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就跟一座雕像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雕像不會散發殺氣。
    這哥們會。
    那股子要人命的勁兒，越來越濃。
    陳宇感覺後脖頸子涼颼颼的。
    他舉著雙手，又往後退了一步。
    “大哥，別衝動。”
    “衝動是魔鬼。”
    “你也是上一屆的冠軍，也算前輩了，給小弟個麵子？”
    “咱們坐下來，磕磕瓜子，聊聊人生，談談理想。”
    “你看，高亮那孫子都掛了，咱們的共同敵人就是那個小屁孩管理員。”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道理你總懂吧？”
    陳宇的嘴跟機關槍一樣，突突個不停。
    他試圖用語言感化這塊木頭。
    然而，林默的回應，是再次往前邁出一步。
    “哐。”
    一聲輕響。
    他腳下的地磚，裂開了。
    陳宇的臉皮抽搐了一下。
    我靠。
    這得多大的腳勁？
    這還打個毛線？
    他一腳下來我不得散架？
    “係統！係統！救駕！”
    “別裝死了！我知道你在！”
    “再不出來我給你打一星差評！退貨！聽見沒！”
    陳宇在腦子裏瘋狂咆哮。
    然而，腦海裏一片寧靜。
    那個平時跟個蒼蠅一樣“叮叮叮”的破係統，此刻徹底沒了動靜。
    真就關鍵時刻掉鏈子唄？
    靠！
    就在陳宇分神的這一瞬間。
    對麵的林默，動了。
    他不是走過來的。
    他是“飄”過來的。
    前一秒還在五米開外，下一秒，一隻手已經到了陳宇的麵前。
    手上沒有任何花裏胡哨的動作。
    就是簡簡單單的一記直拳。
    目標，陳宇的腦門。
    拳頭還沒到，帶起的風已經刮得陳宇臉皮生疼。
    陳宇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他想都沒想，腰部猛地發力，整個人朝後仰倒。
    一個鐵板橋。
    極限閃避。
    那隻拳頭擦著他的鼻尖揮了過去。
    “呼——”
    拳風帶起的聲響，讓陳宇的耳膜嗡嗡作響。
    他還沒來得及慶幸。
    那隻揮空的拳頭，順勢向下，化拳為掌，對著他倒下的身體，就是一個劈砍。
    我日！
    陳宇心裏大罵。
    他雙腿用力一蹬，身體在地上狼狽地滾了一圈。
    “砰！”
    他剛才躺著的地方，石質的地磚被林默一掌劈得粉碎。
    碎石飛濺，有幾塊打在陳宇的背上，火辣辣的疼。
    “大哥！玩不起了是吧！”
    陳宇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拉開了距離。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他一邊喊，一邊抄起了身邊的一張木椅子。
    這玩意兒份量不輕，實木的。
    林默根本不搭理他。
    身形再次衝了過來。
    還是那麽快。
    陳宇這次有了準備，看準了對方的路線，把手裏的椅子狠狠砸了過去。
    “給爺擋住！”
    林默不閃不避。
    對著飛來的椅子，又是一拳。
    “哢嚓！”
    實木椅子在他拳頭下，跟紙糊的沒什麽兩樣。
    瞬間四分五裂。
    漫天都是木頭渣子。
    陳宇人都看傻了。
    這他媽是碳基生物能有的力量？
    這就是上屆冠軍的實力？
    這還隻是個NPC？
    要是真的，那得是啥樣？
    他來不及多想，因為林默的攻擊已經穿過了木屑，再次到了他跟前。
    這次是腿。
    一記鞭腿，直奔他的腰。
    陳宇隻能抬起手臂格擋。
    “嘭！”
    一聲悶響。
    陳宇感覺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一根鋼管狠狠抽中。
    劇痛傳來。
    整個人都橫著飛了出去。
    “哐當！”
    他重重地撞在遠處的牆上，然後摔在地上。
    “咳咳……”
    陳宇感覺五髒六腑都移位了。
    左臂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估計是骨裂了。
    媽的。
    玩大了。
    這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技巧，力量，速度，全方位碾壓。
    林默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
    一步一步，朝著他走了過來。
    腳步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絕望。
    陳宇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純粹的絕望。
    係統沒反應。
    盟友是敵人。
    門還被鎖死了。
    天糊開局啊這是。
    怎麽辦？
    真的要死在這裏？
    他看著步步逼近的黑鬥篷。
    腦子裏飛速運轉。
    不行，不能就這麽掛了。
    老子可是“真實”的，唯一指定男主角。
    怎麽能死在一個NPC手上？
    太掉價了！
