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寶刀贈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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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念告訴鄭氏,她會特製一味香,市麵上尋找不出。
    她將香膏凝成香珠,鄭氏再將此香帶回,附於給官眷采買的衣料、絹帕,或是任何可附之物上,那些女眷們聞了後,喜歡,便會讓買辦采買。
    然而這香除了江念的香遠山能製出,再找不出第二家,當然了,江念也有這個信心,讓人喜聞此香。
    她要通過這位買辦,打入大夏國京都官眷圈。
    至於承諾於鄭氏的“患難見真情”,好辦,李買辦既然承攬采買之事,若是買不到官眷特指的香息,便會引得那些寶眷不滿,枕邊風一吹,一個辦事不力扣下來。
    這肥差就保不住了,所以李買辦為尋此香,必會心急如焚,家宅難寧。
    聽到這裏,鄭氏問道:“縱使這樣,怎麽攆小賤人離開?”
    江念說道:“這就要看夫人的手段了,如何將買辦大人即將遭難傳知那位家妓,花樓女子寄住之家興旺,她們應景逢迎,落敗時,她們會想各種辦法離開,再尋下家。”
    “夫人隻需把該做的都做了,何須夫人親攆,坐看好戲便是。”
    鄭氏想了想又道:“隻是這成敗關鍵在於那些官眷,若她們對念娘製的香並不在意,該當如何?”
    “所以這才需要夫人從中相幫,非止一家附上香珠,廣撒網,十之七八不敢說,十之四五總會喜歡不是?隻要有女眷喜歡就成了,況且,夫人既然找上我,不找旁人,不就是一種肯定麽?”
    東西再好,無人光顧也不行,她需要一個機會。
    鄭氏心道,這話倒是,她製的那香確實迥於別家,好聞。
    兩人一拍即合,一個需要契機更上一層,一個想讓夫回心轉意。
    之後,江念調出了一味香,鄭氏差人來拿。
    再之後,鄭氏便如江念所說的那樣,將香珠裝入饢中,放於盛首飾和巾帕的匣子內,匣子打開便是一派幽幽香氣。
    而結果,也真如江念所料,好些官眷讓李買辦尋這香,李買辦找遍京都城,也沒找到對味的香。
    眼看采買的時候就要到了,若買不著,雖不治罪,隻是這差事定然不保,愁煩得日夜不能寐。
    那蘭心把這些看在眼裏。
    再加上近日府裏私下早已傳開,心裏不免有了其他打算,準備另尋出路,她還青春,不可能跟著李買辦過苦日子。
    遂尋到以前的恩客,好一番梨花帶雨地哭訴,恰巧這恩客有個不高不低的官身,便找了中間人,從中說和,想要李買辦轉賣蘭心。
    其實這蘭心在遇著李買辦之前,一直被恩客包占著,且這恩客也有意贖她。
    隻因蘭心不知從哪兒聽聞,恩客的正頭娘子厲害,不是個好相處的,手裏出過人命。
    所以當李買辦出現時,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李買辦,然而,買辦家眼看不能行了,她需要為自己另謀出路。
    李買辦一聽那中間人的說辭,便知其中原因,氣恨婊子無情,卻又礙於那人官身,而他不過一微未商賈,隻能應下。
    鄭氏見蘭心離開,自家老爺因差事整日苦悶,終於在一日裏,告訴他自己無意間尋到了那香,並引李買辦去了江念的鋪子。
    李買辦疑心,這鋪子他先前差人來過,為何當時沒有,如今又有了?
    “我曾來過,那時,你店裏的夥計怎的說沒有,這會兒又有了?莫不是成心戲耍我?”
    鄭氏心裏一咯噔,不過江念有話應對,隻聽她微笑道:“買辦大人莫惱,原是此香中的其中一味原材沒了,也是最近才到,當時奴家不在店中,夥計不清楚情況沒多問,將話說岔了。”
    鄭氏暗暗籲出一口氣。
    江念趁機道:“今兒上午,鄭夫人來店裏就是特意問香的,說是找了大半個京都才尋到我這裏,待我將此香拿出來,她險些哭出來,直言有救了,有救了,倒是把奴家唬了一跳哩!”
    江念故作驚怪地拍了拍胸口。
    李買辦聽此,看向自家夫人,見她眼眶微紅,鬢發竟已有幾根銀絲,一時間又是愧疚又是歡喜。
    歡喜她替自己找到了香,愧疚自己這幾年虧待冷落她。
    接下來,李買辦從江念這裏拿了香,辦成了差事,而那些官眷得了香,差人從李買辦處探知了江念的香鋪。
    自此,香遠山在京都城的名聲越來越響。
    隨之,香鋪的生意越來越好,需求也大了起來,店中有秋水和雲娘打下手的情況下,江念另招了一名香工。
    她便可以空出許多時間,研製新香。
    這日,江念正在店中清算賬目,雲娘因要備晚飯,先離了店。
    “東家,製香間的器物已收整畢,餘料也都收了,可還有其他的需料理?”
