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九段·橘雅人低頭認輸。
    聽見他那有些沙啞，甚至說的不是很清楚的聲線，在這寂靜的時刻，全場的工作人員和裁判皆是鴉雀無聲。
    現場有幾位櫻國的工作人員，竟忍不住偷偷抹起了眼淚。
    “輸了……”
    “橘九段，最終還是輸了嗎？”
    他輸給了眼前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新生代職業棋手。
    橘雅人神色落寞，鹿涼卻已是平靜的收拾起了棋子，哪怕贏下了這位頂尖水準的職業九段，也不見他的心情產生絲毫波瀾。
    直到這一刻，夏國棋手團的職業棋手們，才堪堪反應了過來。
    兩人最後那爭分奪秒的廝殺，早已讓裴玉九段滿頭大汗，明明也是職業九段……可他光是試著去理解兩人的對弈，就已經耗費了大量精力。
    “沒想到，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最後，居然是鹿涼七段贏了橘九段！！”
    楚霄稍顯遺憾：“不過，總覺得沒看出來鹿涼的極限啊，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為下了一手大雪崩外拐，出其不意拿到優勢的緣故。”
    吾念怔怔的說道：“話說回來，原來鹿涼的棋力有這麽誇張嗎，贏橘九段20目、換成是我的話，就算是想也不敢想的這麽大啊。”
    作為夏國現役積分排名第六，真要說的話，其實吾念小姐也有戰勝橘九段的自信。
    隻是，鹿涼在這一對弈中所展現出來的棋力，實在是過於壓倒性了！
    國手的目光之中，久違的流露出了一絲讚賞：“去年被不破十段一杆清台，鹿涼今年卻擊敗了櫻國最強的先鋒橘九段，也算是一雪前恥了吧。”
    “我現在倒是有點後悔，沒有像天元那樣，早點將鹿涼招入我的隊伍裏呢。”
    大多數棋迷們完全看不懂對弈和優劣，還是後知後覺，等到橘雅人宣布認輸，這才意識到鹿涼贏得了勝利。
    “贏了！！！！”
    “鹿涼棋手真的贏了！！”
    “那個橘雅人，這兩天不是炒作的很火嗎？甚至有不少人說，他已經恢複了頭銜戰級別的棋力，但是這樣的棋手，怎麽會輸給我們夏國一個從來沒聽說過的棋手呢？”
    “樓上的，應該是除了頭銜棋手之外全都不關心的雲棋迷吧？鹿涼早就已經拿過夢百合杯的冠軍了，在圍甲的表現力也很不錯。”
    雖說鹿涼先前贏過葉歌和蘇斬那兩位職業九段，但是……這一次，橘九段的棋力可是貨真價實的。
    他才是在某種意義上，強九段的代名詞。
    鏡頭轉播，切到了鹿涼那波瀾不驚的容貌，更是讓正在太古裏逛街的蘇雯雯和洛芙班長等女生，難掩心中的悸動。
    “鹿涼同學，看上去很輕鬆呢。”
    “在世界頂尖的舞台上這樣表現，是不是有點太裝了？”
    蘇雯雯身邊，一位有點綠茶的女生，故作出了一副不屑的姿態。
    實際上，她心中想的卻是等今晚一回家，就偷偷發短信跟鹿涼表白。
    蘇雯雯久違的，幫鹿涼說了一句話：“瞎說什麽呢，鹿涼同學一直都是這樣的好不好！”
    “……”
    櫻國棋手團的直播間，幾位職業棋手皆是失魂落魄，麵如死灰。
    輸了……
    最強的橘九段，還是敗了。
    這一刻，橘九段還是就此結束了他在農心杯上耀眼的征程，沒能複刻不破十段的壯舉！
    櫻國棋迷們更是如喪考妣，贏過橘九段的那位鹿涼七段，可是能下出“擠”那種超級惡劣的愚形，讓櫻國棋手所極其厭惡的類型啊！
    這樣的人，怎麽能贏棋呢？
    承載著一國榮光的橘九段落敗，也導致不少櫻國棋迷都對鹿涼心生出了一絲埋怨。
    “可惡，這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居然用一手大雪崩外拐把橘九段給陰了！”
    “為什麽不是內拐，會是外拐啊？”
    “還要看一眼接下來的車輪戰，才能知道是騾子是馬，如果他之後敗給了別人，那就有點兒搞笑了。”
