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這個節骨眼上，誰會給他打電話？
    陳宇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冒了出來。
    他掏出手機，屏幕上跳動著的是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但歸屬地顯示是本地。
    蘇清竹、張璐瑤和林小雨三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他的手機上。
    整個房間裏，隻剩下電腦主機風扇的嗡嗡聲。
    陳宇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喂？”
    電話那頭沒有立刻傳來聲音，隻有一陣輕微的電流雜音。
    正當陳宇以為是騷擾電話，準備掛斷的時候，一個帶著優雅笑意的男聲響了起來，正是剛剛視頻裏的那個聲音。
    真田苟一郎。
    他隻說了四個字，語氣輕快得像是在宣布派對開始。
    “遊戲——開始！”
    說完，電話就被直接掛斷。
    嘟…嘟…嘟…
    忙音傳來，陳宇拿著手機，表情有點懵。
    【啥玩意兒？】
    【打個電話過來，就為了說這四個字？儀式感這麽強的嗎？你當這是奧運會開幕式，還得專門放個煙花慶祝一下？】
    【這中二病，真是病入膏肓了。】
    “他……他說什麽？”蘇清竹緊張地問。
    “他說，遊戲開始。”陳宇放下手機，臉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又回來了，“看來咱們的GM先生，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我們這些‘玩家’出醜了。”
    “王八蛋！”蘇清竹氣得胸口起伏，“他以為他是誰？神嗎？可以隨意操縱別人的命運？”
    “從心理學角度講，他現在確實認為自己是神。”
    張璐瑤推解釋道：“他搭建了一個他自認為完美的舞台，我們就是台上的演員，而他，是唯一的導演和觀眾。他渴望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
    “操！”林小雨又是一拳砸在桌子上，不過這次收著力氣，“別讓老娘逮到他，不然我非得把他電腦裏那些珍藏的學習資料全給他公布到網上！”
    【姐們兒，你這報複手段，夠狠，我喜歡。】
    陳宇心裏默默給林小雨點了個讚。
    就在這時，另一陣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這次不是陳宇的，是蘇清竹的。
    蘇清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神情變得嚴肅：“是師父。”
    陳宇衝她點了點頭：“接，開免提。”
    蘇清竹迅速接通電話，並打開了免提。
    “喂，嚴隊。”
    電話那頭傳來了嚴正疲憊不堪的聲音，背景裏還夾雜著鍵盤敲擊和其他人說話的嘈雜聲，聽起來他那邊亂成了一鍋粥。
    “清竹，陳宇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是，嚴隊，我們都在。”
    “好，那我長話短說。”嚴正的聲音又快又急，“兩個消息，你們聽好了。”
    房間裏的三女一男，全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個消息，那輛殯儀車，裏麵的屍骨DNA比對結果出來了。”
    嚴正頓了一下，像是在整理措辭。
    “跟你們預想的一樣，主駕駛和副駕駛座位上的兩具骸骨，經過比對，確認身份分別是劉虎和周東。”
    劉虎！周東！
    聽到這兩個名字，陳宇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這兩個人，正是當年修建建國路那個“死亡直角彎”的施工隊隊員！
    真田苟一郎果然沒有說謊，他把線索，用這種血腥殘忍的方式，當成“獎勵”丟給了他們。
    “這是第一個消息。現在說第二個。”
    他的語氣變得更加沉重。
    “今天清晨，有爬山的戶外愛好者報警，在鴉語山深處，發現了你們之前說的那間木屋。”
    陳宇的心提了起來。
    “木屋裏……發現了三具屍體。”
    “什麽？！”蘇清竹驚呼出聲。
    陳宇的臉色也變了。
    【操，動作這麽快？】
    他們才剛從山上下來多久？
    前後不過一天的時間，王德發就出事了？
    “死者身份確認了嗎？”陳宇搶過話頭，沉聲問道。
    “確認了。”嚴正的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火，“其中一個，就是你們提到的，躲在山裏裝神弄鬼的‘鴉神’，也就是以前的包工頭王德發。”
    “另外兩個，根據現場遺留的證件判斷，是失蹤工人裏的最後兩人，張偉和趙四。”
