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第一刀他是奔著邊澈去的。
    第二刀，目標卻是及時推開邊澈，距離他更近的薑梨。
    身後就是牆角，薑梨根本避無可避。
    邊澈一瞬間心膽碎裂，調動全身奮力一撲，終於攔住了鋒利的刀刃。
    薑梨瞪大眼睛，盯著近在眼前、緊握刀刃的手。
    鮮血眨眼流了出來，從手心滑向手腕。
    她伸手就要幫邊澈，魏立人卻猛地往後抽刀。
    邊澈發出痛苦的悶哼，及時放手，才沒有被徹底割開整個手掌。
    他反應極快，轉身撲向已經殺紅眼的魏立人，一勾腳放倒他，把他製在身下，用力掐住他的手腕。
    “出去喊人！我的人就在山腰！”
    他到底傷了一隻手，掌心不斷滲出的血液異常黏滑，加上魏立人體格不小，他根本不能輕鬆把人控製住。
    話說完，魏立人的一隻手就從他的鉗製下掙脫，抓過另一手上的刀，毫不猶豫地刺向他的眼睛。
    邊澈偏頭躲刀，魏立人順勢屈膝頂開他，猛然將他掀向一邊，先爬起來去追薑梨。
    薑梨被綁了太久，腿腳早麻木了，根本不聽使喚。
    她踉蹌著撕開嘴上的膠帶，掏出抵住喉嚨的髒布，好不容易到了門口。
    卻忽然被人從後抓住了頭發。
    邊澈緊隨其後，一把架住魏立人舉刀往前刺的手，用力踹他腿彎，讓他直直跪了下去。
    頭皮一鬆，薑梨往後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
    邊澈已經受了傷，她必須趕緊叫人來。
    “來人！快來人！”
    薑梨用盡了力氣不斷喊叫，尖利的聲音回蕩在山間。
    聽到外麵的動靜，魏立人知道要遭，頓時發了狠，不管不顧的舉刀朝邊澈亂砍亂刺。
    邊澈一隻手受傷，僅靠另一隻手半天搶不下刀。
    躲刀的間隙，他看了眼腳下，忽然彎身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用力砸向魏立人的眼睛。
    迷了眼睛，魏立人幹什麽都失了準頭。
    邊澈趁機又飛起一腳，重重踹在他襠下。
    一聲慘嚎，魏立人夾著腿跪了下去，很快疼到昏厥。
    邊澈早打紅了眼，從他身旁撿起刀，像他對待薑梨那樣，單膝壓住他肩頭，左手握刀，刀尖對準他的脖子。
    “邊澈！”薑梨驚叫著撲進門，嗓子已經完全嘶啞。
    邊澈轉頭看向她，臉上有血、有汗、也有沙土，眼神冷得刺骨。
    他手上的刀刃已經壓進魏立人的皮肉。
    再深一點，就要湧血，更深一點，就能要命。
    薑梨看得心驚膽戰，用啞的隻剩氣音的聲音說：“你別再嚇我了……”
    她大著膽子去碰他手上的刀。
    輕鬆拿開後，趕緊扔向遠處，又慌忙去看他受傷的手。
    掌心豁開兩道口子，傷口揉進去好多沙子，這會兒還在滲血。
    薑梨看得直掉眼淚，左看右看，跑過去折疊凳邊拿了瓶啤酒，過來替他衝洗。
    邊澈定定望著她的側臉，心底餘悸猶存，始終一言不發。
    他不敢想，要是他再猶豫一會兒，上來得再晚一點，會發生什麽。
    外麵傳來急促雜亂的腳步聲。
    幾名私保大步跑了進來。
    “找人善後，人先扣下。”邊澈單手撐著膝蓋站起來，帶著薑梨往外走。
    薑梨始終盯著他受傷的手看，許久，才發覺他下山的腳步越來越遲緩。
    意識到什麽，她呼吸一頓，忽然拉住他袖口，“除了手，你是不是別的地方也受傷了？”
    邊澈沒有正麵回答，隻說：“車開不上來，我們先上車再說，我沒事。”
    他嘴唇發白，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
    薑梨忍著眼淚，啞聲說：“你扶著我，我撐著你，我怕你摔跤。”
    “別怕。”邊澈手臂搭上她肩膀，卻沒有往她身上放重量。
    薑梨能聽到他逐漸變重的呼吸聲，胸口像勒了條繩子，越勒越緊。
    終於到了山下。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
    車內暖光燈不夠亮，照的邊澈臉上泛一層金光。
    薑梨再壓不住情緒，心慌焦慮攥緊了她整個人，“快點去醫院，快點……”
    車子啟動，飛快駛離山腳。
    薑梨拿了邊澈的手機照明，輕輕翻動他身上的衣服，找他可能有的傷口。
    終於，她摸到他後腰附近濕噠噠一片。
    收手一看，指尖上有血。
    她哭起來，顯而易見地慌了神。
    “不止血會死人的！”
    邊澈靠在車坐上半仰閉著眼，很累的樣子，卻盡量說著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嗓子都成這樣，就別這麽喊了，你聲音那麽好聽，別之後恢複不了了。”
    “我這點小傷就是流點血，沒那麽容易死人，別哭了，哭得我心亂。”
    薑梨胡亂抹眼淚，眼淚卻止不住，隻能盡量忍住聲音。
    “這麽心疼我，光哭有什麽用啊？”邊澈拖長聲音。
    薑梨看向他，怕他真的死了，什麽也顧不得，順著他話裏的暗示，貼近他，輕輕親他唇角。
    邊澈慢慢睜開眼睛，眼底帶著淡淡的驚訝。
    他原本隻是逗她。
    沒想到她真的會主動吻上來。
    頓住兩秒，他故意側過臉，壓著唇角說：“這種安慰不怎麽合格。”
    薑梨睜著眼睛，睫毛眼角都掛了淚，下一秒再次湊近他。
    這次，正好和他四唇相貼。
    “你別死……”
    她能感受到他的虛弱，像是他的生命正加快流逝。
    所以她真的怕了。
    也是真的看清了自己，不再抵抗那些因他而起的情緒。
    邊澈望著她連驚帶嚇、哭得慘兮兮的臉，唇角抬起一點，“別說傻話，你肯主動親近我，我舍不得死。”
    很快到了最近的醫院。
    邊澈硬撐著，等薑梨一步三回頭地被帶去檢查，才放下心似的，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身處另一家醫院。
    察覺什麽，邊澈側過臉看向床邊，見薑梨正趴在他手邊睡著。
    他右手掌心斜裹著厚厚的紗布，指尖動了動，輕輕碰她缺乏血色的臉。
    薑梨睡得淺，一碰就醒了，慢慢抬起頭。
    正對上邊澈帶點笑的眼睛。
    “早。”
    薑梨慢慢坐直，像是沒睡醒，呆呆盯著他的臉。
    和她對視一會兒，邊澈忍不住問：“在想什麽？”
    很久以前，她偶爾也會這樣看著他發呆。
    每次回神，都會感慨一句“好喜歡你”……
    “我們是不是會一直在一起？”薑梨收回視線，摸他比她粗糙很多的指尖。
    邊澈整顆心忽然狂跳。
    她這麽問，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