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藥香裏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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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穿越之藥香裏的時光
    一、雜貨店旁的景年中藥鋪與帶藥香的指尖
    藥巷社區的 “便民雜貨店”,總在清晨飄著芝麻糕的芝麻香與蜜炙黃芪的甜香 —— 那是隔壁 “景年中藥鋪” 飄來的,像揉碎的醫藥記憶裹著老日子的溫度。我守在擺著暖爐的櫃台後,每天早上 6 點半,準能看見那個印著 “景年中藥鋪” 的帆布藥匣出現在巷口,匣麵泛著洗舊的深褐色,邊角用細棉線補了五道補丁,針腳密得每厘米能藏 7 針,是許景年怕磨壞 1975 年銅製藥碾的木柄特意縫的。他總走在巷子內側的青石板路上,會繞到老藥鋪的木質招牌旁站兩秒(招牌上 “抓藥 炮製 膏方” 六個字刻得深,1958 年立的,木縫裏還嵌著細碎的藥末,風一吹就飄出淡藥香),左手攥著張折得方方正正的 “今日炮製清單”,右手輕輕扶著匣蓋,像護著滿匣的醫藥珍寶。
    “景年中藥鋪” 是老藥鋪改造的,門麵還留著當年的木質門框,上麵刻著 “1958”—— 是許景年父親開鋪的年份,也是許景年第一次幫父親篩藥材的開始。門楣上掛著串曬幹的艾草,風一吹就 “沙沙” 響,是 1990 年父親從郊外采的,“艾草香能驅潮,還能讓藥鋪裏的藥味更純”。推開門的瞬間,最先聞到的是混合著蜜香、藥香的氣息 —— 父親 1985 年囤的蜂蜜裝在陶瓷罐裏,泛著琥珀色;櫃台上攤開的蜜炙黃芪,粗段上裹著薄薄的蜜層,許景年總說 “這味是巷裏的安心味,當年街坊來抓藥,一進門就說‘景年,你家這藥香還跟我坐月子時一樣’”。
    屋裏的光線總調得偏柔,天花板上掛著盞 25 瓦的暖光燈泡,罩著個舊磨砂玻璃燈罩,是 1970 年代的 “上海牌”,許景年說 “強光會讓藥材失味、阿膠烊化不均,暖光護藥,也護著看藥方的眼睛”。正中央的木質藥櫃,是當年父親從蘇州買回來的,櫃格上刻著 “19582006”—— 是父親中藥鋪運營的年份,櫃麵被磨得發亮,每個抽屜上都貼著泛黃的藥材標簽,“黃芪”“當歸”“枸杞” 的字跡是父親 1960 年寫的,現在還清晰,許景年總說 “這些標簽是藥材的名字,不能換,換了就像丟了當年抓藥的規矩”。藥櫃旁,1975 年的銅製藥碾靜靜立著,碾槽深褐色,碾輪磨得發亮,木柄纏著淡藍棉布,是 1985 年父親怕他握滑纏的,棉布邊緣磨得發毛,卻依舊貼服,握住時能感覺到木質的溫潤。
    藥櫃前的工作台上,擺著三樣 “醫藥印記”,每天許景年都會先逐個用軟布擦一遍,動作輕得像怕碰醒沉睡的藥材:
