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鬼打牆,鴉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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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蘇清竹的呼吸很急。
她整個人幾乎都縮在了陳宇的身後,一隻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另一隻手裏的槍,槍口微微發抖。
這不是演習,也不是麵對持刀的悍匪。
這是未知。
是人類最原始的恐懼。
周圍的樹木像是從地獄裏伸出來的鬼手,張牙舞爪地包圍著他們,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無孔不入地鑽進耳朵,攪動著人的神經。
“別自己嚇自己。”
陳宇大喝一聲,像是在這種環境下注入的一針鎮定劑。
他反手拍了拍蘇清竹抓著他衣服的手背。
“就是個大型的天然磁場,影響了人的腦電波,產生了幻聽,老一套了。”
【這娘們,平時看著挺橫,膽子也就這麽點大。】
【不過話說回來,這手還挺軟的。】
陳宇在心裏繼續吐槽。
蘇清竹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但沒有鬆手,反而抓得更緊了。
她當然不信陳宇那套說辭,但她現在需要一個依靠。
“我們……我們現在怎麽辦?”
她顯然已經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顫抖。
“背靠背,節省體力,等。”
陳宇言簡意賅。
兩人沒有多餘的交流,默契地背靠著背,將彼此的後背交給了對方。
冰冷的槍口和溫熱的後背,形成了詭異的對比。
時間在這種環境下失去了意義。
不知道過了一分鍾,還是十分鍾。
蘇清竹有些絕望地開口。
“等天亮嗎?這裏……能看到天亮嗎?”
她抬起頭,手電光柱徒勞地向上照射,卻被層層疊疊、密不透風的樹冠全部吞噬,連一絲縫隙都找不到。
這裏,是一個被徹底隔絕的空間。
沒有光,沒有方向,沒有信號,甚至可能沒有明天。
一股寒意猛地湧入蘇清竹的全身。
就在這時,周圍那些煩人的竊竊私語聲,突然變得清晰了一點。
陳宇的身體也繃緊了,甚至讓他出現了自我懷疑。
不是幻聽!?
那聲音真的存在!
“呱。”
一聲輕微的叫聲,在他們前方不遠處響起。
兩人同時將手電光打了過去。
隻見一根離地不到兩米的粗壯樹枝上,不知何時,落了一隻烏鴉。
那隻烏鴉的體型,比他們在市區裏見過的普通烏鴉,要足足大上一圈。
羽毛黑得發亮,在手電光下甚至泛著一種金屬般的光澤。
最詭異的是它的眼睛。
不是鳥類那種靈動的眼珠,而是兩顆純粹的、漆黑的豆子,沒有一點光亮,就那麽死死地盯著他們。
它沒有再叫,也沒有動,像一尊黑色的雕塑。
然後,那些竊竊私語聲,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這一次,陳宇的表情徹底凝固了。
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眼神變得極其古怪,直勾勾地盯著麵前的空氣。
因為,他清晰地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女人的聲音。
一個他無比熟悉,酷似蘇清竹聲線的聲音,在他的耳邊,或者說,在他的腦子裏,低聲細語。
“這個壞蛋,為什麽還不摟著我……”
“好怕啊,好想他摟著我走,肯定很有安全感……”
陳宇整個人都麻了。
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身後的蘇清竹。
蘇清竹的嘴唇緊緊抿著,臉色蒼白,根本沒有開口說話。
幻覺?
這幻覺也太他媽真實了吧?連聲線都一模一樣。
【我操?】
【這什麽情況?讀心術?這娘們在想這個?】
【平時裝得跟個貞潔烈女一樣,心裏原來這麽騷的嗎?】
陳宇的內心,瞬間被無數彈幕刷屏。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消化這驚人的發現。
他身後的蘇清竹,身體猛地一震。
那張原本因為恐懼而蒼白的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得通紅。
那紅色從脖頸一直蔓延到耳根,像是熟透了的蘋果。
緊接著,那紅色又在瞬間褪去,轉為一種冰冷。
她的眼神,從驚恐,到羞憤,再到徹骨的憤怒,僅僅用了不到一秒鍾。
因為,幾乎在同一時間,她也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屬於陳宇的,帶著幾分痞氣和調侃的聲音,清晰地在她腦中響起。
“這馬子真是條順盤亮,平時還那麽高冷,這副害怕的樣子真可愛,我已經迫不及待想把她拿下了。”
轟!
