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之前，程知節是不會提出如此安排。
    正是因為他這段時間對於李承乾的觀察，認為自家殿下有足夠的能力獨擋一麵，所以才“敢”選擇離他而去，至軍中進行作戰指揮。
    他奉旨跟隨太子北上，不僅是因為右威衛歸屬於他的麾下，更是要輔助太子殿下指揮作戰，萬一出現最緊急之時，他則必須要保證太子殿下的安全。
    哪怕太子真的遭遇敗陣，需要負起責任，也要先保證他能活著回到長安接受陛下的懲處，絕對不能死於戰場之上，當然了……更加不能淪為薛延陀部的俘虜！
    太子的種種表現，令程知節刮目相看，開始真正把他當成是自己的主帥對待。
    哪怕離開了自己的輔助，有太原之地利，再加上決戰之處不在並州，太子這邊當不會出現意外。
    李承乾欣然道：“有程老將軍前往坐鎮，吾無憂矣！”
    “不過，程老將軍也不必過於心急，先要保證您自身安全，其次我軍便是無法等到阿史那部與右驍衛的及時支援，也有另外的援軍可以憑恃！”
    “哦？”
    程知節再次感到意外。
    李承乾將一封手書交到程知節的手上：“將軍請看，在大軍出發之際，東宮便已經行動起來，隻要將軍能拖住薛延陀部主力的步伐，大勝可期矣！”
    程知節接過書信一看，瞬間露出驚喜之色：“好！如此一來，俺老程更有信心了，請太子殿下放心，薛延陀部雖來勢洶洶，但是他們部族中，能在戰場上打敗俺老程的大將，還沒生出來呢！”
    ……
    哈莫奉王子之令出擊，雖然與後續主力相距甚遠，但從來沒有擔心自己成為孤軍。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太過於低估右威衛的應變速度。
    自他領軍深入此處，到接到消息，四麵的唐軍有合圍夾攻自己的際象，時間極短，顯然他們沒有絲毫的慌亂。
    “真不知道是何人能練出如此精兵，而且統禦他們的大將必定是大唐極出色的人物！”
    哈莫心中升起危機之餘，也不禁有些感歎。
    “哈莫大人，我們是不是立即派人求援，催促白默大人立即進軍來支援我們？”
    哈莫疑慮之心盡去，又恢複了在戰場上的張狂姿態。
    “已經來不及了！現在我們隻能靠本族戰士！”
    “莫要忘記，我們可是草原騎兵，在如此廣闊的平原之上，任唐軍兵力再多，也不可能似鐵桶一般將我們團團圍住！”
    “所有戰士，立即上馬！靠我們的戰馬與彎刀，自己便能殺出一條血路！”
    哈莫不愧是薛延陀部的猛將，遇逢危機，他隻有極短時間的驚慌，而恢複理智之後，立即決斷要靠自己衝破敵陣。
    哈莫雖然錯判了唐軍的行軍速度，但是他的決斷還是很及時的。
    當哈莫部眾全都上馬之後，第二撥探馬已經送回軍情，這時他才知道，這支大唐“步軍”，竟然全都騎馬而行。
    若是他的軍令晚了片刻，現在真有可能被唐軍重重包圍。
    “所有戰士，隨於我戰馬之後。唐軍必定以為我們會往回衝殺，與大軍會合，南方必是他們的薄弱之處，跟我殺過去！”
    ……
    程知節剛剛從並州回到右威衛大營，便發現了敵情。
    薛延陀部竟是精準地判斷出了他們的布防之地，以五千精騎為先鋒，精準地插入他們的幾支布防大營之間，威脅著右威衛各部大營。
    而其主力岀以弧形向南壓下。
    雖然薛延陀部騎兵足有十萬之眾，哪怕全是騎兵，要保持包之姿南下行軍，速度也受到影響，但已經給他們巨大的壓力。
    程知節立即下令，暫時不管北邊的薛延陀部主力，各部將士立即上馬，先把敵軍先鋒困住，試試薛延陀部的斤兩再說！
    幸好程知節及時返回軍中，右威衛明知敵軍背後還有數倍於己的主力，依然保持了旺盛的士氣。
    而且，有程知節親自下令，各營主將皆無猶疑，立即照軍令而行。
    “報！薛延陀部先鋒，並沒有原地等待我軍合圍，五千騎兵已經直向著我部所在直撲過來！”
    哈莫所部雖為騎兵，但他們直入右威衛的布防範圍，一舉一動都不可能再瞞得過唐軍。
    程知節頗感意外，旋即露出一絲笑容。
    “好膽魄！”
    “薛延陀部亦有猛將啊，那就讓俺老程先會會他們。”
    “傳我軍令，另外三營人馬向我部會合，本營將士下馬布陣！”
    右威衛麵臨緊急敵情，立即顯露出驚人的應變能力。
    他們剛剛才接到命令，全員上馬，與另外三營人馬配合，把敵軍先鋒圍困住，現在突然接到主帥新的軍令，沒有半分遲疑地下馬，尋找自己的校尉會合。
    各部人馬依所持兵器，分為五層陣列，正麵對準北方，布下層層防線。
    “大盾在前！”
    “陌刀在後！”
    “弓弩手……保持間隙，不可擁擠，立即檢查自己的弓弩！”
    哪怕是右威衛中的校尉們，也有著豐富的實戰經驗，大聲呼喝著提醒自己手下的士卒。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他們就已經列好陣型。
    程知節親自帶領著五十名親衛，居於軍陣後方的坡上，遠遠眺望敵情。
    “草原騎兵，長於速度，他們能正麵擊敗阿史那思摩，絕對不是廢物，現在……到了！”
    程知節先是對自己一手訓練出的右威衛的列陣速度感到滿意，之後算計著敵軍速度之時，便已經從視線極遠處，看到有騎士不斷地進入自己的視野。
    哈莫的大軍尚未展露出所有的軍容，就已經讓唐軍感受到衝天的殺意。
    不過，沒有任何一名唐軍慌亂後退，影響軍陣，所有的弓弩手輕撫弓弦，一邊判斷著敵我距離，一邊等待著校尉們指揮的聲音。
    哈莫行於大軍最前方，也最先看到了正麵那展“程”字大旗。
    “唐軍竟然已經列好大陣？好快的反應！”
    “程……難道，當麵竟是大唐程知節麽！”
    薛延陀部好歹跟唐軍曾配合作戰，自然也明白右威衛便是程知節一手訓練出來的。
    看到那麵程字大旗，曉是威名震於漠北，曾無數次衝破敵陣的哈莫，也感覺到心中的沸騰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