    父親傳的炮製工具:19701980 年代產的,裝在深棕色牛皮盒裏,盒麵印著 “浙江中醫藥器械廠”。裏麵有 1 台 1975 年銅製藥碾(碾輪直徑 20 厘米,碾槽長 30 厘米,父親換過 2 次木柄,現在用的是 1998 年換的棗木柄,握感紮實;碾槽底部有細微的磨痕,是 42 年碾藥留下的,“爸說‘磨痕越深,藥粉越細,藥效越純’”)、3 套竹製藥篩(80 目的篩細粉,用於小兒積食藥;60 目的篩粗末,用於煎劑藥材;40 目的篩藥材段,用於挑揀雜質;1980 年父親從浙江竹器行定製的,篩沿刻著 “篩藥要慢,去雜要淨”,竹篾柔韌,至今沒斷過)、2 個陶瓷藥罐(大的用於蜜炙,小的用於酒炒,罐底印 “景德鎮製”,罐身貼著父親手寫的標簽:“蜜炙罐 —— 刷蜜要勻,每遍晾半時”“酒炒罐 —— 酒浸要透,炒至微黃”)。
    跨年代藥材樣本冊:許景年自己手工裝訂的,封麵是用 1970 年代的粗棉布做的,深褐色,上麵貼了張父親炮製藥材的黑白照片(1985 年拍的,父親正用銅藥碾碾黃芪,旁邊放著蜜炙罐,背景是木質藥櫃)。樣本冊分四類,每類都用不同顏色的棉線裝訂:19501970 年代根莖類藥材(用棕繩,記著 “1975. 黃芪:粗段,蜜炙九遍,補氣血”“1978. 當歸:切片,酒炒,活血”)、19801990 年代花葉類藥材(用藍繩,“1985. 菊花:曬幹,去梗,明目”“1990. 金銀花:陰幹,清熱”)、2000 年代果實類藥材(用粉繩,“2005. 枸杞:酒浸,熬膏,補腎”“2010. 山楂:炒焦,消食”)、老膏方藥材(用紅繩,“1985. 阿膠:烊化,加飴糖,滋陰”“1998. 人參:切片,隔水蒸,補氣”)。每本樣本冊裏的藥材都用透明塑料袋裝著,袋上貼著手寫便簽,記著炮製方法和藥效,空白處還畫著小藥碾圖案,紅筆標 “急”,藍筆標 “緩”。
    記滿藥方的線裝老賬本:封麵是用父親的舊藥衣布料改的,深褐色棉布,上麵還留著當年沾的藥漬 —— 淺褐色的是當歸汁,淡黃色的是蜂蜜,像撒在布上的星點。這是父親穿了 25 年的藥衣,後來許景年把它拆下來,改造成了賬本封麵,“這樣爸就像還在我身邊,幫我記著每個街坊的體質和藥方”。賬本裏的紙是泛黃的宣紙,某頁用藍墨水寫著 “李爺爺:2024 年 4 月熬膏方(阿膠 100g,敲碎後用黃酒烊化,邊烊邊攪,別糊底;枸杞 50g,用 50 度白酒浸 2 小時,去酒氣後加進膏方;飴糖 30g,最後加,慢熬至膏體掛旗;記他‘1990 年起吃我家膏方,冬天不咳嗽,去年說‘膏方要甜一點,牙口不好’—— 熬的時候多攪 5 分鍾,讓飴糖融得更勻;張奶奶:2024 年 5 月抓感冒藥(酒炒當歸 5g,用紹興黃酒浸 10 分鍾,炒至微黃;生薑 3 片,去皮;紅棗 2 顆,去核;記她‘怕苦,加紅棗,當年她女兒感冒,也是這麽配的,三天就好’;小孫:2024 年 5 月碾積食藥(炒麥芽 10g,炒至有焦香;雞內金 5g,曬幹後炒脆;一起放進銅藥碾,碾 20 圈,過 80 目篩,細粉裝在紙袋裏;記小孫媽媽‘當年小孫姐姐積食,也是這方子,孩子愛吃這藥粉的甜香,不拒藥’)”,每個藥方旁都畫著對應的藥材簡筆畫,連阿膠烊化的狀態都會畫得清清楚楚。
