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上頭,有大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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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磚窯廠那邊……有點小麻煩。”他彈了彈煙灰,語氣沉了下來,“別的都挺順當,場地、材料、前期打點,錢也砸進去不少了。”
“唯獨你們挨著的那個屯子卡主了。油鹽不進。帶頭的那個張繼生,仗著他爹是村長的勢,糾集了那邊一幫子遊手好閑的混子鬧騰。”
“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一萬塊錢。說是過路費、補償費。不給這錢,就不準咱們在他們地界旁邊辦廠,還要三天兩頭到鄉政府去鬧事。”
“說什麽壞了他們的風水龍脈,占了他們的道兒,影響他們村運。”
八爺的語氣染上了一絲火氣,手指用力點著桌麵。
“鄉裏那個王主任我請喝酒都好幾回了,好話說盡,煙酒沒少送。去他們村做了幾次工作,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可那幫孫子,屬茅坑裏石頭的,又臭又硬,死活不鬆口。就他媽認錢。認那一萬塊!”
“張繼生那王八犢子放話了,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林陽眼神一凝,手裏轉著的茶杯停住了,心裏那點關於顧勝男的念頭瞬間拋到九霄雲外。
“帶頭鬧事的是誰。”
他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冷意。
“張繼生!他爹是靠山屯的村長,張老根。”
八爺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兩個名字,煙灰被他煩躁地狠狠彈落在地。
“上回搶水,也是這爺倆帶頭堵的渠。媽的,陰魂不散!”
“嗬!”林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底寒光閃過,像是盯住了獵物的鷹:“還真是冤家路窄!上回渠壩上的事兒,看來是沒讓他們長夠記性,皮又癢癢了。”
“八爺,您這邊就沒尋思點別的路數。”他抬眼看向八爺,語氣平靜,但眼神銳利,“光靠鄉裏和談,怕是磨到明年也成不了。”
“要是您那兒沒有現成的法子,我這邊也能想想辦法。一明一暗,雙管齊下,穩妥些。”
八爺立刻讀懂了林陽眼中那抹冰冷的寒意。
那是獵人在山裏對付不肯就範的凶獸時才有的眼神。
他心頭一跳,知道這小子是真動了“幹髒活”的心思,連忙擺手,身體前傾,聲音壓得更低:“陽子,打住!換個別的時候,你想幹點啥,我肯定不攔著,還得給你打打配合。”
“但現在真不行。你恐怕還不知道,上頭……有大動作。風頭緊得很!”
“最近誰敢跳出來露頭鬧事,那是真往槍口上撞。”
“上麵下了死命令,甭管事兒大不大,性質惡不惡劣,隻要敢在這節骨眼上冒頭的,一律抓了當典型狠整。”
“殺雞儆猴。這可是周亮那小子私下裏給我透的信兒。”
他指了指南邊縣城政府的方向,神色凝重。
“你知道他幹啥的,這消息分量夠重。他曉得咱倆合夥搞磚窯,怕咱們撞槍口上,專門提點我的。”
“現在就算他是管這事兒的,也不敢明著給咱開綠燈放行啊!頂風上,找死呢!”
八爺狠狠吸了口煙,愁容滿麵,在屋裏踱了兩步:“何況,張家那對父子,一個老油條滑不留手,一個地痞無賴滾刀肉,都是屬王八的,咬住了就不撒嘴,難纏得很。”
“就算……就算真有辦法讓他們消停了,靠山屯那幫被錢蒙了眼的村民怎麽辦。”
“張繼生早把一萬塊錢這個畫餅糊弄他們臉上去了,那些人眼睛都瞪得跟紅眼耗子似的。”
“沒拿到錢,照樣會鬧事。到時候群龍無首更麻煩,一堆人跑去鄉裏縣裏哭鬧,事兒更大。”
“這事……現在就是個燙手山芋。捏不得,扔不掉!”
林陽手指輕輕敲擊著炕桌,發出有節奏的輕響,目光在煙霧繚繞中閃爍不定。
上輩子那些關於這個年代整肅混亂秩序的片段記憶,此刻變得清晰起來。
他嘴角突然扯開一絲玩味的笑意,像獵人發現了陷阱的妙用:“八爺,照您這麽說,上麵既然開了這麽大口子,要抓典型立威風……咱們要是錯過了,豈不是浪費了上頭一番好意。白白便宜了別人。”
“哦?”八爺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湊近了些,煙都忘了抽,“怎麽說!有啥好主意?快講講!”他知道林陽腦子活泛。
林陽壓低聲音,在八爺耳邊快速又清晰地說了幾句。
核心就是利用對方“聚眾鬧事”的行為,巧妙引其入彀,撞到“嚴打典型”的槍口上。
八爺聽著,緊繃的臉色逐漸舒展,緊鎖的眉頭一點點鬆開,眼裏的愁雲一點點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到獵物即將踩中陷阱的狠厲快意。
等林陽說完,八爺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指著林陽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裏滿是暢快:
“哈哈哈!好小子!行!真他媽是蔫壞主意多。夠損,也夠絕!這招借刀殺人,四兩撥千斤啊!不過……”
八爺臉上的笑容越綻越大,最終化作一臉舒爽的快意,用力拍了拍林陽的肩膀。
“嘿!老子就喜歡你這股子機靈勁兒,合胃口。對張繼生這種給臉不要臉的滾刀肉,就得這麽治!讓他自個兒往套裏鑽。”
接著,兩人頭碰頭,低聲密議起行動的每一個細節。
這計劃不需要蠻力,卻能直擊要害,巧妙地把對方的“貪婪”和上麵的“意誌”結合起來,順水推舟。
八爺不時補充些細節,眼中閃著老江湖的精明。
等正事商量得差不多了,林陽才慢悠悠地捧起微涼的茶杯呷了一口,臉上重新露出輕鬆的笑容:“八爺,這趟進山,除了磚窯這檔子煩心事兒,咱也有好消息。這回啊,收獲是真不小,運氣趕上了。”
他掰著手指頭,語氣隨意卻帶著分量:“大頭是五十九頭蒙原羚,整整齊齊的,都在山裏凍著呢!”
“還在山坳裏撞上了一隻五百來斤的大炮卵子,帶了六隻三四百斤沉的大母野豬。”
“小豬崽兒我自個兒留了好幾隻,正好養著玩,試試能不能馴。”
“再有就是三隻半野狼。那半隻慘點,讓一頭下山的人熊給啃了。”
林陽頓了頓,賣了個關子,聲音壓低,帶著點神秘:
“剩下還有點真正壓箱底的好東西,我琢磨著先捂在手裏,放放再說,現在出手太虧。”
“像那張完整的雪豹皮,一點破損沒有,毛色油亮,品相絕對頂尖,擱幾年更值錢。”
“還有一吊睛白額、虎紋透亮斑斕的成年猛虎。外加一頭快成精了的、毛色金棕油亮的大熊瞎子。都是大家夥。”
這話說完,林陽能看到八爺夾著煙的手猛地一抖,眼珠子瞬間瞪圓了一圈。
嘴巴微張,煙灰掉褲子上都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