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集:骨核中的父女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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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核心的石縫裏滲著金色的液珠,像凝固的眼淚。
艾麗西亞的靴底碾過碎骨,每一步都驚起細小的金沙。正中央的祭台上,母親的幹屍被沙晶鎖鏈固定在石座上,黑袍下的軀體早已幹癟,唯有胸口嵌著的骨核還在發光,幽藍的光芒順著鎖鏈爬向穹頂,在壁畫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 那是守沙人曆代祭司的畫像,此刻都像活過來般,眼神隨著骨核的閃爍而移動。
“阿媽。” 艾麗西亞的指尖撫過母親冰冷的臉頰,黑袍下露出的手腕上,銀鳥圖騰的刺青已經褪色,“我來接你回家了。”
骨核突然劇烈震顫,幽藍光暈炸開的瞬間,母親的幹屍竟微微動了動。艾麗西亞清楚地看到,幹癟的嘴唇張開條細縫,吐出的不是腐朽的氣息,是帶著銀鳥啼鳴的溫熱氣流,吹在她手背上,像小時候母親給她暖手的溫度。
“小艾……” 母親的聲音從骨核深處傳來,帶著電流般的雜音,卻清晰得不像幻覺,“小心…… 鎖鏈上有蠍毒……”
艾麗西亞的銀鳥項鏈突然繃緊,鏈墜撞在骨核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這才發現,那些纏繞母親軀體的沙晶鎖鏈,每個鏈環上都刻著微型蠍形圖騰,正滲出黑紫色的毒液,腐蝕著母親的黑袍,留下一個個冒煙的小洞。
“威廉姆斯這個畜生!” 艾麗西亞的骨笛瞬間出鞘,藍光順著笛身流淌,砍向最近的一根鎖鏈。但刀刃剛接觸到鏈環,就被一股強大的吸力纏住,骨笛上的銀鳥圖騰竟開始褪色,“這鎖鏈會吸收守沙人的力量!”
“別硬來。” 母親的意識突然湧入她的腦海,無數記憶碎片像潮水般湧來 —— 母親年輕時在祭壇跳舞的畫麵,她教艾麗西亞辨認逆熵符文的場景,最後是她被綁在祭台上,威廉姆斯將骨核強行嵌入她胸口的劇痛,“用你的血…… 我們的血脈能中和蠍毒……”
艾麗西亞沒有絲毫猶豫,骨笛劃破掌心,鮮血滴在骨核表麵。詭異的一幕發生了:血珠沒有滑落,反而被骨核完全吸收,幽藍光芒中瞬間摻進了金色的紋路,像陽光穿透烏雲,那些纏繞的沙晶鎖鏈開始發出痛苦的嘶鳴,鏈環上的蠍形圖騰漸漸淡化。
“就是現在!” 母親的意識與她徹底融合,艾麗西亞感覺身體裏充滿了熟悉的力量,銀鳥項鏈與骨核產生完美共鳴,在祭台周圍組成一個巨大的光繭,將母親的幹屍護在中央,“集中精神!我帶你看骨核的真相!”
光繭內壁突然浮現出流動的畫麵 —— 不是母親被獻祭的慘狀,是更古老的記憶:
年輕的母親和父親並肩站在第二座祭壇,父親手裏捧著剛出土的骨核,對她說:“這是大漠的記憶容器,藏著守沙人和沙蠍的共同起源。”
他們在月下埋下一個陶罐,裏麵裝著兩人的頭發和血,父親笑著說:“等小艾長大了,就讓她來守護這個秘密,讓沙源不再被仇恨汙染。”
最後是父親離開的背影,他背著行囊走進沙暴,回頭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告訴女兒,爸爸不是拋棄她,是去尋找淨化沙源的方法……”
“阿爸沒有背叛我們!” 艾麗西亞的眼淚決堤,她一直以為父親是為了權力拋棄了她們,卻沒想到他是為了守護秘密獨自踏上險途,“他在哪裏?骨核裏有沒有他的消息?”
