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竹篾裏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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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穿越之竹篾裏的時光
    一、雜貨店旁的竹青竹器鋪與帶竹香的指尖
    竹巷社區的 “便民雜貨店”,總在清晨飄著綠豆糕的豆香與楠竹的清香 —— 那是隔壁 “竹青竹器鋪” 飄來的,像揉碎的竹藝記憶裹著老日子的溫度。我守在擺著暖爐的櫃台後,每天早上 5 點半,準能看見那個印著 “竹青竹器鋪” 的帆布工具袋出現在巷口,袋麵泛著洗舊的深褐色,邊角用細棉線補了六道補丁,針腳密得每厘米能藏 7 針,是陳竹青怕磨壞 1973 年楠竹竹刀特意縫的。她總走在巷子內側的青石板路上,會繞到老竹料堆旁站兩秒(堆裏曬透的楠竹泛著淺棕光澤,1952 年父親開始囤的,竹節處還留著當年選料時的刀痕,風一吹就飄出新鮮竹香),左手攥著張折得方方正正的 “今日製竹清單”,右手輕輕扶著袋口,像護著滿袋的竹藝珍寶。
    “竹青竹器鋪” 是老竹匠鋪改造的,門麵還留著當年的木質門框,上麵刻著 “1952”—— 是陳竹青父親開鋪的年份,也是她第一次幫父親理竹篾的開始。門楣上掛著串竹編風鈴,風一吹就 “叮咚” 響,是 1980 年父親用細竹絲編的,“風鈴響,街坊就知道鋪開門了”。推開門的瞬間,最先聞到的是竹篾混著黃麻線的氣息 —— 父親 1980 年代囤的楠竹料靠在牆角,泛著溫潤的包漿;櫃台上攤開的 1965 年爺爺的竹躺椅,竹架已成型,缺著扶手,竹節處還留著父親當年削節的平整痕跡,陳竹青總說 “這味是巷裏的踏實味,當年街坊來編竹器,一進門就說‘竹青,你家這竹香還跟我嫁過來時編竹籃的味一樣’”。
    屋裏的光線總調得偏柔,天花板上掛著盞 25 瓦的暖光燈泡,罩著個舊磨砂玻璃燈罩,是 1970 年代的 “上海牌”,陳竹青說 “強光會讓竹篾變脆、易裂,暖光護竹,也護著看竹紋的眼睛”。正中央的木質製竹台,是當年父親從浙江竹器行定製的,台板刻著 “19522005”—— 是父親竹器鋪運營的年份,台麵被磨得發亮,上麵還留著常年刨竹篾的淺痕,是 43 年製竹留下的,陳竹青總說 “這些痕是竹藝的腳印,不能磨掉,磨掉就像丟了當年刨竹篾的細微聲響”。製竹台旁,1973 年的楠竹竹刀靜靜立在刀架上,刀身泛著淺棕包漿,刀柄纏著淡藍布條,是 1985 年父親怕她握滑纏的,布條邊緣磨得發毛,卻依舊貼服,握住時能感覺到木質的沉實與竹刀的鋒利。
    製竹台上擺著三樣 “竹藝印記”,每天陳竹青都會先逐個用軟布擦一遍,動作輕得像怕碰醒沉睡的竹料:
