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阿史那部貴族早已經效忠於李唐皇室，但是他們也要在草原上有立足之地。
    李唐既然已經降服了他們，而且以他們為屏障，那必要之時，唐軍也要幫助阿史那部作戰，否則如何讓其他的部族心服。
    好在並州大捷之後，不論是兵力還是軍心士氣，唐軍皆處於優勢，就算是主動北上進攻也不在話下。
    李治趕到太原之後，程、李二將立即呈上了他們製定的計劃。
    李治自己是不懂用兵的，甚至於身邊也沒有個能參詳之人，此時隻有拱手而已。
    而且兩位老將軍的計劃自然非常周詳，也挑不出什麽毛病。
    整個大唐朝廷為了此次北伐飛快地運轉起來。
    大量的糧草已經開始往北輸送，而右驍衛的騎兵前鋒，既要提前往北探明敵情，也要看護這些運糧隊。
    之後的便是阿史那思摩的大軍。
    阿史那思摩雖然經曆大敗，但是阿史那部在草原上的影響力還是不容小視，各個部族知道他們殺回來了，依然願意聽其號令，為其傳遞消息。
    這便是當年李靖將軍一戰滅突厥帶來的收益，大唐鐵騎在草原上作戰，再非是客場作戰，他們也有大量的軍情消息。
    隻是，讓阿史那思摩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哪怕已經發動了諸多部族探聽，竟然還是沒有發現薛延陀部主力的位置。
    按理說，薛延陀部雖然已經掌控草原，但是時間尚短，無法讓諸部族對他們忠心，更不可能全心地掩護他們。
    有幾支遊蕩的騎兵，但是程知節分析，那都不是真正的薛延陀部主力。
    現在他們不得不懷疑，薛延陀部的大軍，是否已經離開草原，直赴西域而去。
    這也是合情理的。
    並州之戰，可不是小敗，哪怕對於薛延陀部來說，也足稱得上傷筋動骨，而且還搭上了他們的王子白默。
    唐軍的戰力，恐怕會讓他們心生恐懼。
    既然“東邊”打不通，那就直接打西邊，假如薛延陀部不會狂妄地想要一戰滅掉大唐，那麽對西域之地出手，反而更能得到實際的利益。
    唐軍鞭長莫及，而薛延陀部能打能撤，便是失利也能回到漠北，不至於像並州之戰一般，有全軍盡覆的風險。
    唐軍無法捕捉到薛延陀部主力，無可奈何之下隻能把兵力往西分布，如此一來，他們各部之間就有了極大的空隙。
    隻是，程、李、阿史那三將都不覺得這是什麽問題，他們麾下將士多有戰馬，縱使薛延陀部搞什麽誘敵深入，真的想要趁他們分兵，伏擊其中一部，其他大軍也能在極短時間內支援。
    有援兵可恃，那就不算是“孤軍”深入。
    隻是，他們此時還沒有想到，哈莫到底有多麽大膽。
    ……
    李承乾以為的舒坦日子，卻並沒有到來。
    立下大功便是大功，特別他還是當朝太子，眾臣對他的態度早已經發生改變，他想要脫離太子的身份，竟是根本無法著手。
    不但如此，就連李世民對他的態度也變得溫和了許多，而且近些日子，召他禦前奏對，除了商議北方兵事，竟多有懷念長孫皇後在時的事情。
    李承乾也變得恍惚了起來。
    或許，便是強如李世民這等六世紀最強碳基生物，也會有變老的一天，人老了，心便會軟下來。
    而且，現在他身兼太子，可輔助皇帝監國，也有很多便宜之處。
    比如說，現在他憑著“太子教令”，便可以調動長安守軍，還有部分郡城的差役，幫自己盯人！
    長孫無忌親自處置王氏，但是正如李承乾所料，麵對這等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動手。
    長孫遠忌性格謹慎，非雷霆之勢不會輕易發動。
    李承乾擔心的就是這個，這也給了王氏可乘之機。
    別人不知道，但他完全能確定，李泰為害自己兵敗，已經與薛延陀部勾結在一起。
    這等事情，已經可說是大逆不道，可見李泰溫和文雅的外表之下，也隱藏著冒奇險的膽略。
    而李世民對於王氏的處置，不可能一直瞞下去，王氏知道此事等於已經被逼到絕路。
    李承乾擔心的就是他們可能聯合在一起。
    為填補北方戰線，李世民再次調動左右武衛主力離開長安。
    李承乾想到了，借著李泰的情報，薛延陀部大軍，竟然找到了路線，可以完全繞開北境邊軍，打了右威衛一個措手不及。
    若非當時程知節親領右威衛大軍，後果不堪設想。
    大唐邊境，對於敵人來說未必是密不透風的，之後他聽到前線消息，說是右驍衛不得不移師西進，跟阿史那部分散著搜尋敵人，心中的擔憂已經越來越重了。
    ……
    杜荷急赴東宮，直接把已經入睡的李承乾給搖醒了過來。
    “殿下，大事不好！”
    李承乾前一刻還睡得迷迷糊糊的，一聽到杜荷的聲音，立即驚醒，翻身而坐。
    他知道自己派杜荷帶著各地差役打探得消息有多重要，杜荷連夜入東宮必是打探到了極為嚴重之事。
    “說，都探到了什麽？”
    “李泰已經帶著數百親衛，連夜離開了長安，而且我們發現大量的王氏子弟已經分批聚到了長安城中！”
    “什麽？”
    李承乾便是再有心理準備，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禁呆了一下。
    “好大的手筆啊！王氏必是要魚死網破，他們的子弟聚於長安，所謀非小！”
    “可惡，之前並州怎麽沒有提前傳來消息呢？”
    杜荷歎道：“殿下也不要太怪晉王和程懷亮，王氏在太原之地經營數百年，他們的勢力不可小視，足可以瞞過朝廷的眼線。”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王氏子弟出現，李泰竟然連夜離開長安，說明敵人發動在即，立即入宮，我要麵見父皇！”
    李承乾雖然有太子教令，但是他有預感，今晚之事，絕對不是單靠著東宮便能壓得下去。
    他必須要得到李世民的全力支持才行。
    而當李承乾剛剛趕到太極殿外，卻見裏麵的內侍急匆匆地出來，迎頭差點兒撞上他。
    “太子殿下，您怎麽自己來了，陛下剛剛讓我去傳您呢。”
    “長安城外，突然出現大量的薛延陀部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