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文說得對。
    姬淩歎了口氣，苦笑一聲問道：“那你說怎麽辦？”
    卡爾文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那些被冰封的汽車上。
    “也許……我們不需要走。”
    卡爾文走到一輛越野車旁邊。
    此刻，這輛車子已經被完全冰封，看起來像一件水晶雕塑。
    卡爾文敲了敲車窗，冰層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些車是園區內部的交通工具，設計時肯定是考慮過極端環境的。”卡爾文低聲說道：“如果運氣好的話，電池可能還沒完全凍壞。”
    “但怎麽啟動？所有控製係統都凍死了。”姬淩看了一圈，問道。
    “不用控製係統。”卡爾文從護甲裏取出一套工具，淡淡說道：“我可以繞過電腦，直接手動接通電機。”
    “隻要電池還有一絲電量，就能驅動車輛前進幾分鍾。”
    在雪豹突擊隊服役期間，這種極端環境下的自救，和對車輛的特種駕駛，對於卡爾文來說幾乎是輕車熟路。
    “然後呢？”姬淩立刻問道。
    “然後我們就有輪子了。”卡爾文嘿嘿一下，蹲下身子開始切割冰層，說道：“雖然慢，但比走路省力。”
    “而且車輛外殼能提供額外的保溫。”
    姬淩看著卡爾文忙碌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空間法師，甚至是曾經破壞了聯軍團結的人，此刻已經真正的成長了起來。
    關鍵時刻，他比誰都可靠。
    姬淩掙紮著站起身來，走到另一輛車旁，也開始清理冰層。
    二十分鍾後，他們成功解凍了一輛軍用越野車。
    如卡爾文所料，電池確實還有微量電量。
    卡爾文繞過所有電子係統，直接用跳線接通驅動電機，電機發出沉悶的聲響，車輪緩緩轉動。
    “成功了！”卡爾文坐進駕駛座，座椅早就凍硬了，但他不在乎，立刻朝著姬淩一招手說道：“上車！”
    姬淩立刻坐進副駕駛。
    越野車以每小時五公裏的龜速在冰原上行駛，車輪在冰麵上打滑，但至少在前行。
    車輛外殼確實提供了額外的保溫，護甲能量消耗速度下降到原來的三分之一。
    按照這個速度，他們大概需要四十分鍾，差不多就能駛出高幹擾區了。
    但命運沒有給他們四十分鍾。
    開出不到一公裏，姬淩就從後視鏡裏看到了追兵。
    不是守衛。
    是更可怕的東西。
    冰原本身在動。
    準確來說，是冰層下的虛空能量在湧動。
    紫光從冰縫中滲出，在地麵上蔓延，像活物般追逐著車輛。
    而那些紫光所過之處，冰層開始隆起，形成一個個模糊的人形。
    不是冰人。
    是能量體。
    和總庫裏的那個守衛類似，但更小，更模糊，數量更多。
    成百上千。
    它們從冰層中“站”起來，邁著僵硬的步伐，從四麵八方圍向越野車。
    “加速！”姬淩吼道。
    “已經是最快了！”卡爾文盯著速度表，指針死死卡在八公裏每小時的位置。
    這是電機在當前電量和溫度下能提供的極限速度。
    追兵越來越近。
    最近的能量體距離車輛不到五十米。
    姬淩從車窗探出身子，右手凝聚銀色冰霜，試圖製造障礙。
    但能量體太多了，擊碎一個，就有兩個補上來。
    而且它們似乎有指揮，一部分繼續追趕，另一部分開始繞前，試圖在前方製造冰牆。
    這樣下去，最多三分鍾就會被徹底包圍。
    就在姬淩幾乎絕望時，懷中的無色晶體突然發熱。
    很輕微，但確實能感覺到。
    姬淩下意識地取出晶體。
    此刻，無色晶體在紫光環境下散發出柔和的乳白色光暈來。
    那光暈像水波般擴散開來，觸及到最近的能量體時……
    能量體停下了。
    不是被擊碎，而是……呆滯。
    它們空洞的“臉”轉向無色晶體，動作變得遲疑，甚至有些能量體開始後退。
    “這東西……能威懾它們？”卡爾文驚訝的問道。
    “看來是的。”姬淩將晶體舉高，光暈擴散範圍增大到二十米半徑。
    範圍內，的所有能量體都停止了前進，有些甚至開始消散，重新融入冰層。
    但範圍外的能量體仍在逼近。
    而且，姬淩能感覺到，晶體正在被消耗。
    每散發一次光暈，它的亮度就減弱一分，溫度也下降一點。
    這玩意兒不是無限使用的。
    “趁現在，衝出去！”姬淩立刻說道。
    卡爾文將立刻油門踩到底，雖然沒什麽用。
    越野車在能量體的包圍圈中艱難前行，姬淩舉著晶體在前方開路，像摩西分海般在紫色浪潮中劈出一條通道。
    兩公裏，在平時開車隻需要幾分鍾。
    在這裏，像一輩子那麽長。
    當護甲能量儲備隻剩下最後三分鍾時，他們終於駛出了高幹擾區。
    通訊信號恢複了。
    “基地！基地！這裏是姬淩！請求緊急支援！”卡爾文對著通訊頻道吼道。
    三秒後，應龍的聲音傳來，帶著罕見的急切：“收到！堅持住！我這就來！”
    天空開始變化。
    暗紫色的天幕被撕裂，青金色的雷光從裂縫中湧入，像倒流的瀑布，雷電在空中匯聚，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中心，應龍的身影緩緩降下。
    她的人形態此時展現出神明的威儀，青金色的鱗甲覆蓋全身，長發在能量風暴中飛舞，金色的瞳孔裏倒映著整片冰原的苦難。
    “抓住我！”應龍伸出手來。
    越野車已經徹底沒電了。
    姬淩和卡爾文跳出車輛，姬淩一隻手抱著晶體，另一隻手抓住應龍的手腕，卡爾文抓住姬淩的肩膀。
    雷電將三人包裹。
    這一次的傳送比任何一次都劇烈，姬淩感覺自己的身體要被撕碎了，意識在虛實之間反複橫跳。
    他最後看見的景象，是冰原上那些能量體仰望著天空，然後一切陷入黑暗。
    ……
    當姬淩醒來時，他已經回到了加雷斯基地醫療中心。
    沃伊切赫的臉湊得很近，眼睛裏布滿血絲，但閃爍著興奮的光。
    “你們帶回來了多少？”
    姬淩想說話，但嗓子幹得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