    中藥鋪的老木櫃,是 1970 年代的舊藥材儲藏櫃改的,刷了清漆,櫃麵貼滿了街坊送的小紙條(“景年,謝謝熬的膏方,冬天喝了不咳嗽了”“許爺爺,我孫孫的積食藥真管用,三天就吃飯香了”)。櫃子分三層,每層都鋪著淡米色棉布,是用父親的舊擦藥布改的:
    上層:放著父親留下的未炮製藥材與工具,每樣都用透明塑料袋裝著,袋上寫著日期和故事:有 1985 年母親的蜜炙黃芪(粗段未炙,父親寫著 “景年,這黃芪要蜜炙九遍,每遍刷蜂蜜後晾半小時,你媽當年產後氣血虛,喝了三副就順了,別偷工減料”);有 1998 年兒子的酒炒當歸(切片未炒,父親寫著 “當年你兒子感冒咳嗽,我連夜炒的當歸,酒浸要透,炒至微黃,加生薑煎,喝一次就不咳了,要留著”);有 2010 年李爺爺的膏方藥材(阿膠、枸杞未熬製,父親寫著 “李爺爺脾胃弱,膏方裏加飴糖,慢熬三小時,熬到膏體掛旗,別熬太稠,不好咽”);還有塊 1970 年代的銅製藥匙(抓藥用的,父親寫著 “這藥匙抓黃芪最準,一勺 5g,當年給街坊抓藥都用它”)。
    中層:放著炮製耗材和備用藥材,分了小格:有不同年份的蜂蜜(1990 年代的老蜂蜜,用於蜜炙;新蜂蜜,用於日常調味)、黃酒(紹興黃酒,用於酒炒當歸;白酒,用於浸枸杞)、飴糖(塊狀的,熬膏方用)、備用竹篩(怕常用的篩子壞了)、藥刷(軟毛的,刷藥材上的雜質)、藥袋(牛皮紙做的,裝藥粉用),最底層壓著張紙條,是父親 1980 年寫的 “蜜炙要‘潤而不燥’,酒炒要‘透而不焦’,熬膏要‘稠而不糊’—— 藥是治人的,心要細,手要穩,不能差”。
    下層:放著街坊預約的炮製需求,每個都用淡米色棉布包著小紙條:“王阿姨:周六上午炮製藥材,蜜炙黃芪 100g;劉爺爺:周日下午熬膏方,按去年的方子;小夏:周五晚上抓感冒藥,酒炒當歸 10g”,紙條上還留著街坊的筆跡,有的寫著 “麻煩景年了,不急”,有的畫著小藥碾,許景年總說 “這些紙條比錢珍貴,看著心裏暖,像街坊坐在我身邊說‘景年,我信你配的藥’”。
    我整理貨架時,總看見許景年在工作台旁忙 —— 給李爺爺熬膏方時,他先把阿膠敲碎,放進陶瓷罐裏,加黃酒沒過阿膠,“爸說‘阿膠要烊化透,不然熬出來有硬塊,李爺爺牙口不好,咽著費勁’”;然後坐在爐火旁,慢慢攪阿膠,“火要小,邊攪邊熬,別糊底”;熬了半小時,阿膠融成了琥珀色的液體,他加進浸好的枸杞,“枸杞要去酒氣,不然膏方有酒味,李爺爺不愛喝”;最後加飴糖,繼續攪,“熬到膏體掛旗,用筷子蘸一點,滴在涼水裏能凝成塊,就好了”。李爺爺蹲在旁邊看,手裏拿著去年的膏方罐,“景年啊,還是你熬的膏方好,去年喝了一冬天,沒咳嗽,你爸當年也是這麽熬的,火小,攪得勤”,許景年也笑,眼裏泛著光,像映著當年父親熬膏方的身影:“您的身子金貴,這膏方得熬得潤潤的,冬天喝著舒服”。
    給小孫碾積食藥時,許景年會先把炒麥芽和雞內金放進銅藥碾,“炒麥芽要炒出焦香,雞內金要炒脆,這樣碾出來的藥粉才香,孩子愛喝”;然後握住藥碾木柄,慢慢推碾輪,“碾 20 圈,藥粉才細,過 80 目篩剛好”;碾完後,他把藥粉倒進篩子,輕輕晃,“去粗末,留細粉,孩子喝著不卡喉嚨”。小孫媽媽湊過來看,眼淚掉在棉布上:“就是這香!當年我女兒積食,你爸就給這藥粉,孩子聞著香就喝了,三天就好,現在小孫也愛喝”,許景年遞給他個牛皮紙袋,“您拿好,每天給孩子衝一勺,別衝太濃,甜了孩子會膩”。
