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蓋會徹底碎裂，引發全球海平麵上升至少三米。”
    “沿海城市全部淹沒，而碎裂的冰蓋會釋放儲存的所有虛空能量……那會是一場比現在更糟的災難。”
    小約瑟夫的臉色徹底白了。
    “他們知道……這個風險嗎？”小約瑟夫問道。
    “知道。”斯威特斯基平靜的說道：“沃伊切赫在三個月前的聯席會議上警告過了。”
    “怎麽可以……”小約瑟夫的聲音在顫抖，顯然，這些東西，對於他這個小小的腦袋有點衝擊力太大了。
    “怎麽可以拿整個世界去冒險，就為了……權力？”
    “因為有些人，寧願自己是毀滅世界的罪人，也不願意當拯救世界的配角。”斯威特斯基說得很平靜，但話語裏的寒意讓人心顫。
    斯威特斯基看向卡爾文和小約瑟夫：“所以，你們的任務就是阻止這件事，找到控製核心，切斷它。”
    “如果可能的話，把證據帶回來，我們需要在戰後，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卡爾文立刻點頭，沉沉說道：“明白，司令。”
    小約瑟夫也用力點頭，盡管這個動作讓他又一陣頭暈，但卻還是立刻說道：“我的令牌……在我的儲物櫃，B區207號。”
    “密碼是提亞姐姐的生日，0804。”
    “生日？”卡爾文愣了一下，差異的問道：“她還有生日？”
    “惡龍之母提亞馬特，傳說中的誕辰日是八月四日。”小約瑟夫解釋道：“雖然她自己都說，那都是瞎編的……”
    卡爾文笑了笑，記下密碼，然後看向斯威特斯基，立刻問道：“我現在就去？”
    “現在就去。”斯威特斯基立刻點頭說道：“時間不多了。”
    卡爾文立刻起身，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向了姬淩，“姬淩，你……”
    “我會小心的。”姬淩也立刻點頭，說道：“你也一樣。”
    卡爾文點頭，離開了。
    病房裏剩下三個人。
    小約瑟夫看著姬淩，眼神裏有種複雜的東西——崇，擔心，還有一絲…拜…同病相憐？
    “姬淩將軍。”小約瑟夫輕聲說道：“您真的要……去那個放大器裏麵嗎？”
    姬淩點頭。
    “不害怕嗎？”小約瑟夫問道。
    “怕。”姬淩誠實的回答道：“但害怕沒有用。”
    小約瑟夫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我沒有成為神契者，現在會在哪裏。”
    “可能在學校，可能在打遊戲，可能在和朋友們吵架……普通小孩的生活。”
    “但現在，我要擔心怎麽阻止一個可能毀滅世界的計劃，要擔心怎麽保護基地，要擔心提亞姐姐會不會因為親合度不夠而離開我……”
    姬淩突然有些自責。
    是姬淩引導他走向了神契者的這條路。
    當初讓他成為神契者，是因為他罹患絕症，現代醫學救不了他，能救他的，隻有龍國的人造神祇空間。
    姬淩原本以為，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神明世界，讓他成為神契者，對於他來說，不僅僅是治愈絕症的希望，更是擁有了一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資本。
    但姬淩沒有想到，他也會被送上這片殘酷的戰場。
    但這也是必然的。
    力量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
    “約瑟夫。”姬淩打斷他，“看著我。”
    小約瑟夫看向他。
    “你今年十三歲。”姬淩看著小約瑟夫，笑著說道：“我也是十三歲的時候，第一次摸槍。”
    “那時候我想的是，這玩意兒真重，後坐力真大，打靶真難。”
    “但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用槍去對抗神明，去對抗世界末日，沒有人能提前想到這些。”
    “那我們為什麽……”小約瑟夫皺著眉頭。
    “因為責任不是自己選的。”姬淩搖了搖頭，看著小約瑟夫說道：“是時代硬塞給你的。”
    “你可以選擇逃避，但如果你逃了，那些逃不了的人就會死，而你會在餘生裏，一遍遍問自己，如果我當時沒有逃，會怎麽樣？”
    姬淩看著眼前的少年，淡淡說道：“所以，別想太多。”
    “做你該做的事，盡你最大的力，剩下的，交給命運。”
    小約瑟夫眨了眨眼，然後用力點頭，立刻說道：“我明白了。”
    斯威特斯基在旁邊看著，沒有插話。
    他想起自己十三歲的時候，在做什麽？
    在學物理，在做實驗，在夢想著解開宇宙的奧秘。
    從沒想過，幾十年後，他會用物理知識來計算，怎麽毀滅一個異世界的通道。
    命運真是諷刺。
    “好了。”斯威特斯基看了眼時間，低聲說道：“姬淩，該去第七區了，我會派一隊人護送你過去。”
    “不用。”姬淩走下了床，活動了一下四肢，笑著說道：“我自己去就好了，人越多，目標越大。”
    “至少讓卡爾文……”
    “他有更重要的事。”姬淩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小約瑟夫，笑著說道：“少尉，好好休息。”
    “等這一切結束，我請你吃飯，想吃什麽都行。”
    小約瑟夫笑了，那是孩子才有的純粹的笑容。
    “那我要吃最大份的冰淇淋，加雙倍巧克力醬。”小約瑟夫笑眯眯的說道。
    “成交。”姬淩笑這點了點頭，拉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空蕩蕩的，隻有應急燈慘白的光。
    窗外雪花飄落，將大地染成了一片銀白色，重新凍結的航道上，龍國的055式驅逐艦，依舊停靠在港口。
    他一個人走向第七區，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裏回蕩。
    每一步，都離那個放大器更近一步。
    每一步，都離那出《挑滑車》更近一步。
    他知道巴特利可能在任何地方等著他。
    他知道那雙紫色的眼睛可能在看著。
    他知道自己可能會死。
    但他不能停。
    因為有些山，必須有人去挑。
    有些車，必須有人去擋。
    而他，剛好是那個拿槍的人。
    僅此而已。
    小約瑟夫沒得選，他也同樣沒得選。
    因為姬淩不想自己將來，也要問自己那個問題。
    如果我當時沒有逃，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