骨核的光芒突然變得黯淡,母親的意識帶著痛苦的波動:“他…… 他的意識也在骨核裏…… 但被威廉姆斯用蠍毒封印了…… 每次我想喚醒他,都會遭到反噬……”
光繭突然劇烈搖晃,沙晶鎖鏈的腐蝕速度驟然加快,顯然威廉姆斯察覺到了異常,正在遠程催動蠍毒。艾麗西亞的掌心傷口開始發麻,她知道留給她們的時間不多了。
“阿媽,我們一起毀掉骨核!” 艾麗西亞的骨笛指向骨核中心,藍光凝聚成一把鋒利的光刃,“隻要它消失,威廉姆斯就再也不能利用沙源的力量了!”
“不行!” 母親的意識突然阻止她,光繭內壁的畫麵瞬間切換,顯示出骨核被摧毀的模擬場景 —— 整個大漠的能量場徹底崩潰,綠洲變成死沙,所有沙痕記憶全部消散,包括那些在沙瀑中安息的亡靈,“骨核是大漠記憶的載體,毀不掉,隻能淨化!”
就在這時,骨核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歎息,像風穿過古老的胡楊林。光繭內壁的畫麵中,一個模糊的男性身影漸漸凝聚,穿著守沙人祭司袍,麵容與艾麗西亞記憶中的父親重合,隻是周身纏繞著黑紫色的霧氣。
“阿爸!” 艾麗西亞的聲音顫抖,銀鳥項鏈的光芒暴漲,試圖驅散那些霧氣。
父親的身影痛苦地掙紮著,霧氣中伸出無數隻蠍形小手,撕扯著他的輪廓:“小艾…… 別白費力氣…… 威廉姆斯用我的執念當封印…… 隻有你能解開……”
艾麗西亞瞬間明白 —— 父親的執念不是權力,是對她們母女的愧疚,這份愧疚被威廉姆斯利用,變成了囚禁他意識的枷鎖。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離開我們的!” 艾麗西亞對著父親的身影大喊,掌心的鮮血再次滴向骨核,“你是為了守護大漠,為了保護我們!這份愧疚不該困住你!”
金色血珠落在骨核上的瞬間,父親身影周圍的黑紫色霧氣突然劇烈翻滾,那些蠍形小手紛紛消散。他的輪廓變得清晰,終於能完整地看著艾麗西亞,眼神裏充滿了欣慰和歉疚:“我的女兒…… 長大了……”
“阿爸,教我怎麽淨化骨核!” 艾麗西亞的聲音帶著哭腔,光繭外的沙晶鎖鏈已經突破了第一層防禦,黑紫色毒液濺在光繭上,發出滋滋的響聲,“我們一起幫阿媽解脫!”
父親的身影緩緩抬手,指尖在空中劃出複雜的符文,每個符號都帶著溫暖的金光,烙印在光繭內壁上:“淨化口訣藏在守沙人古籍的最後一頁…… 但你要記住,淨化不是消滅…… 是接納所有記憶,包括仇恨和痛苦……”
他的指尖每劃出一個符文,身影就變得透明一分,黑紫色霧氣趁機重新纏繞上來,顯然威廉姆斯在拚命阻撓:“口訣是……‘沙聚成塔,水匯為河,念起則生,念滅則……’”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父親的身影突然劇烈扭曲。光繭外傳來威廉姆斯的怒吼,整個神殿開始劇烈震顫,沙晶鎖鏈像活過來的巨蟒,狠狠勒向母親的幹屍,骨核的幽藍光芒瞬間被黑紫色吞沒。
“快…… 威廉姆斯來了……” 父親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身影在徹底消散前,突然將一枚金色光點彈進艾麗西亞的眉心,“帶著記憶…… 活下去……”
光點融入眉心的瞬間,艾麗西亞腦海裏炸開無數畫麵 —— 父親在沙漠中尋找淨化方法的艱辛,他被威廉姆斯抓住後的折磨,最後是他主動將意識注入骨核,隻為能離妻女近一點的決絕。
“阿爸!”
