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提取過程持續了十八個小時，姬淩和卡爾文輪流值守。
    斯威特斯基期間來過一次，看到工作區內湧動的能量亂流，和沃伊切赫三天沒睡的亢奮狀態後，隻說了一句需要什麽直接找徐光榮要就離開了。
    第十八小時，最後一克晶體原石被轉化為液態。
    二十個儲存罐整齊排列，裏麵裝滿了流動的散發著深紫色光芒的液體。
    那光芒不像固體晶體那樣刺眼，而是更內斂，更深邃，像是把整片星空濃縮在了罐中。
    “六百公斤原石，得到三百五十二公斤液態晶體。”沃伊切赫的聲音嘶啞，但充滿成就感，“純度……無法測量。”
    “現有的儀器測不出它的上限。”
    沃依切赫走到中央控製台，調出虛空風暴發生器的最終設計圖。
    “現在，最後一步。”沃伊切赫在全息圖上標出三個關鍵節點，立刻說道：“發生器需要三百公斤液態晶體作為能量透鏡。”
    “剩下的五十二公斤，我要用來做三件事。”
    沃依切赫調出第一個設計方案。
    圖像上，護甲的表麵結構被放大，晶體液體被注入鱗片間的微管道。
    “第一，改進龍鱗護甲。”沃依切赫指著圖像說道：“液態晶體的能量抗性是粉末的三倍。”
    “如果成功了的話，新護甲能抵抗零下二百七十度極寒，虛空能量抗性提升到百分之八十五。”
    “第二，製造空間穩定錨，卡爾文上尉，我需要你的空間法術數據。”
    “這個錨點能在小範圍內穩定空間結構，抵抗虛空的轉化效應。”
    “如果我們在戰場上布置足夠多的錨點，就能製造出安全的作戰區域。”
    第三個設計方案，也是最複雜的。
    “第三……”沃伊切赫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製造源能量放大器。”
    圖像上出現一個複雜的環狀結構，中心是姬淩之前製造的那團透明能量球。
    “你的源能量太稀薄了，要驅動整個虛空風暴發生器，至少需要十倍以上的強度。”沃伊切赫看著姬淩說道：“這個放大器，能用液態晶體作為介質，將你的能量放大。”
    “但風險很大，如果失控，放大後的我能量可能把你從存在層麵徹底抹除。”
    姬淩看著那設計圖，沉默了幾秒，低聲問道：“成功率有多少？”
    “理論計算百分之四十二。”沃伊切赫老實說道：“但我沒算進你的意誌力變量，這也沒辦法算進去。”
    “如果你能像在冰原上那樣，在生死關頭爆發出超越計算的力量……那成功率可能會翻倍。”
    “也可能歸零。”卡爾文冷冷地說。
    “是的，也可能歸零。”沃伊切赫承認，點了點頭，說道：“所以這不是命令，是請求。”
    “姬淩將軍，你需要自願走進那個放大器，然後賭你能活著走出來。”
    實驗室裏再次陷入沉默。
    窗外，龍淵基地的燈火徹夜通明。
    生產線在全速運轉，融雪劑被裝船運往各個戰區，士兵們在新建的營房裏休息。
    這座五天建成的鋼鐵之城，正在成為人類抵抗虛空的最堅實堡壘。
    而在這裏，在這間實驗室裏，三個人將要決定整個人類文明是否能擁有反擊的力量。
    姬淩看向那些儲存罐，紫色的液體在緩緩流動，倒映著實驗室的燈光，也倒映著他自己的臉。
    他想起了奧馬爾將軍冰封的臉，想起了那三千個被困在冰原裏的亡魂，想起了姚鴻宇說“五天時間”時的平靜，想起了斯威特斯基等待審判的眼神。
    和他所說的那出挑滑車。
    然後，姬淩笑了出來。
    “博士。”姬淩看著沃依切赫，笑著說道，“你什麽時候能造好那個放大器？”
    沃伊切赫頓時雙眼一亮。
    “給我四十八小時。”沃依切赫立刻急切說道：“四十八小時後，你會站在人類有史以來最強大的能量場中央。”
    “要麽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要麽……連灰都不會剩下。”
    “那就開始吧。”姬淩轉身走向門口，立刻說道：“我四十八小時後回來。”
    “卡爾文，我們走，讓博士專心工作。”
    卡爾文跟上他，在離開實驗室前回頭看了一眼。
    沃伊切赫已經撲到了工作台前，雙手在全息控製麵板上舞動得像瘋子的指揮棒。
    此刻，沃依切赫的眼中，燃燒著一種近乎神聖的瘋狂。
    那是將整個文明命運捏在手中，準備擲出骰子的賭徒的眼神。
    門關上了。
    走廊裏，姬淩靠在牆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怕嗎？”卡爾文低聲問道。
    “怕。”姬淩誠實地說道：“但更怕什麽都不做，看著所有人慢慢凍死。”
    卡爾文輕笑一聲，與姬淩並肩走向基地的生活區。
    窗外，地中海冰蓋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紫色光澤。
    遠方，虛空漩渦依舊在緩緩旋轉著，像一隻永不閉合的巨眼。
    四十八小時。
    倒計時，已經開始。
    ……
    指揮中心巨大的落地窗外，龍淵基地的燈火，在地中海夜幕中連成一片璀璨的光帶。
    遠處港口的起重機仍在作業，將剛下生產線的物資裝船，運輸機的引擎聲每隔幾分鍾就會劃破夜空。
    斯威特斯基站在全息沙盤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控製台邊緣。
    沙盤上，代表虛空風暴發生器的藍色光點穩定閃爍，周圍環繞著二百七十個較小的綠色光點。
    能量發生器已經完成了最終調試，斯威特斯基的目光在那張圖上停留了幾秒，然後移開，端起已經涼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讓他皺了皺眉。
    加雷斯基地的咖啡供應向來緊張，最近因為優先保障龍淵基地的建設，後勤部門把大多數優質咖啡豆都調撥了過去。
    現在指揮中心喝的，是戰前儲備的速溶貨色。
    角落裏，兩個值班的技術員正在低聲核對數據，聲音壓得很低，但在安靜的指揮中心裏依然清晰可聞。
    “B7區溫度異常，波動範圍正負0.3度……”
    “檢查一下散熱回路，可能是晶體粉末沉積……”
    “要去詢問一下博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