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亮在一旁用手勢解釋：“從監控上看，其他樓層都沒有他的身影，肯定是去了五樓！”
    為什麽不直接調五樓的監控確認？因為五樓壓根就沒有監控。
    向來謹慎的賀寶龍，不可能蠢到給自己留下把柄。五樓是什麽地方？是他們違法犯罪的場所。在那裝監控，別人可能沒防住，反而把自己的違法的證據全給留下了。
    所以，鄭方圓所看到的五樓監控，全都是擺設，隻有震懾作用。
    但賀禮已經肯定，鄭方圓去了五樓，並且是緊隨自己之後下的樓。
    當時的五樓，衛生間隻有自己一人，其他房間都基本鎖著門。鄭方圓能去哪裏，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溜進了自己辦公室！
    賀禮又讓牛亮調出院子裏的監控，記下了鄭方圓的車牌。
    他給牛亮比著手勢：“這件事，任何人都不要透露！”
    然後冷冷轉身離開。
    回到自己車上，賀禮給賀寶龍撥去了電話。
    “有人盯上我們了。”賀禮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會不會是紀委的人？馮誌還是不老實交代了？”
    “丟什麽東西沒有？”
    “我檢查了一下，所有東西都鎖著，沒丟。”
    “那就好。”電話那頭的賀寶龍思索了一下：“應該不太可能是紀委的人，馮誌不太可能知道我們這件事。而且彭書記說市紀委已經證據不足不予轉立案了。他老人家是紀委老領導，不可能亂說。再說紀委哪有這麽辦案的，那都一般要先向我函詢的。”
    一般而言，接到某些違法違紀舉報，在初步核實階段，紀委大概率先向涉案本人發去函詢。目的是讓涉案人迷途知返，主動向組織交代問題，爭取從寬處理。
    就現實而言，事不大的，都會在這個階段老實交代，甚至主動投案，然後從寬處理，爭取保住鐵飯碗，至少不要進去。事情要是大的，比方說賀寶龍這種，那基本不可能老實交代，一定會矢口否認，然後抓緊擦屁股。
    但當你函詢否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多背上一個“妄圖對抗組織審查”的罪名，等到真正處理你的時候，那就沒有一絲寬容空間了。因為組織上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沒把握住。
    “那會不會是趙光輝狗曰的？他要300萬，我一直沒給他準信，所以故意派人過來搞這麽一出，逼迫我們？”
    “嗯……有這個可能，但還不能下定論。反正肯定是有人盯上我們，這段時間都小心一點。”賀寶龍做出安排，“這樣，這個姓鄭的，他的車牌發給我，我讓交警隊的朋友去查一查，看能不能查出點他的什麽底細。趙光輝那裏，你也別拖，抓緊給他回信，先答應他。”
    “真給他錢？”對於平白無故損失300萬，賀禮很是不爽。
    “嗬嗬。”賀寶龍的冷笑聲從電話那頭陰森森傳了過來，“竹杠敲到我頭上，隻怕他有命拿，沒命花！”
    “倒不用那麽衝動，為這麽個無賴把自己搭進去不值當。”賀禮以為他要弄死趙光輝。
    “放心，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我有數。你隻管約他出來，剩下的我來安排！”賀寶龍當然不會傻到去鬧出人命，不是窮凶極惡、走到絕路，誰會輕易去幹殺人放火的事呢。那牽扯太大了，一般人可擺不平。他有自己的打算，要讓趙光輝付出代價！
    “對了，你不是在辦公室打的電話吧。”賀寶龍追問了一句。
    “不是。我怕那小子在辦公室裝了什麽竊聽設備，等下我會讓人全麵檢查一遍。”
    這兩人，真是小心謹慎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
    “嗯。還有件事跟你說一下，這次的培訓費，包括我改分的那兩筆外訓費，抓緊把賬給處理幹淨了。”
    “嗯，已經在處理了，進賬基本沒什麽問題，平到全年學生培訓費差不多。出賬稍微要花點時間，畢竟這麽大的金額，洗起來要點時間。”
    “盡快，實在不行就再買一批名家樂器什麽的。反正錢不要在學校賬戶上停留太久，不然容易被監控，越到後麵越難處理。”
    “明白！”
    看來，賀寶龍還有一套把錢洗白轉移的策略。也是，每年這麽一大筆錢，不抓緊洗幹淨弄出去，那就是活靶子。一旦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人可以跑，但錢拿不出來，那不白忙活了。
    剛到辦公室，鄭方圓就說：“我剛剛一路上都在想，目前沒別的路可以走了。隻能抓緊找到這個趙光輝，一旦他被收買，就晚了。”
    “我已經說了，他的目的就是錢，被收買是必然的，除非你能給他300萬，否則不可能說動他。”
    鄭方圓何嚐不懂得這個道理：“我擔心的不僅僅這個，我擔心賀寶龍不會這麽輕易把錢送出去，吃下這個啞巴虧。弄不好要搞出事情來。”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有家有室的，還玩黑吃黑。”對於這種為了錢不擇手段的，在她眼中，跟賀寶龍之流毫無區別，全是鄙夷。
    “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趙光輝接上線，甭管他同不同意，我們不能放過任何機會。”
    “我看你是求勝心切，被欲望蒙蔽了雙眼。”冷剛柔這回沒有再依著鄭方圓的主意，“去學校摸排，至少找了個借口。你去調查趙光輝，用什麽理由？我看你跟個賭徒沒什麽區別，一個跟頭栽得還不夠，還要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非要領導忍無可忍，給你個處分就高興了？”
    眼見冷剛柔不願意配合自己，反而還舊傷重提，拿來打消自己的衝勁，鄭方圓有點不高興了。
    “隨你怎麽說，調查已經到了這一步，這個時候放棄，我不甘心，也非常不負責任！你不願意繼續，我一個人去！”
    “你敢去，我就敢向領導揭發你！”冷剛柔蹦出了這句話。
    鄭方圓呆住了，望著冷剛柔：“你說什麽？”
    一旁雲裏霧裏的孔紹鈞，完全不知道兩人為什麽會吵起來，連忙打圓場：“不就是個案子嘛，心平氣和商量就是了，怎麽還吵起來了呢？”
    可惜沒人搭理他，冷剛柔回應道：“我說，我不會再跟著你胡鬧了！你的規矩意識太淡薄了，這樣下去，不但會毀了你自己，也會毀了我們所有人。”
    “毀了？”鄭方圓雙目微閉，疑上心頭，“這話是你的意思，還是誰讓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