    沈氏是新來的香工,年歲三十,原是另一家店鋪的香工,因家婆生病,向東家告假回家照顧,待家婆病好後,再回店中上工。
    那東家不願意她空占著名不出力,最後不得不辭去了活計。
    最終家婆的病也沒能好起來,安排完後事,為了生計,再次出來尋事,正巧遇上江念的香鋪招人,江念見她製香嫻熟,當下就談妥了,讓她來上工。
    有了沈氏在店裏做活,江念輕省不少。
    “無事了,你回罷。”
    沈氏點了點頭,又同正在打掃的秋水招呼了一聲,便離開了。
    沈氏才走沒一會兒,蘇和就回了,臉上帶著笑地走到江念對麵坐下。
    “明日我便從你店裏搬走,不住這裏了。”
    江念知道他現下有錢了,憑借那一戰成名,當上了紅隊的隊長,如今踢一場,比她這店鋪來財還快。
    江念當然為他高興,問他:“找到地方了?”
    蘇和笑著點了點頭。
    “發財了?”
    蘇和笑而不語。
    “行罷,那咱們得好好算算賬了。”江念說著,把算盤一搖,清了盤,然後蔥根般的柔枝手在算珠間上下快速扒拉,邊動作著,邊說道,“住宿費,我算你十文錢一晚,還有那日蹴鞠賽的花費,不多不少,去掉了零頭,統共收你十兩銀子……”
    蘇和不等她把話說完,將算盤珠子按住,說道:“等等,你就是不去零頭,也沒有十兩啊,來,來,說說看,你這十兩怎麽算的。”
    江念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倏忽一笑:“確實沒有十兩,那是還沒加上利錢,利錢加上就有十兩了。”
    蘇和一口水差點嗆住:“放貸的也沒你這樣黑。”
    他還記得在夷越之時,她兩邊押注,橫豎贏錢,這人腦子怎麽長的。
    兩人正說著話,秋水的聲音突然傳來。
    “客人,我們已經打烊了。”
    江念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傍晚昏黃的光中走來一人,光是亮的,男人的身形在光中漸漸顯現,隻這一眼,江念便呆了。
    這高大的身形,還有那通身的威壓……心開始跳得不受控製,甚至疼了起來。
    蘇和察覺出她的異樣,順著她的目光回頭看去,待看清來人後,怔了一下。
    這人他見過。
    蹴鞠社的東家姓魏,是蹴鞠社背後真正的掌事人,他也知道他們這位東家不簡單,不過他並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也不想知道。
    而眼前的男人,是東家的友人,觀其麵目,同他一樣,是大夏人口中的異族人。
    烈真一進店裏,眼睛就盯在那美婦人身上,而那女人也把他看著,她的眼神太過複雜,帶著曲度。
    直到他走近她,她的眼神才聚焦到他的臉上,好像才看清他的模樣。
    江念的失態太過明顯,連對麵的蘇和也感覺到了。
    “客官,要些什麽?”江念慌亂地調整自己的態度。
    烈真盡看向江念,眼神沒有半點回避,十分大膽,聽他說道:“你是這家店的掌櫃?”
    “是。”江念回道。
    烈真點頭道,轉身在店中看了一圈。
    在他閑看時,江念將這人再次打量,及腰的卷發散在腦後,一根細辮齊眉勒著。
    身著沙金色細密織錦製的罩袍,領口開得較低,襟袍半敞,內裏一件綾白衫,不算寬大的袖口被他隨意地卷至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
    腰係革帶,腰帶一側僅掛了一把鑲珠嵌寶的匕首,下著一條象牙白絹褲,束於深筒牛皮軟靴內,靴沿上褲腿自然堆褶。
    這一身,雖低調,可逃不過江念的一雙眼,不算他腰間那把寶石匕首,就這一身,抵京都一套房都不止。
    來了這麽一尊財神,她自然不願放過,當下站起身,走上前,笑道:“客人想要香?”
    烈真回過眼,看向江念,說道:“替我調一味香。”
    “不知客人想要哪一款,我這店裏各式的都有。”
    “櫃架上的皆看不中,另外調製。”烈真說道。
    江念先是怔了怔,接話道:“隻是另外調製的話需得……”
    話未說完,男人探手到腰間,取下自己的匕首,遞向江念:“拿去。”
    江念看著那匕首,深烏色的刀鞘,暗銀骨架篆刻著不知名的紋路,周圍鑲嵌著大小鬱金、翠綠的寶石,寶輝瑩瑩。
    “寶刀太貴重,受不起,隻需多費些銀兩便可。”
    烈真笑了笑,將匕首往前遞了遞:“我身上沒錢。”
    江念仍是不接,烈真徑直把鑲金嵌寶的匕首隨手擲到桌上,好像那不是一件什麽稀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