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你們來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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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子一口氣衝到火堆旁,雙手撐著膝蓋,胸膛像個破風箱似的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白茫茫的哈氣噴出老遠,臉上又是驚駭又是激動,五官都擠在了一處:
    “八……八爺!豬!好……好多野豬!全……全放倒了!還……還有一隻……大……大炮卵子!”
    “比咱村口那磨盤還大上一圈!林陽哥……他……他……”
    他猛地直起身,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極力想重現那不可思議的一幕,胳膊揮得老高。
    “那炮卵子像座黑山一樣衝過來,轟隆隆地響!地都顫!”
    “周公安砰砰打了兩槍,那畜生哼都沒哼,更凶了!”
    “眼瞅著那獠牙就要攮到周公安身上了!林陽哥嗷一嗓子就衝上去了!”
    “一拳!就一拳!砸豬鼻梁上!咣當一聲,那畜生前腿就跪雪窩裏了!”
    “然後……然後……他胳膊一較勁,腰一擰,愣是把它整個抱離了地,像摔麻袋似的,轟隆一聲就給撂地上了!再……再一腳踩著脖子……”
    “周公安在他的提醒下才反應過來,撲上去拿刀放的……放的血!”
    “那血……那血呲得老高!跟噴泉似的!”
    虎子說得唾沫橫飛,手臂在空中劃出一道高高的弧線,激動得嗓子都劈了叉,臉漲得通紅。
    “啥玩意兒?!”
    八爺渾濁的老眼瞬間瞪得溜圓,下巴上花白的胡子茬都翹了起來,煙袋杆子差點脫手掉進火堆裏。
    “虎子你他娘的是不是凍迷糊了說胡話呢?林陽再能耐,那也是肉長的筋骨!”
    “人能摔翻六百斤,發了狂的炮卵子?還踩著脖子放血?你當那是家裏捆著等宰的年豬呢?!”
    旁邊幾個烤火的漢子先是一愣,隨即哄笑起來,搓著手跺著腳,隻當這孩子是嚇丟了魂,凍壞了腦子開始說癔症。
    “虎子,你這夢話編得可夠玄乎!比天橋說書的還能扯!”
    “就是就是,聽那槍聲跟炒豆子似的,指定是周公安那盒子炮厲害,幾槍撂倒的!”
    “陽娃子力氣大,幫著按住了唄!竟然被你小子說的這麽邪乎,昨晚上縮哪個寡婦被窩裏折騰的狠了,肯定沒睡醒!”
    虎子急得直跺腳,臉漲得更紅,唾沫星子噴出老遠,指著自己眼睛賭咒發誓:
    “真的!騙你們我是狗養的!我親眼瞧見的!千真萬確!你們去看!血還在流呢!冒著熱氣!”
    他吼得聲嘶力竭,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鼻尖凍得通紅,卻急出了汗珠。
    看虎子急赤白臉,眼珠子瞪得溜圓充血,全然不似作偽。
    八爺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了,渾濁的老眼裏透出驚疑不定的光芒。
    他猛地一跺拐杖,棗木棍子磕在凍土上發出沉悶的“咚”聲,炮仗似的吼了一聲:
    “都別雞巴咧咧了!抄家夥!帶上斧頭,麻繩,拉上最大號的雪爬犁!抄近道!趕緊過去!快!”
    他心頭像是開了鍋的滾水。
    若真如虎子所說……
    那林陽娃子……這身力氣和膽魄……怕不是真得了山神爺的眷顧?
    那麽很多事兒都能夠解釋的通了。
    實際上對於林陽這恐怖的收獲,作為老獵人的他多少也是有些疑惑的。
    當八爺帶著五六個精壯漢子,深一腳淺一腳,呼哧帶喘,滿頭熱汗地趕到現場時。
    饒是這些鑽了半輩子老林子,見慣了獵殺場麵,自詡膽氣壯的老山客,也被眼前的景象震得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腳步像被釘在了原地,呼出的白氣都凝滯了一瞬。
    兩頭二百多斤的母野豬,十幾隻半大的小豬崽雜亂地堆在一處。
    雪地上一片狼藉。
    雜亂的蹄印,掙紮翻滾壓出的深坑,斷折的灌木,噴濺四射和拖曳流淌的刺目猩紅。
    無不在無聲地訴說著方才搏殺的慘烈與凶險。
    但最紮眼,最具衝擊力的,無疑是那頭側躺在血泊中的巨無霸炮卵子!
    它像座小肉山般橫陳在那裏,脖頸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口還在汩汩冒著帶泡的熱氣,在嚴寒中迅速凝結。
    身下大片的積雪被洶湧流出的熱血和攪起的泥漿徹底染成了一片粘稠,散發著濃重腥甜鐵鏽味的黑紅泥沼。
    林陽正拽著它一條粗壯如房檁的後腿,繃緊了腰背肌肉,將它那龐大得嚇人的身軀往旁邊稍開闊的硬地上拖行。
    沉重的軀體在雪地上犁開一道深深的溝壑,發出令人牙酸的“沙沙”摩擦聲。
    周亮則在一旁,用刺刀快速清理著絆腳的帶刺灌木枝杈。
    動作麻利,但臉色依舊有些發白。
    偶爾瞥向林陽的目光,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和敬畏。
    “嘶——”
    一片壓抑不住的吸氣聲在漢子們中間響起,帶著難以置信的寒意。
    他們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對猙獰可怖的獠牙,厚重如鎧甲的肩頸鬃毛,以及那遠超尋常野豬的龐大軀幹上。
    再看看林陽那並不算特別魁梧雄壯,此刻卻仿佛蘊含著無窮巨力的身板……
    他額角隻是微汗,呼吸略重,但眼神沉靜,動作穩當,拖拽這千斤巨物竟不見多少吃力的模樣。
    所有人心裏最後那一絲懷疑都煙消雲散了。
    信了!
    虎子沒撒謊!
    這絕不是靠幾槍就能輕易放倒的主兒。
    這炮卵子身上,除了周亮打的那兩個還在滲血的槍眼和林陽最後指著讓放血的位置,再無其他明顯的致命傷痕!
    那腦袋上,似乎隻有些微的擦碰痕跡和一點血跡?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
    林陽是生生以人力把它砸懵,強行製服,再給周亮創造了精準放血的機會。
    這得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和膽魄?!
    “八爺,你們來得正好!”
    林陽鬆開手,直起身,用袖子抹了把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指著那炮卵子:
    “這大家夥交給你們拾掇了,皮子剝仔細點,是好東西。我先把它弄回村。”
    “亮哥打的槍,回頭咱村的好把式們辛苦,幫忙給拾掇幹淨,下水歸我爹鹵,好肉讓亮哥帶走。”
    他語氣自然,仿佛在安排一件尋常事。
    但那股子當家主事的利落勁兒,和不容置疑的權威感,已經透了出來。
    在這冰天雪地裏顯得格外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