
突然,兩個手持電擊棍的監工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那個陰沉的老鬼。
“萍姐,你今天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啊。”
其中一個監工,正是昨天被陳宇澆了一身垃圾的疤臉。
他皮笑肉不笑地走到萍姐麵前,用電擊棍的頂端戳了戳她瘦削的肩膀。
萍姐的身體晃了晃,臉色慘白,嘴唇幹裂,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病了,就該去治病。”
疤臉臉上的笑容愈發猙獰,“老鬼,帶她去‘醫務室’好好處理一下。”
“處理”兩個字,他咬得特別重。
所有人都知道,“醫務室”是什麽地方,也知道“處理”意味著什麽。
那是死亡的代名詞。
周圍的勞工們紛紛低下頭,生怕被牽連進去。
沒有人敢看,沒有人敢說話。
陳宇的心沉了下去。
他沒想到報複來得這麽快,而且是衝著萍姐去的。
是巧合,還是疤臉遷怒於她?
或者……這是老鬼的又一次試探?
老鬼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兩個監工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萍姐,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將她往外拖。
萍姐沒有反抗,依舊是那副空洞麻木的樣子,任由他們拖拽著。
陳宇站在原地,低著頭,雙手死死握著鏟子。
他強迫自己不要抬頭,不要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監工拖著萍姐,從他身邊經過。
就在萍姐的身體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
一隻冰冷的手,極其隱蔽地在他的褲兜邊緣飛快地劃過。
一個堅硬的小東西,順勢滑進了他的口袋。
動作快如閃電,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萍姐的臉依舊朝著前方,眼神空洞,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但就在那一刻,陳宇的【因果共鳴】被動觸發了。
他沒有聽到聲音,也沒有看到眼神。
但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一股意念。
一股凝練到極致的,托付的意念。
那不是求救。
而是一種無聲的囑托。
“砰!”
垃圾場通往外麵的鐵門被重重關上,隔絕了萍姐的命運。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然後繼續埋頭幹活,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隻有陳宇還站在原地。
他能感覺到,老鬼那審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銳利。
陳宇的心跳在加速。
他緊緊握著口袋裏那個堅硬的物體。
他不知道那是什麽。
鑰匙?芯片?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這東西,是萍姐用自己的命換來的。
是她遞過來的……投名狀。
這個島上沒有秘密。
萍姐被帶走,下一個會不會就是他?
他暴露了嗎?
老鬼到底在懷疑什麽?
無數個念頭在他腦中翻滾。
他低著頭,緩緩彎下腰,繼續鏟起地上的垃圾。
他的時間,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