    上午 10 點炮製高峰過了,許景年會來雜貨店買塊芝麻糕 —— 老吳師傅按 1970 年代配方做的,芝麻香濃,甜而不膩,“當年爸炮完藥,總來買兩塊,一塊給我,一塊他自己吃,說‘這糕像蜜炙黃芪,甜潤養人,吃了不燥’”。他付賬時總會多給 5 毛錢,“老吳,你辛苦,淩晨就起來蒸,多給點買包煙”,老吳不要,他就說 “下次多放勺芝麻,當年的糕芝麻多,香”。路過中藥鋪時,他總會回頭看一眼,確認老木櫃關嚴了:“藥材怕潮,關嚴了能護著它們,這是爸教我的”。有次下雨,他忘了關櫃門,趕緊跑回店裏,用軟布擦藥材,擦了半小時,“怕藥材受潮失味,這些藥是街坊的健康,不能壞”。
    李爺爺總把舊膏方罐包在棉布裏拿來:“景年,我這罐洗幹淨了,今年還裝你的膏方,你爸當年給我的膏方,也是裝在這罐裏的”;老鄭幫他整理藥材樣本冊:“景年啊,你這冊子亂了,我幫你把 1980 年的根莖類藥材放一起,當年我媽產後調理,就是你爸給的蜜炙黃芪,喝了就好”;就連剛搬來的 00 後租客小孫,也會周末來幫他篩藥材,“許爺爺,我幫您篩枸杞,我媽媽說她小時候感冒,您爸給她抓過藥,藥香特別濃”。小孫篩枸杞時,許景年就在旁邊教她認藥材,“這是黃芪,蜜炙的甜;這是當歸,酒炒的香;這是枸杞,酒浸的潤”,小孫記完後,他還會讓小孫聞一聞蜜炙黃芪,“這香能補氣血,你媽當年就愛聞”。
    有次社區搞 “醫藥記憶展”,在廣場搭了臨時展架,許景年帶著父親的銅藥碾和老賬本參展。當 1985 年母親的蜜炙黃芪和 1998 年兒子的酒炒當歸擺出來時,台下街坊都安靜了,連孩子都不鬧了,接著響起掌聲,王阿姨擦著眼淚說 “這蜜炙黃芪跟我當年坐月子吃的一樣,甜潤,現在再也找不到這麽好的炮製手藝了”。許景年紅了眼,卻笑著說 “沒想到爸當年的藥,現在還能讓大家想起老日子的安心,以後我會幫更多人留住藥香裏的時光”。
    二、藥碾旁的小忙碌與掌心的溫度
    再次醒來時,鼻尖傳來一陣熟悉的蜜香 —— 是剛刷在黃芪上的蜂蜜味,指縫裏還沾著點阿膠碎屑,是昨天烊化阿膠時蹭的。我猛地睜開眼,“景年中藥鋪” 的暖光落在工作台上,淡米色棉布上,李爺爺的膏方藥材正躺在那裏:阿膠敲碎在陶瓷罐裏,枸杞裝在竹篩上;左手握著父親傳的銅藥碾木柄,棗木的溫潤貼著掌心;右手捏著塊軟毛刷,刷毛上還沾著枸杞的碎屑;脖子上掛著塊藥匙吊墜,是孫女用父親的舊銅藥匙改的,刻著 “藥香” 二字,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右手食指第一節有道淡疤,是 1999 年碾藥時被藥碾輪蹭的,現在摸起來還能感覺到小小的凸起 —— 我變成了許景年。
    “沙沙”,門口的艾草被風吹得響,像父親當年篩藥材的聲音。我低頭看著工作台上的炮製清單,第一條是 “7 點熬李爺爺的膏方”,第二條是 “9 點碾小孫的積食藥”,“得趕緊熬,李爺爺等著喝膏方過冬,小孫還等著藥粉吃飯”。