光繭在此時徹底破碎,沙晶鎖鏈帶著黑紫色毒液,狠狠砸向艾麗西亞的位置。但她沒有躲閃,因為母親的幹屍在最後一刻突然抬手,用殘存的力量將她推出了祭台範圍,自己則被無數鎖鏈徹底纏繞,骨核的幽藍光芒徹底熄滅,變成了純粹的黑色。
“小艾快跑!” 母親的聲音帶著最後的溫柔,“記住…… 你是守沙人和沙蠍的……”
後麵的話被一聲巨響吞沒。威廉姆斯的沙晶巨鉗破開神殿大門,帶著黑紫色的劫火,朝著艾麗西亞猛衝過來,機械義眼的紅光死死鎖定她的身影:“抓住她!骨核的淨化口訣一定在她腦子裏!”
艾麗西亞翻滾著躲開劫火,骨笛反手刺向追來的沙晶守衛,藍光穿透對方的胸膛,卻在轉身的瞬間,看到了讓她毛骨悚然的一幕 ——
母親的幹屍被鎖鏈完全包裹,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繭狀物,表麵不斷蠕動著蠍形圖騰,而那些圖騰的眼睛,竟與父親消散前的眼神一模一樣,充滿了痛苦和不舍。
“阿媽……” 艾麗西亞的心髒像被攥緊,她終於明白母親最後沒說完的話 —— 她是守沙人和沙蠍的混血,這才是威廉姆斯一直想得到她的真正原因,隻有她的血脈,才能同時操控骨核的兩種力量。
威廉姆斯的沙晶翅膀在她身後展開,六對翼膜上的蠍形圖騰同時亮起:“跑啊!看你能跑到哪裏去!整個神殿都是我的囚籠!”
艾麗西亞的目光掃過祭台,突然注意到母親幹屍變成的黑繭下方,沙地上有一行新出現的字跡,是用母親的血寫的,顯然是剛才趁亂留下的:
“第三座祭壇的地磚下,有淨化的最後一塊拚圖。”
她沒有絲毫猶豫,骨笛在掌心一轉,藍光凝聚成一把鑰匙的形狀,插進旁邊的石壁暗槽 —— 這是母親意識剛告訴她的密道入口。
“下次見麵,就是你的死期!” 艾麗西亞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決絕,身體隨著暗門的開啟墜入黑暗。
威廉姆斯的怒吼在身後炸響,沙晶巨鉗砸在暗門上,火星四濺中,艾麗西亞清楚地聽到他對著黑繭嘶吼:“把口訣交出來!否則我就讓她親眼看著你徹底沙化!”
暗門關閉的最後一刻,她看到黑繭突然震動了一下,表麵的蠍形圖騰短暫地變成了銀鳥形狀,像母親在對她最後的告別。
黑暗中,艾麗西亞的掌心亮起微光,父親注入的金色光點正在緩緩旋轉,裏麵藏著的不是完整的淨化口訣,是半闕被蠍毒汙染的符文,和一個模糊的坐標 —— 正是第三座祭壇的中心位置。
她突然想起父親消散前的眼神,充滿了擔憂,卻又帶著一絲詭異的篤定,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難道父親的意識被封印,並非完全是威廉姆斯的手筆?他是不是故意留下半闕口訣,引導自己去第三座祭壇?
更讓她心驚的是母親最後沒說完的話 —— 守沙人和沙蠍的混血,這意味著她的血脈裏,本身就藏著兩種力量的衝突,而這種衝突,會不會就是淨化骨核的關鍵,同時也是最危險的陷阱?
暗道盡頭傳來隱約的水聲,那是第三座祭壇下方的地下河,也是威廉姆斯的沙晶軍團最薄弱的防禦點。艾麗西亞握緊骨笛,掌心的傷口還在滲血,滴在暗道的石階上,留下一行金色的血跡。
她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父親留下的半闕口訣,母親指引的第三座祭壇,還有自己身體裏隱藏的混血秘密,像三顆互相纏繞的線,最終都指向一個地方 ——
骨核的起源地,也是沙源的誕生之處。
而威廉姆斯,顯然也在朝著同一個目標前進。
這場關於記憶和血脈的戰爭,即將迎來最殘酷的決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