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這話一出口，蘇清竹那張本來就通紅的臉，顏色更深了。
    她狠狠地跺了一下腳。
    這混蛋，得了便宜還賣乖！
    那副欠揍的嘴臉，看得她牙根都癢癢。
    但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韓力那個老狐狸就坐在那裏笑眯眯地看著，她要是認慫，今天這人就真被搶走了。
    到時候回了隊裏，師父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她咬著嘴唇，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後麵的話給擠了出來。
    “師父說了，隊裏的單間宿舍，可以給你安排一間！”
    “食堂吃飯免費！”
    “你的溫飽，我們市局全包了！”
    說完，她仰著脖子，像一隻鬥勝了的老母雞，盡管她自己都知道這條件有多寒磣。
    媽的，老娘拚了！
    陳宇心裏已經笑翻了天。
    好家夥，單間宿舍加免費食堂，這福利……聽起來怎麽那麽像富士康招工呢？
    跟省局的正式編製比起來，這簡直就是土槍對大炮，連提鞋都不配。
    他還沒來得及繼續開口嘲諷，旁邊一直看戲的張璐瑤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
    她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那眼神裏的揶揄都快溢出來了。
    “哎喲，清竹，你們市隊可真大方啊。”
    她故意拉長了聲音，對著韓力那邊拋了個媚眼。
    “韓局，這些條件我們省局也都有吧？而且我敢保證，我們的單身公寓絕對是精裝修，食堂頓頓都有海鮮，標準肯定比市隊的好上好幾個檔次呢！”
    這話一出，簡直就是往蘇清竹的傷口上撒鹽，還是加了辣椒麵的那種。
    蘇清竹氣得胸口起伏，瞪著張璐瑤，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這個塑料姐妹！關鍵時刻就知道拆台！
    陳宇看著這倆女人鬥嘴，心裏那叫一個舒坦。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拍賣會上最後一件壓軸的寶貝，各路富婆爭相出價，就為了把他弄到手。
    這種感覺，真他媽的爽！
    他懶得去理會張璐瑤的助攻，反而把目光重新投向了已經快要原地爆炸的蘇清竹。
    他臉上的嘲諷收斂了些，換上了一副天真無辜的表情，慢悠悠地拋出了一個問題。
    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問題。
    “那個……蘇大警官，我就是想問問。”
    他頓了頓，看著蘇清竹的眼睛。
    “我這要是真去了你們市隊，歸誰管啊？”
    “總不能……跟著老嚴那個老古板吧？我可受不了天天被人念緊箍咒。”
    這個問題，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韓力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饒有興致地看著，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
    張璐瑤的嘴巴微微張開，看熱鬧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就連一直神遊天外的泡泡女林小雨，都把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好奇地投了過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蘇清竹的身上。
    蘇清竹的臉頰，在那一瞬間，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來。
    從臉頰到脖子，再到耳根，一片滾燙的緋紅。
    她那雙總是帶著清冷和銳利的眼睛，此刻慌亂得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她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的腳尖上，雙手緊張地攥著自己的衣角，幾乎要把警服揉爛。
    整個病房裏，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
    過了好幾秒，才聽到她顫抖地回答。
    “師父說……”
    “……讓你跟我。”
    呃！
    韓力咧開一個得逞的笑容。
    張璐瑤的眼睛瞪得溜圓，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那表情仿佛在說“我靠，還有這種操作？”
    泡泡女林小雨的嘴巴張成了“O”型，手裏的平板都差點滑了下去。
    陳宇臉上的所有懶散痞氣，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收起了那副欠揍的表情，整個人像是換了副麵孔。
    他看著那個已經羞得快要鑽進地縫裏的女人，嘴角上揚。
    緩緩地點了點頭。
    “那……”
    “蘇領導，以後請多多關照了！”
    “啊？”
    最先叫出聲的，是泡泡女林小雨。
    她一臉的不可思議，看著陳宇就像在看一個外星人。
    “不是吧？陳宇你瘋了？”
    她指了指韓力，又指了指陳宇，聲音都變調了。
    “省局！正式編製！這麽好的待遇，你不要？你居然選她一個……臨時工的上司？”
    張璐瑤也回過神來，她看著陳宇，眼神複雜。
    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
    難道真是美色誤人？
    蘇清竹聽到陳宇的回答，猛地抬起頭，眼睛裏全是震驚和不敢相信。
    他……他答應了？
    他居然真的答應了？
    在省局正式編製的誘惑麵前，他居然選擇來市隊，跟著自己？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讓她鼻子一酸，眼圈都紅了。
    麵對眾人的震驚，陳宇隻是莞爾一笑。
    他沒有去看蘇清竹，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韓力的臉上。
    “我說，你們就別演了，也別框我了。”
    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散漫，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韓局從一開始，就在逗我這位蘇領導玩呢。”
    “你們沒看出來，我可是看得門兒清！”
    韓力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爆發出了一陣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好小子！你這小子，有點意思！”
    他用手指點了點陳宇，眼神裏全是欣賞。
    “說得沒錯！我要是真想從嚴正那個老家夥手裏挖你，肯定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跟他掰扯了，還會讓清竹這丫頭冒冒失失地闖進來？”
    這一下，輪到蘇清竹和張璐瑤她們愣住了。
    合著……這是個套路？
    陳宇的目光轉向韓力，眼神裏多了一份敬佩。
    “韓局，您是嚴隊的師弟，我雖然跟您接觸不多，但也聽說過，你們倆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老古板，最講規矩。”
    “您怎麽可能繞開所有程序，通過不正規的手段，隨手就給我弄一個省局的正式編製？”
    他的話，讓韓力的笑容收斂了些，眼神變得深邃。
    “您真要是這麽幹了，那我反而要掂量掂量，您這個領導，到底值不值得跟了。”
    “想進省局，想穿上那身皮，那得憑我自己的真本事去考，去爭。靠關係走後門得來的東西，我不稀罕。”
    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病房裏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張璐瑤和林小雨看著陳宇，眼神裏充滿了異樣的光彩。
    她們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滿嘴騷話的家夥，心裏居然有這麽一套堂堂正正的準則。
    蘇清竹也呆呆地看著他，心髒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原來……他不是因為自己才做的選擇。
    不，或者說，不全是。
    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要看得更遠，想得更深。
    陳宇最後把目光投向了門口。
    蘇清竹已經羞得徹底轉過身去，隻留給他一個通紅的後頸，像一塊上好的胭脂玉。
    他笑了笑，用一句話，徹底終結了這場鬧劇般的“搶人大戰”。
    “您演這麽大一出戲，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不就是覺得直接下命令不好看，想讓我這位蘇領導親自進來，把她師父給她爭取來的這個‘勝利果實’，親口宣布給我聽嗎？”
    “您啊，是真疼您這個師侄女。”
    “也是真看得起我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