    同一時間：栗國棋手團的中堅·樸孝英的眼角也是一陣狂挑。
    “我下一輪就要遇上鹿涼了……”
    “真的假的啊？”
    看過鹿涼與橘雅人的對弈之後，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
    自己本次農心杯最想複仇的鹿涼，居然恐怖到了這種程度，強悍到能直接將重新覺醒的橘九段擊潰？
    杭城爛柯棋院：天元小姐跟羅影小姐，正在棋盤上擺著農心杯的棋譜。
    羅影提醒道：“隊長，橘雅人認輸了。”
    “嗯，我能聽到直播的聲音……”
    “但是……”
    “真的很精彩。”
    回想著鹿涼棋局上的落子，哪怕天元·範星淪小姐也不由得稱讚道：“真是一場值得稱讚的高水準對弈呢，特別是棋盤左側，鹿涼執白110的那一手擠，讓我很有感覺。”
    ——
    比賽現場，經過短暫的怔神之後，橘雅人還是漸漸恢複了過來，也低頭收拾起了棋盤上的棋子。
    敗了就是敗了，他無話可說。
    作為前十段，橘雅人早已經曆過兩年前的大敗，他原本就一無所有，沒什麽可以失去的了。
    正因如此，也讓他的心態變得平和了許多。
    進入局後複盤階段，橘雅人戴上了工作人員遞來的同音傳譯耳機，開口問道：“鹿涼七段，我倒是很執著的想要問一下，跟我對弈的這一局，對你而言又如何？”
    “你是否全力以赴？”
    鹿涼想了一會兒，還是如實承認：“說實話，橘九段你的棋力很強，當然是一場精彩的對弈。”
    “不至於說用沒用全力，但是，如果我想贏更多目數，甚至讓你未進入收官階段就認輸，在我看來，方法還是有很多種的。”
    “是這樣嗎……”
    聽見這話，橘雅人不禁苦澀一笑。
    他的心中早已有了一絲預感，鹿涼的棋力或許遠在自己之上，但是聽到鹿涼親口承認，自己的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太甘心的。
    事已至此，橘雅人還是拾起幾枚黑子，跟鹿涼一手接一手，快速在棋盤上還原起了棋局。
    橘雅人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一手棋：“鹿涼七段，這個地方，你為什麽會外拐？”
    “外拐這種複古的下法，應該很多年都沒有人下出來了吧？”
    鹿涼當然不會明說，此乃AI鑒定的結果，他編好了說辭，淡漠的解釋道：“我看過以前的棋譜，也研究過大雪崩的外拐，所以我認為，那個年代並沒有深入大雪崩外拐之後的某些變化。”
    話音落下，鹿涼也夾起了一枚白子，還原在了他之前反搬的位置上：“但是，如果以現代的眼光看來，至少在我的眼裏，隻要之後能簡明從二路一口氣打出去，這一手外拐就能確立自己的優勢。”
    聽見這話，橘九段的雙眸一下子就亮起了異樣的光澤。
    等等……
    鹿涼七段的意思是在說，他認為那一手頂星位衍變而成的“大雪崩”不是什麽好棋嗎？
    這個理論，可是有概率直接推翻近百年的圍棋理論啊！
    雖然聽起來較為誇張，但橘九段還是保留了自己的意見，默默點頭：“嗯，想必因你下出了這一手外拐，之後的職業棋壇也會進行更深入的研究，我也很期待看到更多的實戰案例。”
    在這之後，兩人一直複盤到了對弈結束。
    橘九段這才站起身來，無奈的搖頭歎息：“鹿涼七段，祝你之後的比賽順利。”
    話音落下，他就摘下了耳機，擺手離去了。
    那瀟灑的背影，在眾多棋迷的眼裏卻是略顯蕭瑟，不少真愛粉都忍不住偷偷抹起了小珍珠。
    但反過來講，在夏國的棋迷眼裏，這可是值得慶祝的一戰。
    “現在總該承認，鹿涼那夢百合杯的冠軍不是撿來的吧？”
    “但是，總有點擔心鹿涼是否是超常發揮呢，還要看看晚上的對弈，希望他能輕鬆戰勝栗國的中堅啊！”
    “如果沒記錯的話，對手應該是叫樸孝英，也是個潛力非凡的新人呢。”
    農心杯第五輪，消耗了不少時間。
    待鹿涼走出棋室，已經是東京時間下午一點了。
    回到夏國棋手團內，裴玉九段，楚霄七段，吾念九段，甚至是國手，四人都紛紛表達了祝賀。