    父親傳的製竹工具與未完工竹器:19701980 年代產的工具裝在深棕色牛皮盒裏,盒麵印著 “浙江竹器工具廠”。裏麵除了楠竹竹刀,還有 3 台竹篾刨(粗刨長 30 厘米,用於削整根楠竹;中刨長 25 厘米,用於分粗細竹篾;細刨長 20 厘米,用於修竹絲毛邊,1980 年父親定製的,刨身刻著 “削竹要直,刨篾要勻”,刨刃磨得發亮)、2 捆製竹線(黃麻線粗如牙簽,用於纏竹器接口;棉線細如發絲,用於縫竹編縫隙,線軸刻著 “線要選粗的,耐拉才牢”);未完工的竹器放在竹編筐裏,每樣都貼著手寫便簽:1965 年爺爺的竹躺椅(楠竹架,缺扶手,父親寫著 “竹青,編扶手要選‘三股竹篾’,每寸編 5 扣,密點才穩,你爺爺夏天靠這躺椅納涼,扶手要能撐住他的胳膊”)、1983 年母親的買菜竹籃(籃身編了一半,父親寫著 “你媽說‘竹籃要深 25 厘米,裝菜不灑’,籃沿纏藤條 5 圈,防磨手,她買菜愛用竹籃,說‘比塑料袋透氣’”)、2012 年李奶奶的竹篩(篩底竹篾鬆動,父親寫著 “李奶奶靠這篩篩麵粉做饅頭,修時要‘橫豎交錯編’,每格加 1 根細竹篾,別漏麵粉,她牙口不好,饅頭要篩細粉才軟”)。
    跨年代竹器樣式油紙本:陳竹青自己手工裝訂的,封麵是用 1970 年代的粗棉布做的,深褐色,上麵貼了張父親製竹的黑白照片(1983 年拍的,父親正用竹篾刨分竹篾,旁邊放著母親的買菜竹籃,背景是堆得整齊的楠竹料)。樣式本分四類,每類都用不同顏色的棉線裝訂:19401960 年代實用竹器(用棕繩,記著 “1965. 爺爺竹躺椅:楠竹料,扶手三股篾,藤條纏沿”“1958. 張爺爺竹篩:篩底橫豎編,每寸 4 扣”)、19701990 年代生活竹器(用藍繩,“1983.&n,籃沿纏藤條”“1990. 老鄭竹簸箕:竹篾密編,防漏穀粒”)、2000 年代裝飾竹器(用粉繩,“2005. 小孫竹燈籠:細竹絲編,糊紅紙”“2010. 社區竹掛飾:竹片刻花紋”)、老竹器修補圖(用紅繩,“竹篩補底法:先理舊篾,再添新篾,橫豎交錯”)。每一頁油紙都用鋼筆寫得工整,空白處還畫著小竹篾圖案,紅筆標 “急”(比如 “李奶奶修竹篩”),藍筆標 “緩”(比如 “編竹燈籠”)。
    記滿需求的牛皮本:封麵是用父親的舊製竹圍裙布料改的,深褐色棉布,上麵還留著當年沾的竹屑痕 —— 淺黃的是楠竹屑,深棕的是竹篾刨花,像撒在布上的星點。這是父親穿了 30 年的圍裙,後來陳竹青把它拆下來,改造成了牛皮本封麵,“這樣爸就像還在我身邊,幫我記著每個街坊的竹器故事”。本裏的紙是泛黃的稿紙,某頁用藍墨水寫著 “李奶奶:2024 年 7 月修竹篩(症狀:篩底 3 根竹篾鬆動,漏麵粉;修複步驟:1. 用細竹篾刨修新篾,粗細跟舊篾一致;2. 按‘橫豎交錯’補編,每格加 1 根新篾;3. 籃沿纏棉線加固,防磨;記她‘這篩用了 12 年,篩過的麵粉做饅頭,孫子最愛吃’—— 上次修完,她送了袋自己做的綠豆糕,說‘你爸當年編完竹器,就愛配粥吃’;老鄭:2024 年 7 月編竹搖籃(需求:楠竹料,籃底‘米字紋’,高&n;尺寸:籃口直徑&n,籃底直徑&n;記老鄭‘兒子下周滿月,要跟我小時候的搖籃一樣,編‘米字紋’,說‘竹搖籃透氣,寶寶睡著不悶’;小孫:2024 年 8 月做竹燈籠(細竹絲編骨架,糊紅紙,高&n;記小孫‘中秋要掛門口,像當年外婆家的燈籠,晚上亮起來暖’)”,每個需求旁都畫著對應的竹器簡筆畫,連竹搖籃的 “米字紋” 都會畫得清清楚楚。
    竹器鋪的老木櫃,是 1970 年代的舊竹料儲藏櫃改的,刷了清漆,櫃麵貼滿了街坊送的小紙條(“竹青,謝謝修的竹篩,篩麵粉再也不漏了”“陳奶奶,我家寶寶的竹搖籃真穩,睡著不鬧了”)。櫃子分三層,每層都鋪著淡米色棉布,是用父親的舊擦竹布改的:
