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你小子,是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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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桂香心裏像是揣了隻活蹦亂跳的兔子,滿腦子盤算著那些蒙原羚能賣多少錢,夠蓋幾間大房,哪裏還坐得住。
    再看兒子那一臉雲淡風輕,像聊蘿卜白菜似的勁兒,她覺得再聊下去也是白搭。
    飛快的說了句:“鍋裏疙瘩湯別糊了,你爹那份多擱點鹽,他口重!”
    扭身就風風火火地回了裏屋。
    沒過多久,就聽見裏屋猛地爆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驚呼:
    “啥?五十九頭!”
    是林大海剛睡醒還帶著鼻音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
    緊接著便是趙桂香壓低嗓音、帶著怒氣的斥責:“瞎嚷嚷啥!林大海。你這老東西,嗓門大想用喇叭廣播出去是吧!生怕街坊四鄰聽不見。”
    接著是絮絮叨叨的聲音,像是在擰耳朵。
    “跟你說了,嘴巴給我夾嚴實了。灌二兩貓尿上了頭也給我憋回去。”
    “就是醉趴下了,也別往外蹦一個字兒。這是給兒子惹禍呢!聽見沒。要不你看我咋收拾你。”
    聲音隔著門板都帶著一股子潑辣勁兒,顯然是真上手了。
    林陽在灶膛前聽著爹娘裏屋的動靜,嘴角不由自主地高高揚起。
    灶裏的火苗劈啪作響,暖意融融。
    他把煮好的疙瘩湯盛進瓦盆端上小炕桌,又從旁邊溫在鍋裏的蒸屜裏拿出幾個熱騰騰的高粱麵饅頭。
    先給自己盛了一大碗,挑了幾片老娘醃得又脆又辣的蘿卜條佐著,就稀裏嘩啦吃了起來。
    胃裏餓得發緊,幾個大饅頭伴著兩大碗熱乎乎的疙瘩湯下肚,身上那股被山林寒氣浸透的涼意才被徹底驅散,額頭冒了層細汗。
    林大海揉著耳朵,臉上還帶著睡痕和震驚,趿拉著鞋從裏屋出來,連臉都沒顧上洗,急匆匆衝到炕桌旁。
    眼睛瞪得像銅鈴,直勾勾盯著兒子:“陽子,真有五十九頭。整整齊齊的。沒唬你爹。”
    那語氣,還帶著夢遊似的難以置信。
    林陽放下碗,抹了把嘴,笑眯眯地點頭,語氣肯定:
    “那是當然的,爹,就在山裏頭藏得好好的呢,凍得梆硬,跑不了。”
    “等會兒我就進城找八爺合計這事兒。我琢磨著八爺那邊的磚窯廠也快張羅得差不多了。”
    “對了爹,我估摸著周愛民周叔這幾天該出院了吧!他念叨著要來拜訪你這老班長,可有些日子了。”
    “要不是上回碰巧撞上那古墓,再後來又……這回他該閑下來有空了。”
    林陽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提起了周愛民。
    林大海剛才在屋裏就被這潑天的數字炸蒙了。
    此刻聽兒子親口證實,心裏的驚濤駭浪又翻了一回,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表情複雜得像是看到了什麽神跡,混雜著震驚、擔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豪感。
    他做夢都沒想過,自己兒子能有這麽大本事。
    大得讓他心頭發慌,又打心底裏生出一種陌生又強烈的自豪感。
    吃罷早飯,林陽隻覺得全身舒展,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舒坦。
    推著那輛擦得鋥亮的鳳凰二八大杠出了院門,迎著初冬清冷的晨風,車輪軋過凍硬的土路,吱呀作響地駛向縣城。
    冷風刮在臉上,帶著北方特有的凜冽。
    等他在縣城裏七拐八繞,穿過幾條熱鬧起來的小街,找到八爺那間臨街小院時,日頭已經爬高了些,陽光斜斜地照在青磚牆上。
    院裏,八爺正叼著煙卷,披著件厚棉襖,慢悠悠地用搪瓷缸舀水刷牙,嘴角沾著泡沫。
    一抬頭看見林陽推車進來,八爺眼睛倏地亮了,口齒不清地嚷道,帶著濃重的驚喜:
    “謔!陽子,你小子可算露麵了。”
    他胡亂漱了下口,把搪瓷缸往窗台一擱,衝林陽一挑大拇指,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讚歎。
    “行!你小子,是真狠。是這個!”他比了個大拇指,“這兩天,滿縣城都傳遍了。你可真把那成了精的黑山神給幹掉了。”
    八爺一臉興奮地湊近,聲音壓低了點,帶著點分享秘聞的意味。
    “還有周愛民,聽說栽了,讓一條大黑蛇尾巴當胸掃了一下,哢吧,斷了兩根肋骨。真不是開玩笑的。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林陽支好自行車,聞言微微一怔,眉頭輕蹙。
    當初離開古墓時確實勸過危險,後來自己沒跟著進去,沒想到周愛民還是受了傷。
    “八爺,你知道周叔在哪家醫院嗎。等下這邊弄完了,我順道過去瞧瞧他。”
    這事兒是得走一趟,畢竟和老爹的關係擺在那裏。
    八爺點點頭,一副早有所料的樣子,掏出煙盒給林陽遞了一支:“就第一人民醫院,內科住院部三樓。知道你小子肯定要去,我特意打聽了。”
    “這回動靜不小,省裏都驚動了,醫院特地從省城請了個頂尖的外科大夫過來,今天才到。”
    “沒高手不行,聽說斷的那根肋骨有點麻煩,位置不好,弄不好就留大後遺症,喘氣兒都疼。”
    他提到“高手”二字時,眼神在林陽臉上打了個轉兒,仿佛暗示著什麽。
    林陽心裏微微一動,腦海裏不由自主地閃過一張清冷明豔,眼神卻格外專注的麵容——顧勝男。
    一晃眼,上次一別,快兩個月了。
    他接過煙,就著八爺遞來的火點上。
    八爺自己也點上煙,熱情地把林陽讓進燒得暖和的裏屋,給他倒了杯滾燙的茶水:
    “來來來,先喝口熱的暖暖。這鬼天氣,騎一路凍壞了吧!”
    兩人在炕桌邊坐定,八爺臉上的興奮褪去,歎了口氣,煙霧從鼻孔裏噴出,眉頭微皺,切入了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