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在管道裏爬了多久。
    陳宇感覺自己快要散架了。
    左臂已經徹底沒了知覺，就跟一根不屬於自己的掛麵似的。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媽的，這輩子都沒這麽狼狽過。
    最要命的是，體力快見底了。
    眼皮沉得跟掛了秤砣一樣。
    他甚至產生了就地躺下睡一覺的衝動。
    去他娘的林默，去他娘的管理員。
    愛咋咋地吧，老子不玩了。
    然而，求生的本能還是驅使著他，機械地往前爬。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陳宇忽然發現，這通風管道的結構有點不對勁。
    太他媽大了。
    也太複雜了。
    各種管道縱橫交錯，盤根錯節。
    別說一棟樓，就是一個小區都用不上這麽誇張的係統。
    這玩意兒，是給啥用的？
    陳宇的腦子裏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這該不會是……整個孤城的管道係統吧？
    想到這，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要是真的，那這孤城到底是個啥玩意兒？
    一個巨大的實驗基地？
    還是一個地下堡壘？
    他不敢再想下去。
    繼續往前爬。
    前麵的管道開始傾斜向下。
    爬了大概幾十米，前麵出現了一個金屬柵格。
    透過柵格，下麵黑漆漆的。
    但能感覺到，空間很大。
    有出口！
    陳宇心裏一陣激動。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對著金屬柵格狠狠踹了一腳。
    “哐當！”
    柵格應聲而落。
    陳宇手腳發軟，順著斜坡直接滑了下去。
    “砰”的一聲，摔在了地麵上。
    “哎喲我草……”
    陳宇疼得齜牙咧嘴。
    他感覺自己屁股都快摔成八瓣了。
    他掙紮著坐起來，打量四周。
    這裏是一個巨大的房間。
    非常空曠。
    四周牆壁上，布滿了各種早已熄滅的指示燈。
    房間中央，是一排排落滿灰塵的巨大機櫃。
    無數粗大的電纜，從天花板垂下，連接著這些機櫃，又延伸到地板下麵。
    這是哪？
    陳宇看了一眼身後的牆壁。
    他就是從牆壁半中腰的一個管道口裏滑出來的。
    再看看那些機櫃和控製台。
    上麵全是複雜的按鈕和屏幕。
    雖然屏幕都是黑的。
    但他還是認出來了。
    這他媽的，好像是個中央控製室啊！
    陳宇感覺自己發現了新大陸。
    這地方，絕逼是整個孤城的核心區域之一。
    起碼曾經是！
    隻要能把這裏的設備啟動。
    說不定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或者，至少能搞清楚這鬼地方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到這裏，他精神頭都來了。
    他忍著劇痛，扶著牆站起來。
    一瘸一拐地走向最近的一個控製台。
    控製台上的灰，能有半指厚。
    陳宇吹了口氣，嗆得自己直咳嗽。
    他仔細觀察著上麵的按鈕。
    “主電力係統”、“通風循環”、“A區監控”……
    臥槽！
    還真是總控室！
    陳宇的心跳開始加速。
    他找到了這個鬼地方的“大腦”！
    然而，就在這時。
    一陣莫名的寒意從他背後升起。
    不對勁。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裏炸開。
    既然我能找到這裏。
    那林默那個變態……是不是也能找到這裏？
    這個念頭一出來，陳宇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被澆了一盆冷水。
    他娘的，高興早了。
    那個家夥，跟個定位導航一樣，對自己窮追不舍。
    他找到這裏，隻是時間問題。
    到時候，在這個空曠的房間裏。
    自己一個傷員，就是砧板上的肉。
    跑都沒地方跑。
    怎麽辦？
    跑是肯定來不及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這裏，給他準備一份“大禮”。
    陳宇的心又開始活泛起來。
    他目光掃過整個控製室。
    大腦飛速運轉。
    對付林默那種人形高達，硬剛是找死。
    必須利用環境。
    利用他是個“程序”的弱點。
    陳宇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從天花板垂下來的，比他胳膊還粗的電纜上。
    一個計劃，在他腦中慢慢成型。
    電療。
    專治各種不服。
    你不是程序嗎？
    老子直接給你物理格式化！
    說幹就幹。
    陳宇拖著傷臂，開始在控製室裏尋找工具。
    他需要找到主電源。
    然後找到一根高壓電纜。
    再把它接到某個地方，等著林默自己踩上去。
    媽的，警校的物理課沒白上。
    雖然當初是為了追物理課代表才去聽的。
    陳宇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一個巨大的配電箱。