    上層:放著父親留下的竹器圖紙與備用竹料,每樣都用透明塑料袋裝著,袋上寫著日期和故事:有 1965 年爺爺竹躺椅的扶手圖紙(父親畫的,標注 “三股篾,每寸 5 扣”);有 1983 年母親買菜竹籃的藤條(父親寫著 “這藤條是雲南產的,軟韌,纏籃沿不磨手,多留了 10 米”);有 1990 年的《竹器編製手冊》(父親手寫的增補頁,記著 “編‘米字紋’要先定中心點,再向四方編,每根竹篾要拉緊”);還有塊 1970 年代的楠竹片(做竹燈籠骨架用的,父親寫著 “這竹片薄而韌,編燈籠不變形,當年給街坊編了 20 個”)。
    中層:放著製竹耗材和備用工具,分了小格:有不同粗細的竹篾(粗篾編骨架,中篾編主體,細篾編裝飾)、藤條(雲南產的,纏竹器邊緣用)、磨石(磨竹刀用,1000 目,“磨刀要順刀刃,別逆磨,會卷刃”)、竹膠(粘竹器接口用,天然樹脂做的,“粘完要晾半小時,才牢”)、剪刀(剪棉線和黃麻線用,“剪竹篾別用,會鈍”),最底層壓著張紙條,是父親 1985 年寫的 “編竹要‘懂竹性、拉篾緊、纏線牢’,修竹要‘找舊痕、補新篾、保原樣’—— 竹器是過日子用的,心要細,手要穩,差一扣都不行”。
    下層:放著街坊預約的製竹需求,每個都用淡米色棉布包著小紙條:“王阿姨:周六上午編竹簸箕,裝穀粒用;劉爺爺:周日下午修竹拐杖,竹頭鬆動;小夏:周五晚上補竹涼席,斷了 2 根竹篾”,紙條上還留著街坊的筆跡,有的畫著小竹籃,有的寫著 “麻煩竹青了”,陳竹青總說 “這些紙條比錢珍貴,看著心裏暖,像街坊坐在我身邊說‘竹青,我信你做的竹器’”。
    我整理貨架時,總看見陳竹青在製竹台旁忙 —— 給李奶奶修竹篩時,她先把竹篩放在製竹台上,用細竹篾刨修新篾,“爸說‘新篾要跟舊篾一樣粗,不然編出來不平整,漏麵粉’”;然後用手指理出鬆動的舊篾,“先把舊篾拉緊,再順著舊痕補新篾”;她拿起三股細竹篾,按 “橫豎交錯” 的方式編,“每寸編 4 扣,跟原來的紋路對齊”;編到篩底中心時,她用黃麻線纏了兩圈,“這裏受力大,纏線加固,不容易再鬆”。李奶奶蹲在旁邊看,手裏拿著塊當年父親擦竹篾用的棉布,“竹青啊,還是你編得細,你爸當年修我的竹篩,也是這麽修新篾,這麽纏線,修完用了 10 年,現在還能再用 10 年”,陳竹青也笑,眼裏泛著光,像映著當年父親修竹篩的身影:“您的饅頭要細粉,這篩得修得牢牢的,讓您篩麵粉再也不漏”。
    給老鄭編竹搖籃時,陳竹青會先把楠竹架在製竹台上,用粗竹刀削去竹節,“削節要平,別留尖,寶寶碰到會紮手”;然後用中竹篾刨分竹篾,“分 12 根竹篾,6 根橫,6 根豎,編‘米字紋’”;她先定好籃底中心點,再向四方編竹篾,“每根竹篾都要拉緊,不然籃底會鬆,寶寶睡不穩”;編到籃沿時,她纏上藤條,“纏 5 圈,磨平接口,別刮到寶寶”;最後用竹膠粘牢接口,“晾半小時,再檢查一遍”。老鄭湊過來看,眼淚掉在棉布上:“就是這‘米字紋’!我小時候睡的搖籃也是這樣,透氣不悶,現在我兒子也能睡,像把當年的日子傳下來了”,陳竹青遞給他塊軟布,“您的心意都在這搖籃裏,編好了,寶寶能睡個安穩覺”。
