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莫根本不理會唐軍的軍陣，強行命令自己麾下騎兵發起突襲。
    鐵勒人的祖先，也曾與中原王朝爭鋒，但是到了薛延陀部崛起，早就已經忘記中原的強弓勁弩是多麽可怕。
    好在哈莫的麾下騎兵，並非是真正的衝陣重騎兵，哪怕是因為強弓被射得陣型大亂，他們依然悍不畏死，竟然真讓他們衝殺到了大陣之前。
    然而，大唐步軍與過往的步陣最大的不同，便在於他們挑選臂力強韌者持陌刀，專待敵騎。
    當他們的鐵蹄踏上了唐軍巨盾之時，瞬間便有陌刀從後麵斬下。
    薛延陀部僅有的那些鐵甲全都裝備著王庭精銳騎兵，哈莫麾下的戰士根本無法抵禦這等恐怕的兵器，連人帶馬幾乎被一刀斬為兩截。
    唐軍在兵器和戰術配合上，完全碾壓了哈莫的騎兵。
    然而，哈莫卻擁有一樣最大的優勢。
    他們的兵力更多！
    後續的鐵騎再次湧上，僅憑著戰馬的衝擊力，便硬生生把唐軍的盾陣給擠開了！
    如此悍勇的軍隊，就連程知節都暗暗驚歎。
    關鍵這時，程知節立即帶著五十餘親衛從側翼衝殺上來。
    哈莫的手下雖然發現了他們，但是看到為首的乃是“老將”，而且他們的人數不過幾十，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這大概會成為他們人生中最後悔的判斷。
    程知節雖然已有些年紀，但其勇武不輸壯年之時，手中兵刃揮動，直接把正麵的敵人砸得腦袋崩裂。
    主將都如此勇猛，跟隨在他身後的親衛們更是不顧自身，緊緊追在程知節的身後，為他擋住兩翼的威脅。
    哈莫的鐵騎從正麵衝擊著右威衛的陣型，而程知節則帶著五十餘騎，衝擊他們的陣型。
    程知節人數雖少，但有他的勇猛，再加上己方乃是從側翼衝鋒，威力更強，竟然真的遏製住了哈莫大軍的進攻。
    曉是哈莫作為薛延陀部悍將，眼中隻有戰果，不大在乎損失大小，但是看到側翼的損失和陣型崩潰的速度，還是不得不下令暫退，以避開程知節的鋒芒。
    “那就是大唐程知節麽？真勇猛之士也！”
    哈莫本想憑自己一族之力，便攪亂右威衛的陣型，為大軍主力創造出最佳的戰機。
    可是，他毫不停歇地發起突襲，依然沒能衝破程知節親領的一營唐軍防禦，雙方等於互相被牽製於此，他已經再無力幹擾另外三營唐軍將士的行動了。
    遇到挫折之時，哈莫也沒有隻顧著逞一時之勇，立即下令給後方的白默傳信，令其盡快來援。
    “分出幾支探馬隊，一定要給我牢牢看住另外三路的唐軍。”
    “他們雖為步軍，但有戰馬之助，行動不會比一支騎兵差，若是我們在大唐的地盤上，被他們的步軍給偷襲，那真是鬧出天大的笑話了。”
    “得令！”
    ……
    白默聽聞哈莫竟然沒有請示自己，自顧自地帶著族人先南下去“搶功”，心中是略有些不滿的。
    此次南征，可是父汗為他創造的立功時機，他必要通過這一戰，向整個鐵勒部族證明自己是最合適的繼承者。
    他正催促其他各軍南下之時，收到了哈莫通報初與唐軍交戰的情況，以及求援口信。
    白默身邊的部族大人不禁冷嘲熱諷起來。
    “切，那哈莫自恃有功，目中無人，連白默大人都不怎麽放在眼裏，現在在唐軍身上吃了苦頭，想起求援來了？”
    “都給本汗住嘴！”
    白默在此時卻沒有附和他們，反而冷喝一聲，把他們嚇得全部噤聲。
    “你們都給本汗記住，與唐軍交戰之時，我們不分王庭內外，都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薛延陀部的戰士！”
    “哈莫正是記住了這一點，才會果斷向我們求援，難道你們覺得本汗的格局還不如哈莫這個小部族的首領嗎？”
    這一番話，直接驚醒了其他的部族首領。
    他們自然明白，草原上的規矩，便是對外作戰的時候，必須放下私人矛盾。
    別看草原各部族互相攻伐，亡於“自己人”手中的部族數量遠遠多於被中原人所滅掉的。
    但是，他們一直自得於比中原人更加團結。
    看到自己的話壓得眾頭領說不出話來，白默也微微點頭。
    作為薛延陀部的王子和可能的繼承者，他非常清楚，自己有格局，更需要向所有的族人表現自己的胸懷，隻有軍功和威望皆能服眾者，才能成為草原的新主。
    到了那時，哪怕是他的父汗也無法阻止自己。
    “傳我這令，立即讓胡難帶領他麾下的騎兵加快速度，接應哈莫。”
    “各路大軍，立即向本汗位置集結，我倒要看看，大唐不過是一支大軍，憑什麽能擋得住我十萬鐵騎！”
    白默還是有些手段的。
    他自己表現出極高的胸懷，使得手下的部族首領心服口服。
    他們的行動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薛延陀部不愧是正在崛起中的部族，隻要為首的可汗表現出團結眾部族，大公無私的態度，便能凝聚所有部族的心，令他們如指臂使，在戰場上發揮可怕的威力。
    而現在，大唐的右威衛便要麵對如此敵人。
    ……
    幸好右威衛各營將士皆可借著戰馬轉移，才能避免發生李承乾最擔憂的局麵。
    就在哈莫向白默求援的同時，程知節也立即作出指揮。
    另外三營將士，沒有再按原定計劃與程知節會合，圍殺哈莫這一支敵騎，而是遠遠繞開了主戰場。，
    騎兵主攻，步軍主守。
    程知節非常清楚，哪怕他對於右威衛訓練再嚴格，也不可能強令他們短時間內圍殲哈莫這支大軍。
    他們在此戰場中，唯一擁有野戰之力的便隻有右威衛大軍。
    而敵騎的背後，還有十萬之眾，一旦露出破綻，他們真有可能被白默的大軍“風卷殘雲”了。
    他們繞過正麵戰場，從側麵接近程知節，四支大軍互為犄角，彼此皆在可支援的距離之內。
    程知節有信心，縱使敵十萬鐵騎齊至，也無法動搖己方大軍。
    但是，換個說法，整個右威衛皆被牽製在此處，輕易動搖不得。
    若是薛延陀部分出幾支騎兵劫掠地方，他們將無可奈何，隻能苦等左右驍衛的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