    楚霄提議：“鹿涼七段，要不一起出去吃點東西吧，你應該餓了吧？”
    鹿涼搖頭拒絕：“不用了……我隨便吃點甜點就可以了，等晚上的對弈結束再正式吃一頓。”
    為了保證對弈時的思維，大多數職業棋手都不會在比賽之前吃飯。
    當然，即便鹿涼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也不認為自己會輸給樸孝英，但他也不喜歡那種狀態不佳的感覺，這是對圍棋最基本的尊重。
    所以，鹿涼隻是簡單喝了一杯紅茶，又吃了一塊小蛋糕墊墊，就回房休息了。
    “……”
    “……”
    獨自一人時，鹿涼這才坐在了棋桌前的沙發上，開啟“星陣”。
    刹那之間，鹿涼的腦電波一瞬被淡紫色電弧所環繞，連帶著他的雙眸也染上了一抹夢幻的光澤。
    “還好，我現在已經習慣了開啟星陣，也不會因為算力的消耗產生疲倦。”
    鹿涼還是一邊複盤，一邊查看起了雙方落子時的勝率變化。
    前一陣子，不能每次對弈一經結束就用AI複盤，對於習慣了新時代的鹿涼而言，還真是一種折磨。
    鹿涼的視線裏，19X19的棋盤仿佛化作了一片浩瀚的宇宙。
    淡紫色的星光在棋盤中漸漸擴散，算力的爆發也讓鹿涼足以計算出自己的勝率：“果然，我的判斷沒錯，在大雪崩的定型結束後，白棋的勝率就已經飆升到90以上。”
    “下方的那一手小尖，以及左邊的那一手擠，都是星陣的一選，看樣子我今天的狀態還算不錯。”
    複盤到這裏，鹿涼就解除了星陣的狀態，之後就沒有複盤的必要了。
    畢竟自那之後，哪怕是橘雅人賭上一切的殊死一搏，在鹿涼眼裏也頂多隻能算是垃圾時間了。
    初次登上頂尖世界賽的舞台，就擊敗了強勢回歸的橘雅人，進入了全國棋迷的視線！
    不一會兒，當鹿涼抽出空來看手機時，這才意識到，農心杯的熱度，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高得多。
    就連萬年沒有聯係的蘇雯雯，居然也主動發來了祝福的信息，包括洛芙班長，馮源和張軒幾人。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鹿涼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女孩子，居然齊齊給自己發來了表白信息。
    “什麽玩意兒……”
    “表白都要一起發的嗎？”
    鹿涼的眼角微微抽搐了幾下。
    不過他也大概能猜測到，應該是班裏有人注意到了自己的比賽。
    她們想著自己有可能會成為著名棋手，如果表白被拒絕還能截個圖，以後拿出去發朋友圈炫耀。
    鹿涼搖頭輕歎：“哎，這些小女生的鬼點子實在是太多了。”
    鹿涼一路下翻，當他看到虞奈學妹也給自己發來恭喜的信息之後，這才禮貌的回了一句謝謝。
    至於那些表白的，鹿涼統統都沒有給出答複，就假裝沒看見了。
    可不一會兒，隨著艾特的消息彈出，鹿涼很快就看到了更過分的消息……一位平時比較綠茶的女生，竟是在班級群裏公然艾特了鹿涼，說已經暗戀自己很久了。
    張軒：“……”
    馮源：“……”
    洛芙：“……”
    蘇雯雯：“……”
    蘇雯雯的心中有些錯愕，明明這個女生剛才在太古裏逛街時還說鹿涼太裝，怎麽一轉眼就公開告白了呢？
    這個小賤人，手段不賴啊！！
    不過這件事很快就以班主任親自出麵，讓那位女生寫5000字早戀檢討為結局，畫上了休止符。
    可誰知，那名小綠茶竟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直接保留截圖，再結合班主任讓自己寫檢討的聊天記錄，準備發到短視頻網站上蹭點鹿涼獲勝的熱度。
    但很可惜，鹿涼隻是看了一眼群聊，就直接把微信群屏蔽了。
    自己晚上還要按照車輪戰順序，迎戰栗國棋手團的樸孝英，哪有閑情雅致關注這點破事。
    ——
    天色漸暗，很快就迎來了晚六點的第二輪。
