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空間的淩遲終於結束了。
    陳宇感覺自己的精神被揉成l 一團。
    周圍扭曲的記憶畫麵如潮水般退去。
    【媽的，總算完了。】
    【這VR沉浸版恐怖片，真不是人看的。】
    他大口喘著氣，頭痛欲裂。
    剛才那些畫麵，那些信息，還在腦子裏翻滾。
    陳福生。
    鴉語山。
    孫婆婆。
    鄧強。
    所有線索串聯在一起，指向一個讓他遍體生寒的真相。
    這不是什麽黑暗童話。
    這是真實案件的重演。
    陳福生這是怕自己破不了案，直接把真相演了出來。
    降維打擊啊！
    泰迪熊那惡心的笑聲消失了。
    周圍陷入了死寂。
    陳宇環顧四周。
    他仍然身處那個數據構成的虛無空間。
    但那個該死的玩偶不見了。
    一個***在不遠處。
    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
    長相沒有任何特點，丟進人堆裏就找不著。
    可陳宇的寒毛卻瞬間豎了起來。
    這個男人他見過。
    就在剛才的“電影”裏。
    他是那個站在新書發布會聚光燈下的少年天才作家。
    陳福生。
    【我靠，最終BOSS親自下場了？】
    陳福生看著陳宇，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他開口了，聲音很平靜。
    “感覺怎麽樣？”
    “被自己曾經的無能抽了一巴掌，爽嗎？”
    陳宇沒說話。
    他現在腦子亂成一鍋粥。
    “你就是陳福生？”陳宇問。
    “我是。”男人點頭承認。
    “這裏……這座孤城，是你寫的《鴉語》？”
    陳福生笑了，那笑容裏帶著說不清的自嘲。
    “《鴉語》？不。”
    “這裏，比《鴉語》高級多了。”
    他張開雙臂，像是在擁抱這個虛無的世界。
    “這裏，是一個數據庫。”
    “一個裝滿了真實悲劇的數據庫。”
    陳宇的心髒重重一跳。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在孤城裏，你經曆的所有事情，看到的所有的人，聽到的所有哀嚎......”
    “當然，也包括我童年時殺了我妹妹。”
    “全都是真的......悲劇！”
    “它們是從現實世界裏，被原封不動采集進來的數據。”
    “你們小隊的五個人，都隻是在一堆高端全息投影裏，玩著一場自以為是的生存遊戲。”
    轟！
    陳宇的大腦徹底宕機。
    全息投影？
    數據庫？
    那他自己算什麽？
    一個插在這個數據庫上的U盤？
    他經曆的生死，他救過的人，全都是一串代碼？
    雖然之前心中早有推測，可真相被罪魁禍首赤裸裸地說出來是，仍舊讓人難以接受。
    高亮、老奶奶、垃圾場裏稚嫩的孩童們......全都是假的。
    “不可能！”陳宇下意識地反駁。
    “我能感覺到疼痛，能流血，林弈的死，老奶奶的犧牲……那都是真實的！”
    “真實？”
    陳福生臉上的嘲弄更濃了。
    “痛覺可以模擬，血液可以編程。至於死亡，不過是刪除一段數據罷了。”
    “你覺得真實，隻是因為這個數據庫的擬真度足夠高而已。”
    陳宇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崩塌。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亂。
    他死死盯著陳宇，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你為什麽要跳出來告訴我這些？”
    “你不是管理員嗎？不是應該躲在幕後看戲嗎？”
    陳福生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苦澀。
    他歎了口氣。
    “管理員？嗬，是啊。”
    “可惜，那又怎麽樣？”
    他的話讓陳宇愣住了。
    “我這一生，都在被人控製。”
    “小時候，被我那個‘姐姐’控製著，去完成一個個‘任務’。”
    “之後，我以為我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和家人，結果又被心裏的惡魔控製。”
    “現在，我的家人們都死了，我以為我解脫了。結果又被‘組織’找到，讓我在這個鬼地方當管理員。”
    “說白了，我不過是個高級獄卒罷了。”
    陳宇聽得雲裏霧裏。
    姐姐？組織？
    這背後還有更大的黑幕？
    “我不懂你在說啥。”
    “不懂就對了。”陳福生說道，“我隻是煩了，厭了，不想再當任何人的狗了。”
    他平靜地投下一個重磅炸彈。
    “所以，我把你們心心念念的金先生，殺了。”
    “我叛變了。”
    陳宇瞳孔收縮。
    回憶起剛剛看到的，病房裏的畫麵。
    那個一直隱藏在幕後的神秘人物，自己都沒來得及審問，就被這畜生給殺了。
    既然都死了，問他也一樣！
    “你說的‘姐姐’是誰？那個‘組織’又是什麽玩意兒？”陳宇趕忙追問。
    陳福生卻閉上了嘴。
    他搖了搖頭。
    “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一切答案，都需要你自己去尋找！”
    “我之所以自己站出來告訴你答案，是因為我受夠了！”
    “你現在，隻需要做出一個選擇。”
    氣氛，再次變得壓抑。
    “什麽選擇？”
    “很簡單。”
    陳福生伸出兩根手指。
    “一，融入這個世界。我把你轉化，成為像林默那樣的存在。新的監視者。”
    “你會獲得強大的力量，和我一起，管理這個數據庫。”
    “我可以向你保證，孤城以後，會按照你我的心意去運作，不再做任何殘忍殺戮的事情了！”
    陳宇的心沉了下去，鬼才會信他的話！
    “那第二個選擇呢？”
    “第二個選擇……”
    陳福生笑了。
    “被格式化。”
    “從數據層麵，徹底抹除你的意識。”
    “當然，不光你一個人。”
    他說著，隨手一揮。
    陳宇麵前的虛空中，出現了一個畫麵。
    畫麵裏，是數據中心的廢墟。
    蘇清竹，李晴，嚴正，張璐瑤……他們所有人都在。
    他們正背靠著背，警惕地防備著四周。
    看上去，他們還沒意識到真正的危險已經降臨。
    “你的那些同伴。”
    “隻要我一個念頭，她們就會和你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
    “不是死亡，是‘不存在’。”
    “懂嗎？”
    赤裸裸的威脅。
    不加任何掩飾。
    陳宇感覺背後一涼。
    這個瘋子，他做得到！
    之前監控裏，那個插滿管子躺在病床上的金先生，恐怕意識就這被他給弄沒的！
    他可以死。
    但他不能接受蘇清竹她們因為自己而被抹殺。
    【媽的，這王八蛋，玩不起就掀桌子？】
    陳宇看著畫麵裏蘇清竹那張英氣逼人的臉，心亂如麻。
    “怎麽樣？想好了嗎？”
    陳福生催促道。
    “是成為我的同類，還是帶著你的小女朋友們，一起變成宇宙塵埃？”
    陳宇沒有回答。
    他看著陳福生。
    這個殺害妹妹，欺騙世人，最終成為數據之神的男人。
    他正在等待陳宇的臣服。
    就在這時，陳福生周圍的空間，開始發生詭異的扭曲。
    無數細碎的，散發著微光的數據流憑空出現。
    它們環繞著陳福生，如同臣子朝拜君王。
    他隻是站在那裏，就給陳宇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那是一種絕對的掌控力。
    一種創造者對被造物的，絕對權威。
    陳宇知道，他沒有開玩笑。
    在這個世界裏，他就是神。
    一個念頭，真的可以毀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