    上午 10 點製竹高峰過了,陳竹青會來雜貨店買塊綠豆糕 —— 老吳師傅按 1970 年代配方做的,豆香濃,甜而不膩,“當年爸編完竹器,總來買兩塊,一塊給我,一塊他自己吃,說‘這糕像剛編的竹籃,紮實,甜得踏實’”。她付賬時總會多給 5 毛錢,“老吳,你辛苦,淩晨就起來蒸,多給點買包煙”,老吳不要,她就說 “下次多放勺綠豆,當年的糕綠豆多,香”。路過竹器鋪時,她總會回頭看一眼,確認老木櫃關嚴了:“竹篾怕潮,關嚴了能護著它們,這是爸教我的”。有次下雨,她忘了關櫃門,趕緊跑回店裏,用軟布擦竹篾,擦了半小時,“怕竹篾受潮變脆,這些竹器是街坊的日子,不能壞”。
    李奶奶總把舊竹篩包在棉布裏拿來:“竹青,我這篩又漏了,你幫我修修,當年你爸說‘能再用 10 年’,現在真快到了,還想再用 10 年”;老鄭幫她整理竹器樣式本:“竹青啊,你這本子亂了,我幫你把 1960 年代的竹躺椅圖放一起,當年我爺爺的躺椅就是你爸編的,夏天納涼特舒服”;就連剛搬來的 00 後租客小孫,也會周末來幫她理竹篾,“陳奶奶,我幫您分竹篾,我媽媽說她小時候的竹燈籠就是您編的,中秋掛門口,亮起來特別暖”。小孫理竹篾時,陳竹青就在旁邊教她認工具,“這是粗竹刨,削竹料的;這是細竹絲,編燈籠的;這是黃麻線,纏接口的”,小孫記完後,她還會讓小孫摸一摸楠竹料,“這竹料硬,編躺椅能傳三代,你要記住它的紋路”。
    有次社區搞 “竹藝記憶展”,在廣場搭了臨時展架,陳竹青帶著父親的楠竹竹刀和竹躺椅參展。當 1965 年爺爺的竹躺椅和 1983 年母親的買菜竹籃擺出來時,台下街坊都安靜了,連孩子都不鬧了,接著響起掌聲,王阿姨擦著眼淚說 “這竹籃跟我當年結婚時編的一樣,深 25 厘米,裝菜不灑,現在再也找不到這麽好的編竹手藝了”。陳竹青紅了眼,卻笑著說 “沒想到爸當年的竹器,現在還能讓大家想起老日子的暖,以後我會幫更多人留住竹篾裏的時光”。
    二、竹篾旁的小忙碌與掌心的溫度
    再次醒來時,鼻尖傳來一陣熟悉的竹香 —— 是剛刨過的楠竹味,指縫裏還沾著點竹屑,是昨天編竹搖籃時蹭的。我猛地睜開眼,“竹青竹器鋪” 的暖光落在製竹台上,淡米色棉布上,李奶奶的竹篩正躺在那裏,3 根鬆動的竹篾已經理好,新竹篾放在旁邊;左手握著父親傳的楠竹竹刀,刀柄的淡藍棉布貼著掌心;右手捏著塊細竹篾刨,刨刃上還留著竹屑;脖子上掛著塊竹片吊墜,是孫女用父親的舊竹片改的,刻著 “竹青” 二字,冰涼的竹紋貼著皮膚;右手食指第一節有道淡疤,是 2000 年削竹節時被竹刀劃的,現在摸起來還能感覺到小小的凸起 —— 我變成了陳竹青。
    “叮咚”,門口的竹編風鈴被風吹得響,像父親當年刨竹篾的聲音。我低頭看著製竹台上的清單,第一條是 “6 點修好李奶奶的竹篩”,第二條是 “8 點編完老鄭的竹搖籃”,“得趕緊做,李奶奶等著篩麵粉做饅頭,老鄭兒子下周要滿月”。
    手機在帆布工具袋裏震動,是老鄭發來的微信,語音裏帶著點急切,還夾雜著寶寶的哭聲:“竹青啊,搖籃今天能編好嗎?寶寶睡新床總鬧,想讓他試試竹搖籃,要是太急,我就多等兩天,不耽誤你”。我摸了摸口袋,裏麵隻剩 73 元錢 —— 是昨天幫小孫修竹燈籠賺的 33 元,加上之前攢的 40 元,總共 73 元。夠買塊綠豆糕(6 元),再給竹篾刨買塊新磨石(10 元,舊的磨石磨不動了,竹篾刨得慢),剩下的 57 元得留著買新的藤條,王阿姨的竹簸箕還等著纏沿。