    手機在帆布藥匣裏震動,是張奶奶發來的微信,語音裏帶著點急切,還夾雜著孩子的哭鬧聲:“景年啊,我孫孫積食了,今天能把藥粉碾好嗎?孩子哭著不吃飯,要是太急,我就先帶他來你鋪裏,你幫著看看”。我摸了摸口袋,裏麵隻剩 75 元錢 —— 是昨天幫王阿姨炮製藥材賺的 35 元,加上之前攢的 40 元,總共 75 元。夠買塊芝麻糕(6 元),再給陶瓷藥罐買塊新棉墊(8 元,舊的棉墊磨破了,熬膏方時罐底會燙),剩下的 61 元得留著買新的蜂蜜,王阿姨的蜜炙黃芪還等著刷蜜。
    “爸,今天我要給李爺爺熬膏方,給小孫碾積食藥,您放心,我按您的規矩來,蜜炙九遍,碾藥二十圈,不偷工”,我對著父親的銅藥匙小聲說,然後把李爺爺的阿膠罐放在爐火旁,“先烊化阿膠,火要小,邊攪邊熬,別糊底”。
    我往爐火裏加了點煤,火苗變得柔和,“爸說‘烊化阿膠要文火,火大了會糊,藥效就沒了’”;然後拿起竹筷,伸進陶瓷罐裏攪阿膠,“每攪十圈,停一下,讓阿膠融得勻”。剛攪了一會兒,李爺爺就來了,手裏提著袋剛炒的花生,“景年,麻煩你了,這花生你邊熬邊吃,解悶”。我笑著說 “爺爺您坐,阿膠快烊化好了,您等著看,熬出來跟去年的一樣潤”。
    李爺爺湊過來看,指著罐裏的阿膠說 “就是這色!琥珀色,你爸當年烊化的阿膠也是這色,熬出來的膏方甜潤,不糊嘴”。我心裏暖烘烘的,繼續攪,“您放心,我多攪會兒,讓阿膠融得更透”。
    烊化好阿膠,我加進浸好的枸杞,“枸杞浸了兩小時,酒氣去了,您喝著不辣”;然後加飴糖,“您牙口不好,多加點飴糖,甜一點”。熬了半小時,膏體開始掛旗,我用竹筷蘸了點,滴在涼水裏,凝成了塊,“好了,爺爺,膏方熬好了,晾一會兒就能裝罐了”。李爺爺接過罐,摸了摸罐壁,眼淚掉了下來,“謝謝景年,這膏方熬得比去年還好,你爸要是在,肯定高興”。我幫他把膏方蓋好,“您拿好,每天早上衝一勺,用溫水,別用開水,會破壞藥效”。
    送李爺爺出門時,張奶奶抱著小孫來了,小孫哭著鬧著不吃飯,“景年,你快幫著看看,孩子積食好幾天了,就等著你的藥粉”。我趕緊把炒麥芽和雞內金放進銅藥碾,“張奶奶您坐,我這就碾,很快”。
    我握住藥碾木柄,慢慢推碾輪,“一圈、兩圈…… 二十圈,爸說‘碾二十圈,藥粉才細’”;碾完後,我把藥粉倒進 80 目篩,輕輕晃,“去粗末,留細粉”。剛篩完,我翻了翻父親的《中藥炮製手冊》,想確認藥量對不對,突然發現第 35 頁有張便簽 —— 是父親 1998 年寫的 “小兒積食:炒麥芽 10g + 雞內金 5g,碾二十圈,過 80 目篩,加一勺白糖,孩子愛喝,三天就好”,字跡是父親的!我拿著便簽,眼淚掉了下來,“爸,您連這個都記著,我肯定能治好小孫的積食”。
    我把藥粉裝進牛皮紙袋,加了一勺白糖,“張奶奶,您每天給小孫衝一勺,甜的,孩子愛喝”。小孫聞了聞藥粉,不哭了,伸手要喝,張奶奶笑著說 “就是這香!當年我女兒積食,你爸就給這藥粉,現在小孫也愛喝,謝謝你啊景年”。
