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陣中央開始扭曲，一個漆黑的洞口緩緩張開。
    洞口另一頭是翻湧的冰霧和隱約的藍光。
    那是地中海冰蓋下方，冰霜使徒即將出現的位置。
    “門穩定了。”卡爾文低聲說道，聲音平穩，“可以維持……九十秒。”
    斯威特斯基看向姬淩。
    姬淩點頭，按下通訊器，立刻問道：“應龍大人，您那邊？”
    指揮中心裏，應龍站在全息沙盤前，看著沙盤上那個閃爍的紅點，那是預測中冰霜使徒的核心位置。
    “我看到了。”應龍點點頭，低聲說道。
    隨後，應龍抬起手來，一道雷光從她指尖射出，穿透指揮中心的穹頂，直衝天際。
    雷光在夜空中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電蛇，朝著地中海方向擴散而去。
    “我在冰麵上布了感應網。”應龍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遍整個基地，淡淡的說道：“隻要它出現，我會第一時間知道。”
    地下機庫裏，斯威特斯基握緊了操縱杆。
    “十九號，起飛。”
    改裝過的絞殺者無人機緩緩升空。
    它的引擎發出比平時更沉重的轟鳴，增加的重量讓它起飛時顯得有些笨拙。
    但終究飛了起來。
    無人機懸停在傳送門前。機腹的裝甲板在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倒計時三十秒。”謝寶榮盯著屏幕，緊張的說道：“冰霜使徒即將進入目標區域。”
    阮文雄快速刷新著數據：“能量讀數峰值……來了！”
    指揮中心的全息沙盤上，紅點突然劇烈閃爍。
    地中海冰蓋下方四千三百米處，一團巨大的藍色能量體正在凝聚。
    那是冰霜使徒的核心，它在六十個坐標點中閃現了不知多少輪回後，終於來到了這個被人類算中的位置。
    “就是現在！”斯威特斯基吼道。
    卡爾文雙手猛地前推。
    傳送門擴張到最大，足夠無人機通過。
    十九號絞殺者衝進門內。
    下一秒，傳送門關閉。
    機庫裏隻剩下引擎的回音，和所有人沉重的呼吸。
    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盯著監測屏幕。
    地中海冰麵監測站傳回的畫麵裏，隻有翻湧的冰霧。能量讀數在持續攀升，已經突破了以往所有記錄。
    指揮中心裏，應龍突然皺眉。
    “不對！
    幾乎同時，監測站傳來緊急報告：“目標區域出現異常空間波動！不是冰霜使徒……是別的什麽東西在撕裂空間！”
    全息沙盤上，預測的紅點旁邊，突然冒出了另一個紅點。
    然後是兩個。
    三個。
    四個。
    密密麻麻的紅點開始浮現，像傷口上湧出的血珠。
    應龍猛地轉身，看向地下機庫的方向。
    但已經晚了。
    十九號絞殺者已經穿過傳送門，出現在預定坐標。
    然後她看到的，不是冰霜使徒。
    而是一整支虛空艦隊！！！
    那些扭曲的，由冰晶和黑暗構成的生物，正從撕裂的空間裂縫中湧出！
    它們的數量成百上千，占據了整片冰下海域。
    而在艦隊中央，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轉身。
    萊昂納爾。
    他站在一艘冰晶戰艦的艦橋上，透過監測畫麵，看向無人機的鏡頭。
    然後他笑了。
    “歡迎。”萊昂納爾的聲音通過無人機通訊頻道傳回基地，冷笑開口道：“歡迎來到……陷阱。”
    地下機庫裏，斯威特斯基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明白了。
    從頭到尾，冰霜使徒的軌跡計算，那些故意顯露的六十坐標點，那些可以被破解的混沌模型。
    全都是誘餌！
    虛空一直在等！
    等人類把最強大的武器，送到它們麵前。
    十九號絞殺者的畫麵開始劇烈晃動，虛空艦隊正在包圍它，冰晶觸須從四麵八方伸來。
    沃伊切赫衝到控製台前，想要遠程引爆炸藥。
    但萊昂納爾的聲音再次響起：“別急。”
    畫麵裏，萊昂納爾抬起手。
    一道紫黑色的能量波掃過無人機。
    所有係統瞬間離線。
    通訊斷了。
    畫麵黑了。
    最後的傳輸數據顯示，無人機的引信係統被強製鎖死。
    現在那台裝載著人類最強大炸藥的終極兵裝，落入了虛空手中。
    機庫裏死一般寂靜。
    然後，應龍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冷靜得可怕。
    “它們想要的不隻是無人機，它們想要的是我們所有的計算模型，所有的作戰邏輯，它們在學習，在學習如何徹底擊敗我們。”
    “而它們剛剛畢業了。”
    全息影像在機庫裏亮起。
    那是應龍同步過來的畫麵，冰霜使徒終於現身了。
    但它沒有出現在預測的坐標。
    而是出現在了友誼聯合體園區的正上方。
    那座為聯軍生產融雪劑的工廠，那座支撐著整個地中海戰線的後勤命脈。
    冰霜使徒張開雙臂。
    極寒開始降臨。
    應龍看向畫麵中的每一個人，金色的眼睛裏倒映著絕望的光。
    指揮中心的空氣凝固了。
    全息投影上，友誼聯合體園區的實時畫麵像一場慢放的災難片。
    冰霜使徒懸浮在園區正上方三百米處，雙臂展開，宛如降世的冰之神祇。
    第一波極寒是無聲的。
    監測數據顯示，園區地表溫度在四點七秒內從攝氏十五度跌至零下九十二度。
    外圍警戒的士兵甚至沒來得及發出警報，他們的身體在奔跑中僵直，軍裝表麵瞬間凝結出厚厚的白霜，然後像脆弱的玻璃雕塑一樣碎裂倒地。
    奧馬爾將軍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刺耳的電流雜音。
    “所有人員進入地下掩體！重複，所有……”
    聲音戛然而止。
    畫麵裏，指揮塔的玻璃窗從外向內爆裂，冰晶像活物一樣湧入室內。
    奧馬爾將軍最後的動作，是他把身旁的年輕通信兵推向緊急通道，自己轉身麵對破窗而入的冰潮。
    然後畫麵變成一片雪白。
    “溫度還在下降。”阮文雄的聲音在發抖，“零下一百二十度……一百五十……突破零下二百了……”
    那是液氮的溫度。
    在那種低溫下，鋼鐵會變脆，混凝土會開裂，人體內的水分會在瞬間凍結膨脹。
    主屏幕上，友誼聯合體的六座高爐煙囪開始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