    栗國棋手團，對於這位今年全勝定段的新初段，還是抱有不少期待的！
    樸孝英跟鹿涼都是今年全勝定段的新生代棋手，難不成，栗國的棋手就要比夏國的棋手差嗎？
    他們可不這麽想！！
    櫻國棋手團：除了先鋒橘雅人九段已經離場之外，另外四名職業棋手也齊聚一堂。
    他們環坐在觀戰室內，心中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心理，想要親眼測試鹿涼的棋力是否穩定。
    可眾人殊不知，鹿涼跟樸孝英早就已經是老對手了！
    一個多月前，樸孝英在夢百合杯首日退賽，就是因為曾被鹿涼以一敵三擊潰過。
    可那件醜事，除了四位當事人之外，也就僅有王座一人知曉了。
    而現如今，坐在棋桌對麵……
    望著鹿涼那一臉淡漠的神情，樸孝英那握著白子的右手竟是不停的微顫著。
    他深吸了幾口氣，努力想要讓情緒平靜下來，可身體卻始終有些不聽使喚。
    光是回憶起鹿涼與橘雅人對弈時，那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招式，就已經足夠讓樸孝英心生陣陣惡寒。
    讓他來迎戰鹿涼這種如同惡魔一樣的棋手？
    怎麽可能贏啊！！
    好在這一場比賽，並沒有吸引太多的觀眾，比起鹿涼戰橘雅人時的熱度低了不少。
    畢竟，頂流的職業棋手可是擁有超越明星的流量，因橘雅人的退場，也帶走了一部分櫻國的棋迷，不想再看農心杯之後的比賽。
    裁判宣布：“對弈開始。”
    【農心杯第三日，第六輪】
    【職業七段·鹿涼執黑】
    對戰——
    【職業初段·樸孝英執白！】
    雙方點頭示意。
    當計時器開始讀秒，鹿涼就夾起了一枚黑子，落子右上角的星位。
    猶豫了十多秒，樸孝英也顫抖著夾起一枚白子，落在了對角的小目。
    布局階段，鹿涼執黑下出星小目。
    樸孝英執白采用錯小目。
    鹿涼沉思了一番，還是夾起一枚黑子，落在了單官跳守小目角的位置。
    說起前世AI誕生之時，最初非常喜歡下高拆二大跳守角。
    但是隨著時代的推移，許多AI都產生了進化，變得更青睞於單官跳守角。
    現如今，隨著鹿涼收錄的棋譜越來越多，星陣的覺醒值已經達到了百分之60，前陣子鹿涼與星陣的對弈訓練時，就察覺到星陣下單官跳的次數變得越來越多了。
    “單官跳守角嗎……”
    “這一手棋看上去，還是蠻正常的。”
    看到這一手棋，樸孝英的心態也恢複了些許冷靜，朝著外側擺出了大飛無憂角。
    鹿涼輕飄飄的落下黑子，從白棋的陣勢之中低掛白棋小目。
    栗國棋手不同於櫻國棋手，他們不喜歡下定式，也不喜歡太穩健的行棋步調。
    縱觀栗國棋譜，都看不到有幾個會擺秀策尖的棋手。
    樸孝英亦然如此，他很快就選擇了外側小飛。
    接下來，鹿涼一定會拆三、或是拆二，局勢就能朝著稍微平穩一點兒的方向變化了。
    可樸孝英卻完全沒有預料到，當鹿涼低掛了一手之後，竟是突兀的調轉了行棋的方向……就這麽瞄準了白棋的大飛無憂角，毫無征兆的碰在了星位上。
    “啪嗒……”
    “什麽！！！！！”
    看到這一招，樸孝英的雙眸一瞬瞪大，強壓下了心中的驚愕才沒有驚呼出聲。
    “硬碰大飛無憂角？”
    “還有這麽下棋的嗎？”
    在樸孝英那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鹿涼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自戰勝橘雅人之後，兩國剩餘的職業棋手已經讓他提不起興趣了。
    所以從現在起，之後的每一場對弈都會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直至農心杯結束！
    鹿涼，要大開殺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