    他強忍著劇痛，掙紮著想爬起來。
    可林默的攻擊太狠了。
    他一動，就感覺全身骨頭都在抗議。
    完了。
    這次真要GG了。
    林默已經走到了他麵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然後，緩緩抬起了腳。
    準備一腳踩爆他的頭。
    陳宇閉上了眼睛。
    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日你個仙人板板的管理員……”
    等等！
    不對勁！
    陳宇猛然睜開眼。
    他發現了一個細節。
    林默的攻擊，雖然快、準、狠。
    但……太標準了。
    每一次攻擊，都是教科書級別的。
    直拳，劈砍，鞭腿。
    全都是最有效率的殺人技。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就像……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他的目標隻有幾個：腦袋，心髒，咽喉。
    他所有的攻擊，都圍繞著這幾個致命點展開。
    沒有佯攻，沒有試探，沒有心理戰。
    就是純粹的、為了擊殺而進行的運算。
    他是個程序！
    陳宇的腦子瞬間清醒了過來。
    對付一個程序，不能用人的思維！
    得找到他的BUG！
    或者，幹擾他的運算！
    眼看林默的腳就要踩下來。
    陳宇做出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動作。
    他用盡全身力氣，朝前猛地一竄！
    他的目標，不是林默。
    而是……躺在房間中央，高亮的屍體！
    林默的腳踩空了。
    他愣了一下。
    似乎他的程序裏，沒有預料到獵物會主動靠近另一個“單位”。
    就這麽零點幾秒的延遲。
    陳宇已經撲到了高亮的屍體旁邊。
    他想也不想，抓著高亮的一條胳膊，猛地一拽。
    把這具已經涼透的屍體，當成了盾牌，擋在了自己身前。
    “兄弟，對不住了！”
    “你都掛了，再發光發熱一次！”
    “回頭給你燒柱高香！”
    陳宇嘴裏碎碎念著，心裏卻緊張到了極點。
    這個方法，到底有沒有用？
    林默重新鎖定了陳宇。
    他再次抬起手，準備攻擊。
    但是，他的動作遲疑了。
    他的目標是陳宇。
    可陳宇現在躲在一具屍體後麵。
    他的攻擊路徑上，出現了一個障礙物。
    一個……根據管理員的設定，不屬於“敵人”的單位。
    林默的程序，似乎陷入了混亂。
    攻擊？
    還是不攻擊？
    他的身體出現了明顯的卡頓。
    有用！
    陳宇心裏狂喜！
    賭對了！
    趁著林默“死機”的這幾秒鍾。
    陳宇的目光飛快地在房間裏掃視。
    他要找一條出路！
    門是出不去了。
    窗戶？沒有窗戶。
    牆壁？太厚了。
    突然。
    他的視線定格在了房間的一個角落。
    那裏掛著一幅巨大的落地窗簾。
    窗簾的下方，靠近地板的地方。
    有一個長方形的金屬網格。
    大概半米寬，三十厘米高。
    通風口！
    那是這個房間的通風口！
    陳宇的心髒狂跳起來。
    這是唯一的生路！
    他拖著高亮的屍體當掩護，一點一點朝著通風口的方向挪動。
    林默還在那裏“思考人生”。
    陳宇不敢耽擱。
    他終於挪到了牆角。
    他扔下高亮的屍體，用沒受傷的右手，抓住金屬網格，用力一扯！
    “嘎吱——”
    固定的螺絲早就鏽死了。
    陳宇用盡了吃奶的力氣。
    “給老子開！”
    他怒吼一聲。
    “哐啷！”
    金屬網格被他硬生生扯了下來。
    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裏麵散發著一股陳年的灰塵味。
    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陳宇想都沒想，一頭就往裏鑽。
    就在他半個身子鑽進通風管道的時候。
    身後。
    “轟！”
    一聲巨響。
    林默直接一拳打穿了高亮的屍體！
    血肉橫飛。
    然後，那隻沾滿了血汙的手，朝著即將完全鑽入洞口的陳宇，抓了過來！
    陳宇感覺自己的腳踝一緊！
    被抓住了！
    我操！
    陳宇頭皮發麻，拚命地往前爬。
    狹窄的管道裏，根本用不上力。
    那隻手上的力氣大得嚇人。
    要把他硬生生拖出去！
    “鬆手！你個死基佬！”
    陳宇用另一隻腳，狠狠地踹向那隻手。
    “砰！砰！砰！”
    連踹了好幾下。
    林默的手，終於鬆動了一點。
    陳宇抓住機會，猛地一縮腿。
    整個人終於完全鑽進了漆黑的通風管道。
    他不敢停留，手腳並用，拚了命地往裏爬。
    身後，傳來了林默憤怒的咆哮。
    還有“砰砰砰”的、用拳頭砸牆的巨大聲響。
    陳宇頭也不回。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管道裏。
    朝著未知的遠方，倉皇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