    “爸,今天我要給李奶奶修竹篩,給老鄭編搖籃,您放心,我按您的規矩來,編‘米字紋’每寸 5 扣,補竹篩橫豎交錯,不偷工”,我對著父親的竹篾刨小聲說,然後把李奶奶的竹篩放在製竹台中央,“先補鬆動的篾,再纏線加固”。
    我拿起細竹篾刨,對著新竹篾刨起來,“爸說‘刨篾要順著竹紋,別逆著,不然竹篾會斷’”;刨好後,我把新篾插進鬆動的舊篾間,“按橫豎交錯編,每寸 4 扣,跟原來的一樣”;編到第三根時,我發現篩底中心有點鬆,“用黃麻線纏兩圈,這裏受力大,得牢”;纏完線,我用手指按了按,“緊了,不會再鬆了”。
    剛補完,李奶奶就來了,手裏提著袋剛煮的玉米,“竹青,麻煩你了,這玉米你邊編邊吃,解悶,剛從地裏摘的,甜”。我笑著說 “奶奶您坐,篩快修好了,您等著篩麵粉”。
    李奶奶湊過來看,指著新補的竹篾說 “就是這麽編!你爸當年補我的篩,也是這麽插新篾,這麽纏線,補完篩麵粉一點都不漏,我用了 10 年,現在還能再用 10 年”。我心裏暖烘烘的,繼續檢查篩沿,“您放心,這次纏了棉線,更耐磨”。
    修好後,我把竹篩遞給李奶奶,“您拿好,篩麵粉時別太用力,慢慢篩”。李奶奶接過篩,對著光看了看,眼淚掉了下來,“謝謝竹青,這篩跟新的一樣,你爸要是在,肯定高興”。我幫她把篩裝進竹編袋,“您慢走,有問題再找我”。
    送李奶奶出門時,老鄭抱著寶寶來了,寶寶在懷裏哭個不停,“竹青,麻煩你了,寶寶鬧得厲害,想讓他早點試試竹搖籃”。我趕緊把楠竹料搬上製竹台,“老鄭你坐,我這就編,很快”。
    我用粗竹刀削去竹節,“削平點,別紮到寶寶”;然後分好 12 根竹篾,“6 根橫,6 根豎,編‘米字紋’”;我定好中心點,先編橫篾,再編豎篾,“每根都要拉緊,不然籃底鬆”;編到一半,我翻了翻父親的《竹器編製手冊》,想確認 “米字紋” 的編法,突然發現第 28 頁有張油紙 —— 是父親 1988 年寫的 “竹搖籃‘米字紋’:中心點向外編,每寸 5 扣,籃底加 2 根粗竹篾,記‘老鄭家娃胖,要編牢,能撐住 20 斤’”,字跡是父親的!我拿著油紙,眼淚掉了下來,“爸,您連這個都記著,我肯定能編好”。
    我按油紙加了 2 根粗竹篾,繼續編,“現在籃底牢了,寶寶睡著穩”;編到籃沿,我纏上藤條,“纏 5 圈,磨平接口,不刮手”;最後用竹膠粘牢,“晾半小時就好”。老鄭把寶寶放進搖籃,寶寶居然不哭了,睜著眼睛看竹篾,老鄭笑著說 “就是這搖籃!跟我小時候的一樣,寶寶喜歡,太謝謝你了”。
    中午 12 點,我提著帆布工具袋去雜貨店買綠豆糕。路過老竹料堆時,我停了一會兒,摸了摸楠竹的紋路,“爸,今天我給李奶奶和老鄭都做好了,您聽見了嗎?” 風吹過風鈴,“叮咚” 響,像父親在點頭。
    老吳師傅笑著喊 “竹青,綠豆糕給你留著呢,剛出鍋的,熱乎”,我買了塊,付了 6 元,咬了一口,豆香混著糖的甜,像當年和父親一起吃的 —— 他總說 “竹青,這糕甜得純,像好竹篾的味,耐品”,現在想起來,還能看見他幫我擦嘴角糕屑的樣子。
    到了五金店,老板拿出塊新的磨石,“陳姐,這是你要的磨石,10 元”,我付了錢,心裏有點暖 —— 有了新磨石,下次刨竹篾就快了。回到 “竹青竹器鋪”,我把新磨石放在竹篾刨旁,“爸,以後刨篾有新磨石了,您放心”。
