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誰敢動我兒一根指頭,老子跟他拚命!

字數:4179   加入書籤

A+A-


    “爹,您看,我這不是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嘛!好胳膊好腿的!”
    林陽見爹娘臉色稍緩,趕緊堆起笑臉,試圖做最後的緩和。
    “您兒子機靈著呢!打小就知道躲閃騰挪的!命硬著呢!”
    然而,林大山兩口子聽完這番“避重就輕”的解釋,臉上的凝重非但沒消散,反而更加陰沉得如同鍋底灰。
    兩人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眼神裏沒有了疑慮,隻剩下如山的後怕,以及一種“好小子你還敢避重就輕糊弄我們”的決絕憤怒。
    頃刻之間,某種積壓已久,終於找到爆發點的擔憂徹底炸開!
    林陽後背上那被冷汗打濕的衣裳,瞬間又透出一股新的冰寒。
    一股源於血脈壓製帶來的巨大警兆瞬間籠罩了他全身,寒毛倒豎!
    說時遲,那時快。
    一直像獵鷹盯兔子似的盯著林陽的趙桂香,毫無征兆地陡然發難。
    沒人看清她什麽時候,彎腰從炕沿邊摸到了那根伴隨林陽“成長”多年,浸透了汗水油漬和童年“印記”的雞毛撣子。
    那條被歲月磨得油光鋥亮的堅硬竹條,帶著尖銳的破風聲,劈頭蓋臉就朝著林陽的腦門和肩膀抽了過去。
    “我叫你嘴裏沒句實話!叫你屁能耐沒有,還學人家逞英雄!”
    幾乎是同一毫秒——
    林大山眼中厲芒如刀鋒般一閃,那隻一直藏在炕席下、肌肉賁張的右手猛地抽出屬於他的武器。
    赫然竟是一根半尺多長,散發著棗木獨特香氣,結實又趁手的擀麵杖!
    “小兔崽子!膽兒肥了你!翻了天了你!看老子今天怎麽收拾你!”
    兩股惡風裹挾著積攢多年的怒火和巨大恐懼,一左一右,如同黑風雙煞般朝著林陽席卷而來。
    帶起的勁風甚至吹動了桌上的油燈火焰。
    “爹!娘!你們也太……”
    林陽的哀嚎剛衝出喉嚨,人就如同屁股底下裝了彈簧的火燒猴子,從炕席上猛地彈射起來。
    晚了!
    兩道帶著淩厲風聲的黑影已然呼嘯而至。
    他爹手裏的擀麵杖勢大力沉,帶著一股子抽斷腿骨的狠勁,刁鑽無比地掃向他腿彎的膕窩。
    那力量、那角度,絕對是十成十的真功夫,沒幾十年劈柴的力氣使不出來!
    就是奔著讓他三天起不來炕去的。
    他娘那根雞毛撣子則如同追蹤的毒蛇,精準地抽打在手臂、肩膀側翼這些隻有薄薄一層布料的皮薄肉嫩處。
    火辣辣的劇痛如同燒紅的烙鐵印了上去,瞬間就炸起兩道鮮紅的檁子。
    原本就不寬敞的土炕房裏瞬間炸了鍋。
    雞飛狗跳不足以形容。
    簡直就是小型戰場!
    林陽仗著年輕敏捷,身形靈活,在巴掌大的屋子裏左衝右突,抱頭鼠竄。
    炕沿、方桌、碗櫃都成了他臨時擋箭的盾牌。
    每一次竹條破空聲或者擀麵杖的呼嘯,都能讓他寒毛倒豎。
    但凡閃避慢了半拍,他毫不懷疑,那飽經風霜的棗木擀麵杖真能敲斷他一條腿!
    混亂中,不知道是誰的搪瓷缸子被撞翻掉在地上,哐當一聲刺耳巨響,滾燙的熱水濺了一地白氣。
    這場驚心動魄的“混合雙打”足足持續了小一刻鍾。
    直到林陽徹底放棄抵抗,抱著頭縮在炕席最靠牆角,已經退無可退的角落,整個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蔫頭耷腦。
    身上的棉襖被抽得斜歪不整,露出裏麵灰撲撲的秋衣。
    挽起袖子的手臂上橫著好幾條清晰紅腫起來,還微微滲血的檁子。
    頭發也被薅得如同頂著個雞窩,上麵還沾著幾根零散的雞毛。
    他垂著頭,胸膛劇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臉上是欲哭無淚卻又不敢反駁的憋屈表情。
    趙桂香才把雞毛撣子往旁邊的灶台上一扔,氣呼呼地坐到炕沿,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砸在粗糙的炕席上:
    “兒啊……你要就是老老實實進山打個麅子野兔,下個套子套點野雞,哪怕弄個大熊瞎子回來娘都不說你半個字!娘給你燉肉!”
    “可你……你咋敢瞞著你爹娘,去幹那種要命的勾當!還把命……不當命看啊!”
    她指著窗外黑沉沉,如同巨獸匍匐的大山方向,抹了抹眼淚。
    “還睜著眼睛說瞎話!要不是屯子裏都傳開了,傳得跟親眼看見一樣,我和你爹還被你蒙在鼓裏呢!”
    林大山彎腰把煙袋鍋子從地上撿起來,劃了好幾根火柴,才把那點煙絲點燃。
    深深地吧嗒了一大口,辛辣劣質的煙霧繚繞著他那張陰沉得如同寒鐵鑄成的臉,溝壑縱橫的臉龐在煙霧裏若隱若現。
    啪!
    他猛地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那條因舊傷而有些彎曲的膝蓋骨上,發出沉重的悶響,老繭厚實的手掌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別怪爹娘手狠心硬!”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像是被砂紙磨過,“今天……今天要是不把你,揍得爬不起炕……讓你記住這疼!”
    “老周那小兔崽子,還有上邊派下來的那幫子管事兒的,明兒後天指定還會跑上門來,連哄帶嚇唬地把你拽走!去幹更懸乎的活兒!”
    “死人溝……那是個啥地方?!那是早年間老林子出名的肉包子溝,吃人不吐骨頭的鬼窟窿!別說進去!聽名字就讓人脊梁骨發寒!”
    林大山的眼睛瞪得血紅,裏麵像是結著來自死人溝深處最陰冷的冰碴子。
    “老子都跟你說了多少遍!那地方邪性!要命!知道它有多險,還敢硬往裏頭闖?!沒門!”
    “隻要我林大山這把老骨頭還有一口氣在,我看誰敢跨進咱家門檻,打這歪主意!”
    “誰敢動我兒一根手指頭!老子跟他拚命!打斷他三條腿!”
    林陽看著父親須發賁張,額頭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跳,嘴裏噴著唾沫星子的暴怒模樣,知道這事徹底鬧大發了。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試圖為自己辯解:“爹!真不是您想的那樣!周叔沒逼我!是我自個兒看不過眼主動要求的!我當時真有把握!我知道那畜生的命門……”
    “我要是不上!周叔他們那隊人,幾十號精壯漢子,鐵定得折進去一大半!”
    他看著父親那雙瞪得幾乎要迸裂的雙眼,咬牙說道:“那些人……都是咱們隊伍上,一等一的好苗子!是種花家靠高粱米苞米麵、拿血拿汗養出來的鐵漢子!”
    “是爹你們當年那輩人用命換出來的老底子!是真正的好兵!是頂梁柱!”
    “您……您當年在隊伍上,那些出生入死的日子,不也是這樣?”
    “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弟、看著戰友……被那畜生吞了當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