    中午 12 點,我提著帆布藥匣去雜貨店買芝麻糕。路過老藥鋪的招牌時,我停了一會兒,摸了摸 “抓藥 炮製 膏方” 的字跡,“爸,今天我給李爺爺和小孫都做好了,您聽見了嗎?” 風吹過招牌,艾草 “沙沙” 響,像父親在點頭。
    老吳師傅笑著喊 “景年,芝麻糕給你留著呢,剛出鍋的,熱乎”,我買了塊,付了 6 元,咬了一口,芝麻的香混著糖的甜,像當年和父親一起吃的 —— 他總說 “景年,這糕甜得潤,像好的蜜炙黃芪,吃了不燥,耐品”,現在想起來,還能看見他幫我擦嘴角糕屑的樣子。
    到了雜貨鋪,老板拿出塊新的棉墊,“許哥,這是你要的棉墊,8 元”,我付了錢,心裏有點暖 —— 有了新棉墊,下次熬膏方就不用擔心罐底燙了。回到 “景年中藥鋪”,我把新棉墊墊在陶瓷罐下,“爸,以後熬膏方有新棉墊了,您放心”。
    下午 2 點,我繼續幫王阿姨炮製藥材,剛給黃芪刷完第一遍蜜,手機震動了,是孫女發來的視頻電話,她在大學的藥學實驗室裏,背景是她做的 “藥香手賬”,“爺爺,我把您的炮製故事做成了手賬,上麵印著蜜炙黃芪、熬膏方的步驟,掃碼就能看,老師說可以在社區賣,讓更多人知道老中藥的好!” 我看著屏幕裏的手賬,笑著說 “好啊,娃,你做得好,讓更多人知道老藥材、老炮製,別讓藥香的暖沒了”。孫女說 “爺爺,放假我回去幫您拍炮製視頻,發在抖音上,還想讓您教我用銅藥碾碾藥”,我點點頭,眼淚掉了下來,“好,爺爺等著,教你碾藥,教你懂藥裏的安心”。
    掛了電話,我坐在藥碾旁,拿出父親的 1985 年蜜炙黃芪,刷上第二遍蜜,“爸,您看,我按您的規矩,蜜炙九遍,每遍晾半小時,讓媽能喝上當年的黃芪,補氣血”。
    三、藥香外的暖陽
    再次醒來時,鼻尖還留著蜜香和芝麻糕的甜香,指尖的阿膠碎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雜貨店櫃台的涼意 —— 我變回了自己,手裏還拿著剛溫好的牛奶,杯壁上凝著水珠,牛奶的溫度像 “景年中藥鋪” 的暖光,很暖。
    手機在褲兜裏震動,是社區群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像暖光一樣照亮屏幕,群裏很熱鬧,都是街坊們發的好消息:
    “@所有人 天大的好消息!許哥的‘景年中藥鋪’升級啦!咱們街坊湊錢幫他買了新的炮製工具和醫藥展示架,新工具裏有專業的藥材烘幹機(烘藥材不焦,還能保味)、恒溫熬膏鍋(熬膏方不糊底,溫度可控)、藥材粉碎機(備用,許哥說‘給年輕人應急’);展示架是木質的,分五層,每層都鋪著淡米色棉布,能放更多炮製藥材和父親的老賬本,街坊路過就能看!李爺爺捐了 200 元,說‘景年幫我熬了 20 年膏方,我得幫他’;老鄭送了套 1980 年代的蜂蜜(說‘給蜜炙黃芪用最好的蜜’);小孫把實習工資 1000 元全捐了,說‘許爺爺教我懂了老中藥的暖,這錢該捐’;社區還幫著申請了‘傳統醫藥傳承補貼’,每月 1500 元,夠許哥買蜂蜜和黃酒了,以後不用愁耗材了!”