蘇清竹的腦子像是被炸開了一樣。
她狠狠地瞪著陳宇的後腦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流氓!”
她終於忍不住,低喝一聲,猛地推開陳宇,往旁邊跳開兩步,像是躲避什麽肮髒的東西。
陳宇被她推得一個踉蹌,回過頭,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你罵我幹嘛?”
“你……你……”
蘇清竹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總不能說,我聽到你在心裏想什麽了吧?
那不成神經病了?
可那聲音……那句話……分明就是這個混蛋的風格!
兩人怒目而視,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恐懼暫時被憤怒和羞恥所取代。
他們幾乎同時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鴉語山傳說……烏鴉口吐人言……
很可能,都是真的。
而這片詭異的樹林,或者說,是這隻詭異的烏鴉,竟然能將人內心最深處的想法,直接暴露在另一個人麵前!
他們聽不到自己的心聲。
卻能清晰地聽到對方的!
這比任何酷刑都更讓人崩潰。
【媽的,這下玩大了。】
【這娘們不會要在這裏跟我拚命吧?】
陳宇心裏叫苦不迭。
蘇清竹的臉更黑了。
她又聽到了!
這個混蛋還在心裏罵她!
“呱——”
那隻巨大的烏鴉,終於又叫了一聲。
它不再安靜地站著,而是從樹枝上輕輕一躍,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滿是落葉的地麵上。
然後,它做出了一個讓兩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它沒有飛走,而是像一隻高傲的黑天鵝,邁開兩條細長的腿,不緊不慢地,朝著森林的更深處走去。
走了幾步,它還回過頭,用那雙漆黑的豆眼,看了看僵在原地的陳宇和蘇清竹。
那眼神,分明是在說。
跟上。
空氣中彌漫化不開的曖昧。
兩人誰都沒有動。
蘇清竹是羞憤得不想動。
陳宇是覺得這事太邪門,不敢動。
“這隻雞想幹嘛?帶我們去投胎?”
蘇清竹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雞?
你管這叫雞?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他們被困在這裏,出不去。
這隻詭異的烏鴉,似乎是唯一的變數。
跟,還是不跟?
跟上去,可能是個更深的陷阱。
不跟,就隻能在這裏活活耗死。
這是一個沒有正確答案的選擇題。
那隻烏鴉很有耐心,見他們不動,就停在十幾米外,歪著腦袋,繼續用那雙沒有感情的眼睛看著他們。
最終,還是陳宇先打破了沉默。
他看著蘇清竹,臉上擠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蘇大隊長,走不走,給個話?”
“你要是實在不想看見我,那咱倆就分頭行動,比比誰先被林子裏的野豬給拱了?”
蘇清竹的臉色變幻不定。
她知道陳宇是在用激將法。
她更知道,在這種地方,分開走,就是純粹的找死。
【快答應啊,磨磨唧唧的。】
【再不走天都亮了……哦不對,這裏沒天亮。】
【這小娘皮身材真頂,生氣的時候胸口起伏得還挺厲害,有料。】
蘇清竹的拳頭,攥緊了。
牙齒咬得咯吱響。
她真的有一種拔槍把眼前這個男人就地正法的衝動!
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
她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跟!”
說完,她不再看陳宇,率先邁開步子,朝著烏鴉的方向走去。
陳宇聳了聳肩,跟了上去,刻意和她保持了兩三米的距離。
兩人一前一後,跟在那隻奇怪的烏鴉身後,走進了更深沉的黑暗裏。
這條路,通往的究竟是生路,還是一個早已為他們準備好的,名為絕望的墳墓?
沒人知道。
他們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同時,還要忍受著腦子裏時不時冒出來的,來自對方的“心聲”。
這趟夜探鬼路的旅程,從驚悚片,硬生生變成了社死現場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