    下午 2 點,我剛給王阿姨的竹簸箕纏好藤沿,手機震動了,是孫女發來的視頻電話,她在大學的工業設計實驗室裏,背景是她做的 “竹香手賬”,“奶奶,我把您的竹藝故事做成了手賬,上麵印著‘米字紋’編法和街坊的竹器故事,老師說可以在社區賣,讓更多人知道老竹藝的好!” 我看著屏幕裏的手賬,笑著說 “好啊,娃,你做得好,讓更多人知道老竹刀、老竹篾,別讓竹篾裏的時光沒了”。孫女說 “奶奶,放假我回去幫您拍製竹視頻,發在抖音上,還想讓您教我編‘三股篾’”,我點點頭,眼淚掉了下來,“好,奶奶等著,教你削竹節,教你懂竹料裏的日子”。
    掛了電話,我坐在製竹台旁,拿出父親的 1965 年竹躺椅扶手圖紙,按上麵的 “三股篾” 編了起來,“爸,您看,我按您的圖紙編扶手,爺爺夏天就能靠這躺椅納涼了”。
    三、竹篾外的暖陽
    再次醒來時,鼻尖還留著竹香和綠豆糕的甜香,指尖的竹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雜貨店櫃台的涼意 —— 我變回了自己,手裏還拿著剛溫好的牛奶,杯壁上凝著水珠,牛奶的溫度像 “竹青竹器鋪” 的暖光,很暖。
    手機在褲兜裏震動,是社區群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像暖光一樣照亮屏幕,群裏很熱鬧,都是街坊們發的好消息:
    “@所有人 天大的好消息!陳姐的‘竹青竹器鋪’升級啦!咱們街坊湊錢幫她買了新的製竹工具和竹藝展示架,新工具裏有專業的竹篾分條機(備用,陳姐說‘給年輕人編竹器應急’)、竹料烘幹機(烘竹料不裂,還能保竹香)、竹藝打磨機(磨竹器接口用,不刮手);展示架是木質的,分五層,每層都鋪著淡米色棉布,能放更多手工竹器和父親的竹藝圖紙,街坊路過就能看!李奶奶捐了 200 元,說‘竹青幫我修了 12 年竹篩,我得幫她’;老鄭送了根 10 米長的雲南藤條(說‘給編竹器纏沿用最好的藤’);小孫把實習工資 1000 元全捐了,說‘陳奶奶教我懂了老竹藝的暖,這錢該捐’;社區還幫著申請了‘竹藝手藝傳承補貼’,每月 1500 元,夠陳姐買竹料和藤條了,以後不用愁耗材了!”
    “陳姐的孫女放暑假回來啦!這孩子真能幹,幫‘竹青竹器鋪’做了‘竹香手賬’文創,裏麵印著 30 多種竹器的照片、‘米字紋’‘三股篾’等編法步驟和街坊的竹器故事,比如‘2024 年李奶奶竹篩:陳竹青用細竹篾補篩底,黃麻線纏中心,修完能再用 10 年,藏著 12 年的麵粉香’;還幫陳姐開了抖音賬號,每周四、周日下午播‘老竹藝教學’,教大家削竹節、刨竹篾、編竹器,第一次直播就有 3100 多人看,好多人留言說‘想讓家裏老人看看,回憶當年編竹籃的日子’!”
    “社區在‘竹青竹器鋪’旁邊加了個‘竹藝記憶展櫃’,是用當年的老竹匠鋪櫃台改的,刷了清漆,跟竹器鋪的老木櫃很配。展櫃裏放著陳姐編的經典竹器,有 1965 年陳姐爺爺的竹躺椅、1983 年陳姐母親的買菜竹籃、2024 年老鄭兒子的竹搖籃,每個展櫃都配了小牌子,寫著竹器的年代、編製過程和生活故事,比如‘1983 年買菜竹籃:陳竹青按父親 1983&n 籃身,纏 5 圈藤條,是母親買菜的老夥伴’。街坊路過就能看,像個小型竹藝博物館,好多孩子都來圍觀,問‘奶奶,這竹搖籃怎麽編呀?’‘這竹篩為什麽不漏麵粉呀?’,陳姐就蹲下來教他們握竹刀、刨竹篾,教他們聞楠竹的清香,可熱鬧了!”