    “許哥的孫女放暑假回來啦!這孩子真能幹,幫‘景年中藥鋪’做了‘藥香手賬’文創,裏麵印著 30 多種藥材的照片、炮製步驟和街坊的健康故事,比如‘2024 年李爺爺膏方:許景年用陶瓷罐烊化阿膠,加飴糖慢熬三小時,藏著 20 年的健康守護’;還幫許哥開了抖音賬號,每周二、周五下午播‘老中藥炮製’,教大家蜜炙、酒炒、熬膏方,第一次直播就有 3100 多人看,好多人留言說‘想讓家裏老人看看,回憶當年抓藥的日子’!”
    “社區在‘景年中藥鋪’旁邊加了個‘醫藥記憶展櫃’,是用當年的老藥鋪櫃台改的,刷了清漆,跟中藥鋪的老木櫃很配。展櫃裏放著許哥炮製的經典藥材,有 1985 年許哥母親的蜜炙黃芪、1998 年許哥兒子的酒炒當歸、2024 年李爺爺的膏方,每個展櫃都配了小牌子,寫著藥材的年代、炮製過程和健康故事,比如‘1998 年酒炒當歸:許景年按父親 1998 年的便簽,用紹興黃酒浸 10 分鍾,炒至微黃,治愈兒子的感冒咳嗽’。街坊路過就能看,像個小型傳統醫藥博物館,好多孩子都來圍觀,問‘爺爺,這藥為什麽要蜜炙呀?’‘這膏方是怎麽熬的呀?’,許哥就蹲下來教他們聞藥香、看炮製,教他們認‘蜜炙九遍’的規矩,可熱鬧了!”
    “許哥收了兩個學徒!一個是學中醫藥的大學生,叫小楊,放假來社區實踐,說‘想跟著許爺爺學手工炮製,把手藝傳下去,現在會蜜炙、酒炒的人太少了,不能讓傳統醫藥斷了’;一個是社區的年輕人,叫小鄭,26 歲,他奶奶的慢性病膏方就是許哥熬的,說‘許爺爺的故事讓我懂了老中藥的珍貴,我要學好,幫許爺爺打理抖音賬號,讓更多年輕人知道藥巷的藥香活氣’。許哥說會把自己會的都教他們,包括認藥材、炮製藥、熬膏方,還會教他們記街坊的體質和藥方,‘要讓他們知道,炮製不是製藥,是守著巷裏的健康,要細、要穩、要用心’!”
    我趕緊關了雜貨店的門,往 “景年中藥鋪” 跑。晨霧已經散了,太陽升得老高,照在 “景年中藥鋪” 的新玻璃門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像撒了層金粉。門楣上的艾草還在響,風一吹就 “沙沙”,像在歡迎我。
    推開門,“景年中藥鋪” 裏更熱鬧,蜜香混著笑聲飄出來,像溫暖的風。許景年正坐在工作台旁,教學徒小楊蜜炙黃芪,“刷蜜要勻,每遍刷完晾半小時,九遍後黃芪才潤;這蜜是 1990 年代的老蜜,甜而不燥,跟你爺爺當年用的一樣”;小楊聽得認真,手裏拿著刷子,慢慢刷,“爺爺,我刷的蜜勻嗎?會不會太薄?” 許景年笑著說 “勻了,再厚點就好,蜜炙要‘潤’,才補氣血”。小鄭在旁邊整理抖音留言,“爺爺,有個北京的叔叔留言,說他母親有慢性病,想讓您幫忙熬膏方,按您的老方子”。
    父親的 1975 年銅製藥碾放在新的展示櫃最上層,旁邊放著孫女做的 “藥香手賬”,“大家推一推碾輪,翻一翻手賬,就能想起當年的老中藥”,許景年笑著說。展櫃前圍著好多街坊,有的摸藥碾,有的翻手賬,有的送藥材來炮製,李爺爺在給孩子們講 “膏方熬製” 的故事,老鄭在教年輕人酒炒當歸,小孫在給外地的朋友寄 “藥香手賬”,熱鬧得像過年。
    社區主任手裏拿著個紅色證書,上麵寫著 “藥巷醫藥守護者”,遞給許景年:“許景年同誌,這是大家投票選的,你用手工炮製手藝守著巷裏的健康記憶,讓年輕人知道了當年的日子有多安、有多暖,是咱們的榜樣!以後社區會一直支持你,讓‘景年中藥鋪’的藥香飄得更遠,讓更多人知道老中藥鋪的意義,知道傳統醫藥的珍貴!”