    完了。
    唯一的活口，那個知道十年前真相，卻因為恐懼不敢開口的人，死了。
    連同另外兩個關鍵的失蹤工人，一起死在了那間林中小屋裏。
    對方這是在清掃痕跡！
    而且是用一種毫不掩飾的、囂張到了極點的方式！
    他們不僅殺了人，還故意讓屍體被發現，就像是在對警方說：看，你們查到哪，我就殺到哪，你們永遠隻能跟在我屁股後麵吃灰。
    “草！”蘇清竹再也忍不住，低罵了一聲，“這幫畜生！”
    “等等！”
    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中，陳宇忽然開口，他的聲音異常冷靜。
    “嚴隊，你說殯儀車裏是兩具屍體，劉虎和周東。”
    “沒錯。”
    “可我們當時在車裏發現的是三具骸骨啊！”陳宇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棺材裏還有一具！那一具是誰的？！”
    電話那頭，嚴正沉默了。
    這種沉默讓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過了好幾秒，嚴正才用一種艱澀的語氣，吐出了一個讓陳宇渾身巨震的名字。
    “是……董戰！”
    董戰！
    那個向東集團的前任董事長，羅向東曾經的合夥人之一！
    那個在羅向東案揭發後就消失的家夥！
    他怎麽會死了？
    還被人做成了“做舊”的骸骨，裝在棺材裏，扔進了那輛失蹤了十年的殯儀車？！
    【董戰……死了？】
    【我操，這盤棋下得也太大了吧？】
    當“董戰”這個名字從嚴正口中說出，鑽進陳宇耳朵的瞬間，他腦袋裏那沉寂已久的“神探係統”，突然發出了一陣微弱的“沙沙”聲。
    一股暖流，從腦海深處湧出，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
    【有反應了！】
    陳宇的心髒狂跳起來。
    果然！
    接觸到這些案件最核心的“因果”，就能讓係統恢複！
    羅向東、董戰……這些人都是整個連環案最初的源頭之一！
    【差一點……還差一點……】
    陳宇能感覺到，係統就像一台快要沒電的手機，現在剛剛接通了充電線，電量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恢複。
    還不夠！
    還需要更強的刺激！
    一個念頭在陳宇腦中炸開。
    不好！
    董戰死了，那另一個人呢？
    “張輔！”陳宇對著電話大吼，“嚴隊！張輔呢？張輔現在人在哪裏？”
    他是目前已知的，唯一還活著的，與最初案件相關的巨頭！
    真田苟一郎的遊戲已經開始，他連董戰都殺了，會對張輔手下留情嗎？
    就在陳宇吼出這句話的同時，電話那頭的背景音裏，突兀地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座機鈴聲。
    “鈴鈴鈴——！”
    “你們等一下。”嚴正說了一聲，接著陳宇幾人就聽到他拿起另一部電話的聲音。
    “喂，探案支隊。”
    “什麽？！”
    “在什麽地方發現的？！”
    “好，我知道了，馬上派人過去！”
    嚴正的語氣，從最初的疲憊，到驚訝，再到最後的陰沉，隻用了短短十幾秒。
    房間裏的四個人，心都沉了下去。
    能讓嚴正用這種語氣的，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幾秒後，嚴正重新拿起了手機。
    “陳宇，你剛才問張輔是吧？”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剛才更加沙啞，“放心，張輔我會立刻派人二十四小時盯著，他跑不了。”
    “不過……”
    嚴正話鋒一轉。
    “現在有一個很……很匪夷所思的案子，需要你們立刻過去一趟。”
    “什麽案子？”蘇清竹問。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們細說，地址我發給你。”嚴正的聲音裏充滿了不解和凝重，“你們去了就知道了。記住，現場……可能會有點詭異，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嚴正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下一秒，蘇清竹的手機“叮”的一聲，收到了一條地址信息。
    “怎麽了？”陳宇看著蘇清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問道。
    蘇清竹舉起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個地址，一個讓陳宇也皺起眉頭的地址。
    “江城市榆陽鎮——‘承木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