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此刻在太原諸官員心目中的形象已經越來越高大了。
    他們自己雖是文臣，也也有人親曆過以前對抗劉武周，或者是梁師都的大戰。
    可是，他們聽聞強大的草原騎兵犯境，竟然還不如初次領兵上戰場的太子殿下更冷靜從容。
    或許，這就是天賦其材？
    想想看，太子殿下可是陛下的嫡長子，更是大唐的繼承者，所以才會有此表現吧？
    李承乾自己都不知道，在眾臣的眼中，一道名為“天命”的光環開始在他身上形成。
    “殿下快看，程將軍他們如約燃起報捷烽火！”
    “現在，整個敵軍都處於敗退之中，我們贏了！”
    唐軍之中，早就已經製作出幾種不同的烽火，不止是求援信號，還有特殊顏色的烽火可用來報捷，以此傳達簡略的軍情。
    在太原城頭尚無法看到主戰場上的實際戰況，但是遠處敵軍大營的火一直未熄，現在又有特製的烽火被點燃，大家都明白前線的戰況極為樂觀。
    李承乾自己也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爽！
    這可是自己指揮的第一場大戰啊，冒的風險雖然大了些，但是程懷亮和大唐將士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
    本來嘛，貞觀朝時大唐軍隊麵對異族軍，就該有此表現！
    作為一個穿越人士，自己也算是圓滿了，之後哪怕是享樂半生，也不會留下遺憾。
    “還是不可大意。”
    “我們此勝，在於地利，而且敵軍過於自大，目中無人，才給我們可乘之機。”
    “我們在並州的軍力還是不足，或許能勝了敵軍，但是卻無法全殲其兵。而且你們不要忘記敵軍多為騎兵，隻要避過追殺，便有很大機會逃離並州，在外重新集結。”
    眾臣紛紛點頭，讚揚太子殿下的沉穩，哪怕麵對這等大勝依然能理智分析。
    “傳本太子教令，太原城內的封鎖依然不可解除，百姓依然要協助保證城防。”
    “把府庫之中的糧食與酒肉取出來，大勝之餘當犒賞三軍。”
    “三軍休整之後，以騎兵為先，我們立即支援右威衛大軍！”
    當程懷亮帶著大軍返回太原，看到城頭之上軍容嚴整，雖然多是女子充為軍士，但配合著高大的城牆，自然帶著肅殺之氣，大家安心之餘，也感覺到佩服。
    太子果然天生有治軍之能啊。
    城門大開，太子犒賞三軍的教令傳下，再配合上這場大勝，所有將士都爆發出歡呼之聲。
    與太原城唐軍的喜悅不同，白默此時的身邊就要慘淡這麽多。
    他們趁著夜色，甩下了主力大軍逃走，竟然一路之上都沒有遭遇到唐軍的圍追堵截。
    而且，他們逃出不到二十裏，便再也看不到一個唐軍，隻有沿路逃出來的己方軍士。
    那時，白默便已經明白，當晚對他們發起突襲的唐軍，看起來四麵八方滿山都是，但實際的兵力遠不如己方。
    隻是，這種明悟來得太晚了，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返回戰場，重新指揮中軍作戰。
    “李泰！裴浩，你們害死老子了！”
    白默隻能把怒火發泄在罵人之上。
    而且，他罵的毫無問題。
    此戰他們有無數得勝的方式，隻要他別聽信裴浩之言，帶著數萬騎兵深入到並州群山之中，深入到太原堅城之下，唐軍想要擊敗他們絕非易事。
    若不是那種特殊的地形，李承乾就算再有魄力，再舍得派出大軍，也不可能在平原之地跟薛延陀部的十萬鐵騎決戰。
    否則他一定會死得很慘。
    隻是話反過來說，假如沒有裴浩的引路，透露出唐軍的分布，他們也不可能輕易繞過雲中朔方，更不可能輕易找到右威衛主力，並截斷他們後方轉運糧草的大營。
    “殿下，現在我們該怎麽做？”
    那些部族首領全都狼狽不堪。
    他們對於主帥白默，心中自然帶有極大的不滿，但現在不是計較他敗軍責任的時候。
    現在大家還在唐軍境內，還沒有脫離險境啊。
    白默直接下令道：“原地等待我們的戰士！”
    “唐軍絕對無法吃掉他們，中軍陣勢破後，他們必定會順著原路撤離並州，我們在此還能重新把大軍聚攏。”
    “唐軍雖然僥幸得勝一陣，但是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隻待大軍再次集結，便是我們反攻之時。”
    白默的話說得非常豪氣，他也不得不如此說。
    作為大軍主帥，作為薛延陀部的王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原之敗對自己的威望乃是毀滅性的打擊。
    若是就這麽灰溜溜地丟下大軍，直接逃回漠北，自己以後都不可能再有機會帶領大軍了。
    至於父汗，肯定會對自己失望透頂，未來的汗位將白白落到他的兄弟身上。
    白默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打一場大勝，扳回太原之敗的影響。
    可是，當他說完之後，其他的部族首領卻沒有興趣附和。
    大家的臉上都帶著疲憊之色。
    “可是殿下，我們現在身邊也沒有多少兵力，雖然此處已經離開並州，但是北上之路還有右威衛大軍，全靠著哈莫的大軍盯住。”
    “隻要唐軍知曉我們在太原遭遇大敗，已經再也無法配合哈莫威脅他們，其必定會堵住我們的北歸之路，那時咱們想走都不好走了。”
    白默心中驚怒，卻知現在萬萬不可再與諸位部族大人起衝突，隻能少有地耐下性子解釋。
    “放心吧，咱們收攏敗兵之後，依然可以利用戰馬的速度，甩開敵人的右威衛。”
    “別看右威衛沒有受到損失，但他們到底還是一支步軍，防守有餘，卻無法真正威脅我軍。”
    “隻要我們不要再深入並州，隻在平原之地交手，唐軍縱百萬之師，我們又有何懼？”
    隨著白默逃出來的胡難，心中也想趕緊逃走，但他更不敢失去白默大人的寵信，隻得順著他的話勸說。
    “諸位大人，你們要想清楚啊，現在你們部族的族眾還有很多落在並州之地。”
    “假如他們全都成為大唐的俘虜，等回到漠北之後，卻不知幾位大人將如何自處？”
    胡難的話，卻是比白默的豪言壯語更有效果，幾個部族大人交換個眼色，隻能無奈點頭。
    在草原之上，族眾人口，特別是成年男子，便是部族的實力，若真的把族眾丟在太原，他們也隻有被其他部族吞並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