    許景年接過證書,手指有點抖,眼眶有點紅,卻笑著說 “謝謝大家,我隻是炮了點藥、熬了點膏方,沒想到大家這麽幫我。以前我總怕老藥材沒人用、炮製手藝沒人記,現在有了新設備,有了學徒,有了手賬,我放心了。以後我會教更多人學手工炮製,讓更多人知道,藥材的紋路裏、藥香的甜潤裏,藏著咱們的根、咱們的健康日子,不能丟”。
    孫女的 “藥香手賬” 放在展櫃的最下層,上麵印著 1985 年母親蜜炙黃芪的炮製步驟,寫著 “蜜炙九遍,每遍晾半時,潤而不燥,藏著母親產後的氣血順,也藏著炮製的暖”。有個年輕人拿起手賬,翻到李爺爺膏方那頁,說 “我要把這個手賬帶給我外婆,她也有慢性病,我想讓她知道,還有人在守著老中藥、老手藝,還有人記得藥香裏的安心”。許景年笑著說 “好啊,讓你外婆也來講講她的健康故事,咱們一起讓藥巷的藥香一直傳下去”。
    “許哥,來塊芝麻糕!” 我喊他,他笑著點頭,老吳師傅從雜貨店送來剛做的芝麻糕,“景年,給你留的,多放了芝麻,你愛吃的”。孫女幫他接過,還多給了我張 “藥香手賬” 的明信片,是 1975 年的銅製藥碾,背麵寫著 “藥香潤,日子安,老炮製在,健康就在”。
    風卷著蜜香和芝麻糕的甜香,吹在臉上暖暖的。我看著 “景年中藥鋪” 裏的熱鬧 —— 許景年在教炮製,學徒在學刷蜜,街坊在聊健康,孫女在講手賬,突然明白許景年藥碾裏的秘密:那些老藥材、銅藥碾、炮製手冊,不是 “過時的工具”,是他用耐心炮製藥材的藥效,用堅持護著街坊的健康;那些街坊的幫忙、孫女的傳承、社區的照料,不是 “偶然的善意”,是生活裏最樸素的溫情,像 “蜜炙九遍” 的節奏一樣,把快時代的日子熬成了安,把冷時光捂成了暖。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開店,就看見 “景年中藥鋪” 的燈亮了 —— 許景年正在給父親的 1985 年蜜炙黃芪刷第三遍蜜,軟毛刷輕輕掃過黃芪,像在撫摸時光。他坐在藥碾旁,對著黃芪笑著說 “爸,你看,我按您的規矩刷蜜,九遍後媽就能喝上當年的黃芪,補氣血,您不用惦記我”。
    我想,以後的日子,藥巷的 “景年中藥鋪” 會一直這麽暖,像許景年常說的:“藥材會陳,藥碾會舊,但藥香不會忘;日子會快,記憶會淡,但健康的暖不會丟 —— 隻要手裏握著藥碾,心裏裝著藥材,再快的時代,也能像老中藥鋪一樣,炮得細、熬得潤,藏著永遠的健康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