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長和副駕駛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茫然，但更多的是絕境中的一線希望。
    “照做。”機長嘶啞地說。
    他鬆開操縱杆，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後屏住呼吸。
    副駕駛和機械師也照做了，機艙裏的其他人員雖然不明所以，但聽到指令後，所有人都本能地執行。
    運輸機徹底失去控製，機頭向下傾斜，進入螺旋下墜。
    就在此時，一道青金色的雷光從雲層上方貫下。
    那雷光精準地命中運輸機機身，卻沒有引發爆炸，而是像水一樣將整架飛機包裹起來。
    雷光在機體表麵流動，所過之處，金屬外殼泛起細密的電紋。
    下一秒，雷光猛地收縮。
    連帶著被包裹在內的運輸機，一起消失了。
    北海空域隻剩下呼嘯的風聲，和那片還在翻滾的、失去了目標的雷暴雲團。
    同一時間，加雷斯基地主停機坪。
    地勤組長王海正在指揮手下清理三號跑道上的積雪，對講機突然響起塔台管製員急促的聲音。
    “所有地麵人員注意，不明飛行物出現在基地上空，重複，不明飛行物出現在基地上空！位置……就在主停機坪正上方！”
    王海猛的抬起頭來。
    天空中出現了一個扭曲的光斑，青金色，隻有拳頭大小。
    但光斑迅速擴張，眨眼間變成直徑超過五十米的巨大光球。
    光球中心，隱約能看到一架飛機的輪廓。
    “散開！快散開！”王海對著對講機大吼。
    但來不及了。
    光球無聲地墜落，在距離地麵還有十米時突然消散。
    一架C17運輸機憑空出現，穩穩地落在停機坪中央，起落架甚至沒有發出太大的撞擊聲。
    飛機停穩後，艙門緩緩打開。
    機組人員一個個走出來，臉色蒼白，腳步虛浮。
    機長第一個踏上地麵，他低頭看了看混凝土地麵，又抬頭看了看天空，然後腿一軟，直接坐倒在地。
    塔台的應急小組已經趕到。
    醫療兵衝上去檢查機組人員的狀況，地勤人員則開始檢查飛機。
    “機體完好，引擎……右引擎有嚴重損傷，但那是墜毀前就有的。”一名工程師用檢測儀掃描著機身，聲音裏滿是不可思議，“沒有墜落衝擊的痕跡，起落架完好，機身結構……甚至沒有新的應力裂紋。”
    王海走到飛機旁，伸手摸了摸機翼。金屬表麵還殘留著細微的靜電，讓他手指發麻。
    他按下對講機，立刻說道：“塔台，這裏是地勤組，飛機……安全降落。重複，安全降落。”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管製員有些發顫的聲音：“收到。通知機組……歡迎來到加雷斯基地。”
    停機坪上，機組人員逐漸緩過神來。副駕駛扶著機艙門，看向遠處基地主樓那些閃爍的燈光，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裏帶著劫後餘生的哭腔。
    機長還坐在地上，抬起手看著自己微微發抖的手指，然後握緊成拳。
    “閉眼，屏氣……”幾章低聲重複著那條指令，搖了搖頭，“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這句話。”
    而此時，基地的公共通訊頻道裏，塔台的匯報已經傳遍了每個角落。
    姬淩的耳機裏，斯威特斯基的耳機裏，指揮中心裏每一個戴著耳機的人，都聽到了那句清晰的話：
    “運輸機已安全降落在基地停機坪，機組人員全部生還，貨物完好。”
    加雷斯基地主樓，電梯門打開。
    懷特局長快步走向停機坪，身後跟著兩名警衛和醫療官。
    停機坪上，C17運輸機周圍已經拉起了臨時警戒線，地勤人員正在檢查機身，機組人員坐在一旁接受初步檢查。
    “情況怎麽樣？”懷特走到機長麵前。
    機長站起身敬禮，動作還有些不穩：“報告局長，全員生還，無人受傷，飛機……飛機是突然出現在這裏的。”
    懷特看向運輸機，機身右引擎的損傷很明顯，外殼撕裂，內部結構暴露，但那明顯是高空遭受攻擊導致的，絕非迫降或墜毀能造成的痕跡。
    而飛機的其他部分，包括脆弱的起落架和機腹，都完好無損。
    “貨物呢？”懷特局長立刻詢問道。
    “在貨艙，沒有移動過。”機長立刻回答：“七台大型設備，固定得很牢。”
    懷特局長點了點頭，立刻按下通訊器說道：“指揮中心，這裏是懷特！機組安全，女王二號完好。”
    “將此信息請同步到公共頻道，讓所有人都知道，貨到了。”
    幾秒後，懷特的聲音通過基地的統一通訊係統，在每一個角落響起。
    北海上空，姬淩也聽到了懷特局長的通報。
    他和應龍懸停在雲層之上，下方是逐漸平息的雷暴雲團。
    姬淩身後的光質雙翼緩緩扇動，維持著飛行姿態。
    “他們安全了。”姬淩對應龍說道。
    應龍沒有回應，她站在虛空中，那雙金色的眼睛掃視著下方的每一片雲，每一個氣流的漩渦。
    她的感知像一張無形的網，覆蓋了方圓數十公裏的空域。
    “萊昂納爾不在這裏。”應龍終於開口，眉頭微微蹙起。
    “會不會是約翰牛國情報有誤？”姬淩立刻皺眉問道：“也許他根本沒逃出來？”
    應龍搖頭。
    “我感應到了虛空的力量殘留。”應龍緩緩的抬起手，指尖劃過空氣，留下一道淡紫色的光痕，低聲說道：“還有萊昂納爾的氣息，雖然很微弱，但確實存在過。”
    姬淩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道紫色光痕在空中緩緩擴散，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但輪廓正在快速消散。
    “虛空給了他新的力量。”應龍繼續說道：“否則他不可能衝破我的封印。”
    “那封印是針對他當時的狀態設計的，如果力量層級沒有質的飛躍，他永遠都出不來。”
    姬淩沉默了幾秒之後，說道：“那我們就繼續找，他剛離開不久，說不定還在附近。”
    應龍點頭，兩人開始擴大搜索範圍。
    姬淩降低高度，貼著雲層飛行，雙眼掃過海麵每一片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