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林小雨那張恬靜的睡臉上時，房間裏的三個人都鬆了口氣。
    陳宇感覺自己像是打了一場持續整晚的仗，身心俱疲。
    蘇清竹的臉色也緩和了些，但看向陳宇的眼神，依舊不善。
    張璐瑤揉著太陽穴，打了個哈欠，顯然也是一夜沒合眼。
    床上，林小雨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然後，她睜開了眼睛。
    那雙原本像小鹿一樣純淨、怯生生的眼睛，在睜開的瞬間，就變了。
    所有的柔軟和羞澀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銳利、不耐煩的光。
    她坐起身，看都沒看屋裏的三個人，徑直走到牆邊，伸手在牆紙上一按。
    “嗡——”
    一陣輕微的機械運作聲響起。
    這間溫馨的少女臥室，開始了驚人的變化。
    粉色的牆壁向兩側滑開，露出了後麵冰冷的金屬結構。
    書桌和床鋪自動收縮，沉入了地板下方。
    天花板和地板上，一塊塊巨大的液晶屏幕降下、升起，將整個空間變成了一個充滿未來感的黑客基地。
    瀑布般的數據流在屏幕上流動，整個房間的色調從粉色變成了幽藍。
    陳宇目睹了這堪比好萊塢大片的場景，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臥槽，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力。韓力那老狐狸到底給了這妞多少經費？這裝備，抄家的時候一定得記得分我一半。】
    他轉頭，想對蘇清竹擠出一個“你看，我沒騙你吧，真的是雙重人格”的得意表情。
    可他剛對上蘇清竹的視線，就發現對方的眼神不對勁。
    那眼神裏沒有驚訝，隻有一種冷冷的質問。
    蘇清竹站起身，走到他麵前，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問道：“我明白她有兩種人格了。白天是黑客，晚上是傻白甜。”
    “但是……”她停頓了一下，那雙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宇，“晚上那個傻白甜，為什麽也對你那麽親密？你和她，晚上是怎麽熟起來的？”
    “……”
    陳宇感覺自己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來了，送命題來了。
    這問題比剛才那個“是不是想我了”的擁抱，殺傷力大了一萬倍。
    他該怎麽回答？
    【我說我們在綜藝節目裏，因為一個誤會，純潔地蓋著棉被聊了一晚上天，她就愛上我了？】
    【這話說出來，別說蘇清竹了，我自己都不信啊！】
    【造孽啊！風流債這種東西，真是比高利貸還可怕！】
    看著陳宇那副便秘一樣的表情，蘇清竹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什麽都沒說，但那眼神已經表達了一切：嗬嗬，編，你繼續編。
    旁邊的張璐瑤歎了口氣，再次扮演起救火隊員的角色，輕輕拉了拉蘇清竹的胳膊：“清竹，陳宇的私生活我們管不著，現在正事要緊。”
    雖然張璐瑤的話聽著是在勸架，但陳宇怎麽聽都覺得她在拱火。
    【什麽叫私生活我們管不著？瑤瑤你個小叛徒！翡翠島的交情都忘了嗎！？】
    就在陳宇準備破罐子破摔，胡扯一個理由的時候，那個已經變回“泡泡女”的林小雨，轉過身來。
    她換上了一身誇張的朋克裝，踩著厚底馬丁靴，粉藍色的雙馬尾甩了甩，臉上是熟悉的濃妝。
    她叼著一根棒棒糖，雙手插在熱褲口袋裏，斜著眼睛打量著屋裏氣氛詭異的三人。
    “喂，我說你們三個，大清早在我這兒演什麽家庭倫理劇呢？”
    她的聲音和昨晚那個軟糯的少女音天差地別，帶著一種懶散和囂張。
    “有事快說，有屁快放。老娘的時間很寶貴，待會兒還要上線打排位呢。”
    這熟悉的欠揍語氣，讓陳宇倍感親切。
    他趕緊借坡下驢，走到操作台前，臉色一正：“查個人。真田苟一郎，櫻花國的那個偵探。”
    “哦？”泡泡女挑了挑眉，走到操作台前，雙手在空中一張，幽藍色的虛擬鍵盤在她麵前展開，“查他什麽？”
    “他的手機。”陳宇言簡意賅，“我要他手機裏所有的東西，通話記錄、聊天軟件、文件、照片，一個像素都不能少。”
    “切，小意思。”
    泡泡女撇撇嘴，十根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化作了一片殘影。
    周圍的屏幕上，代碼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
    蘇清竹和張璐瑤也被這充滿科技感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力，暫時放下了對陳宇的審判。
    “對了，”泡泡女一邊操作，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以後少來我這兒，尤其別白天來。”
    陳宇心裏咯噔一下：“怎麽了？”
    “我感覺我被盯上了。”泡泡女的語氣很平淡，但說出的內容卻讓人頭皮發麻，
    “最近我在節目組那邊活動的時候，總感覺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我。所以最近我都不怎麽去現場了。”
    被盯上了？
    這個《舊案重提》節目組，到底是個什麽龍潭虎穴？
    【韓力那老狐狸，不會是把這妞當炮灰了吧？】
    陳宇對這個節目組的好奇心，已經攀升到了頂點。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搞定！”
    泡泡女忽然停手，打了個響指。
    一塊屏幕上的代碼流停止，出現了一個手機桌麵的模擬界麵。
    “已經黑進去了。”她臉上帶著幾分得意，“想看什麽，自己說。”
    “先看聊天記錄。”陳宇命令道。
    泡泡女手指一劃，幾個常用的聊天軟件圖標被放大。
    就在她準備點開其中一個的時候。
    “嘀！嘀！嘀！嘀！”
    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徹整個房間！
    所有屏幕，在一瞬間全部變成了刺眼的紅色！
    “WOC！”泡泡女爆了句粗口，臉上的得意瞬間消失，“什麽鬼東西？我被反向入侵了？！”
    她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試圖奪回控製權。
    但屏幕上的紅色警報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愈發濃重。
    無數陌生的代碼，正在以一種蠻不講理的方式，衝垮她建立的所有防火牆。
    “不行……對方的技術……”泡泡女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這家夥是個怪物！”
    能讓泡泡女都稱為怪物的黑客？
    陳宇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下一秒，所有的警報聲和紅色畫麵都消失了。
    所有的屏幕，都變成了一片漆黑。
    隻有最中央的那塊主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窗口。
    那是一個正在呼叫中的視頻通話界麵。
    沒有來電顯示，沒有頭像，隻有一個不斷閃爍的綠色通話圖標，和一行冰冷的文字。
    【INCOMING CALL】
    整個房間，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
    泡泡女的雙手停在鍵盤上，她看著那個窗口，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她沒有立刻行動，而是轉過頭，看向陳宇。
    “他們不是在防禦，也不是在反擊。”
    “他們在……邀請我們。”
    “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