    上麵畫著一個醒目的骷髏頭和閃電標誌。
    就是它了！
    陳宇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完好的右手，把那個鏽跡斑斑的開關拉杆給推了上去。
    “嘎吱——嗡——”
    整個控製室，突然響起一陣低沉的電流聲。
    緊接著。
    頭頂幾盞應急燈閃爍了幾下，亮了起來。
    一排排控製台上的指示燈，也開始零星地亮起紅光或綠光。
    有電了！
    陳宇成功了第一步。
    接下來，是找一根合適的“電棍”。
    他抬頭，看中了天花板上一根垂得很低的黑色電纜。
    上麵標注著“380V”，足夠把一頭牛電成烤肉了。
    但他夠不著。
    陳宇找來一個倒下的鐵皮櫃，踩了上去。
    還是差一點。
    媽的。
    他看到旁邊還有個半人高的服務器機箱。
    他咬著牙，用一隻手和兩條腿，把那死沉的機箱拖了過來，疊在鐵皮櫃上。
    搖搖晃晃地爬了上去。
    這下終於夠到了。
    可問題又來了。
    怎麽把這玩意兒弄斷？
    他身上連把小刀都沒有。
    用牙咬？
    估計牙崩了都咬不斷這橡膠皮。
    陳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剛剛踹開的那個通風口上。
    那裏的金屬柵格邊緣，很鋒利。
    他有了主意。
    他小心翼翼地從“高台”上爬下來。
    找到那塊被他踹掉的柵格。
    用腳踩住，手上用力，掰下來一根半米長的鐵條。
    鐵條的斷口，參差不齊。
    正好當鋸子用。
    陳宇再次爬上高台。
    用那根鐵條，對著粗大的電纜，一下一下地開始鋸。
    這是一個極其痛苦的過程。
    他隻有一隻手能用力。
    左臂的傷口因為動作牽扯，疼得他冷汗直流。
    “媽的……林默……你個鱉孫……等會兒……爺爺給你好好上一課……”
    他一邊罵，一邊給自己打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
    “哢嚓！”
    電纜外層的絕緣橡膠，終於被他磨開了。
    露出了裏麵銅線。
    陳宇又費力地把幾股銅線擰在一起，做成一個簡易的電極。
    然後，他把那根破電纜的另一頭，纏在了控製室入口的金屬門把手上。
    隻要林默推門進來，手一碰到門把手……
    嘿嘿。
    但陳宇覺得還不夠保險。
    萬一那家夥不走門呢？
    萬一他直接破牆呢？
    他看了看地麵。
    金屬門前，正好是一大片光滑的水泥地。
    陳宇找到一個消防水管。
    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水。
    他擰開閥門。
    “噗——”
    一股帶著鐵鏽味的渾濁水流噴湧而出。
    陳宇咧嘴笑了。
    他把水龍頭對著門口的地麵。
    很快，那裏就積了一大攤水。
    水能導電。
    這下是雙保險了。
    他把裸露的電線末端，扔進了水裏。
    “滋啦……”
    水麵上冒起一串細小的電火花。
    成了！
    陳宇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一個簡陋但致命的陷阱，布置完畢。
    現在，他需要一個“遙控器”。
    他順著電纜，找到了對應的那個控製台。
    上麵有一個巨大的紅色按鈕。
    按鈕旁邊寫著：緊急斷電。
    隻要他按下這個按鈕，整個控製室的電就會被切斷。
    他要做的是反向操作。
    他打開控製台的外殼。
    裏麵是密密麻麻的線路。
    “他媽的，這下玩大了。”
    陳宇看著這些五顏六色的線，頭都大了。
    物理課代表也沒教過這個啊。
    他隻能憑著警校學到的那點三腳貓功夫，和直覺。
    開始胡亂搗鼓。
    他把緊急斷電的線路，和主電源的線路，嚐試著接到一起。
    如果成功了。
    那這個紅色按鈕，就不再是斷電。
    而是瞬間加載全部電力的“死亡開關”！
    “刺啦！”
    他不小心碰到了兩根不該碰的線。
    手上被電得一麻。
    “我操！”
    陳宇疼得叫出聲。
    但他不敢停。
    因為，他已經聽到了。
    從他來的那個通風管道深處。
    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咚。”
    “咚。”
    “咚。”
    那個人形高達，找過來了！
    陳宇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他滿頭大汗，終於把兩根線給接上了。
    他用一點膠皮，胡亂包裹了一下。
    然後迅速關上外殼。
    陷阱，終於完成了。
    他踉踉蹌蹌地跑到控製室的另一頭，躲在一個巨大的機櫃後麵。
    這個位置，正好能看到門口，又能按到那個被他改造過的紅色按鈕。
    “咚……咚……咚……”
    聲音越來越近。
    已經到了門口的通風管道處。
    陳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來吧！
    孫子！
    讓你嚐嚐人民的鐵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