    “陳姐收了兩個學徒!一個是學傳統工藝的大學生,叫小楊,放假來社區實踐,說‘想跟著陳奶奶學手工編竹,把手藝傳下去,現在會編‘米字紋’的人太少了,不能讓竹藝斷了’;一個是社區的年輕人,叫小鄭,26 歲,他兒子的竹搖籃就是陳姐編的,說‘陳奶奶的故事讓我懂了老竹藝的珍貴,我要學好,幫陳奶奶打理抖音賬號,讓更多年輕人知道竹巷的竹香活氣’。陳姐說會把自己會的都教他們,包括選竹料、削竹節、編竹器,還會教他們記街坊的竹器需求,‘要讓他們知道,編竹不是做器物,是守著巷裏的生活,要牢、要暖、要懂’!”
    我趕緊關了雜貨店的門,往 “竹青竹器鋪” 跑。晨霧已經散了,太陽升得老高,照在 “竹青竹器鋪” 的新玻璃門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像撒了層金粉。門楣上的竹編風鈴還在響,風一吹就 “叮咚”,像在歡迎我。
    推開門,“竹青竹器鋪” 裏更熱鬧,竹香混著笑聲飄出來,像溫暖的風。陳竹青正坐在製竹台旁,教學徒小楊編 “三股篾”,“選三根一樣粗的竹篾,左右手各握一根,中間留一根,每繞一圈拉緊,這樣編出來的扶手才穩;這楠竹篾要刨得勻,不然編出來會歪”;小楊聽得認真,手裏握著竹篾,慢慢編,“奶奶,我編的‘三股篾’緊嗎?會不會鬆?” 陳竹青笑著說 “緊了,再練練就勻了,編竹器要懂竹的‘勁’,才編得牢”。小鄭在旁邊整理抖音留言,“奶奶,有個成都的阿姨留言,說她想編個竹籃買菜,想讓您教她‘橫豎交錯’的編法”。
    父親的 1973 年楠竹竹刀放在新的展示櫃最上層,旁邊放著孫女做的 “竹香手賬”,“大家握一握竹刀,翻一翻手賬,就能想起當年的老竹藝”,陳竹青笑著說。展櫃前圍著好多街坊,有的摸竹器,有的翻手賬,有的送竹料來編器物,李奶奶在給孩子們講 “竹篩篩麵粉” 的故事,老鄭在教年輕人削竹節,小孫在給外地的朋友寄 “竹香手賬”,熱鬧得像過年。
    社區主任手裏拿著個紅色證書,上麵寫著 “竹巷竹藝守護者”,遞給陳竹青:“陳竹青同誌,這是大家投票選的,你用手工編竹手藝守著巷裏的生活記憶,讓年輕人知道了當年的日子有多牢、有多暖,是咱們的榜樣!以後社區會一直支持你,讓‘竹青竹器鋪’的竹香飄得更遠,讓更多人知道老竹匠鋪的意義,知道竹藝手藝的珍貴!”
    陳竹青接過證書,手指有點抖,眼眶有點紅,卻笑著說 “謝謝大家,我隻是削了點竹、刨了點篾、編了點器,沒想到大家這麽幫我。以前我總怕老竹刀沒人用、編竹手藝沒人記,現在有了新設備,有了學徒,有了手賬,我放心了。以後我會教更多人學手工編竹,讓更多人知道,竹篾的紋路裏、藤條的韌勁裏,藏著咱們的根、咱們的竹藝日子,不能丟”。
    孫女的 “竹香手賬” 放在展櫃的最下層,上麵印著 1965 年爺爺竹躺椅的編製步驟,寫著 “三股篾每寸 5 扣,藤條纏沿 5 圈,牢而不磨,藏著爺爺夏天的納涼時光,也藏著編竹的暖”。有個年輕人拿起手賬,翻到老鄭竹搖籃那頁,說 “我要把這個手賬帶給我外婆,她也會編竹籃,我想讓她知道,還有人在守著老竹藝、老生活,還有人記得竹香裏的踏實”。陳竹青笑著說 “好啊,讓你外婆也來講講她的竹器故事,咱們一起讓竹巷的竹香一直傳下去”。
    “陳姐,來塊綠豆糕!” 我喊她,她笑著點頭,老吳師傅從雜貨店送來剛做的綠豆糕,“竹青,給你留的,多放了綠豆,你愛吃的”。孫女幫她接過,還多給了我張 “竹香手賬” 的明信片,是 1973 年的楠竹竹刀,背麵寫著 “竹篾韌,日子牢,老竹藝在,生活就在”。
    風卷著竹香和綠豆糕的甜香,吹在臉上暖暖的。我看著 “竹青竹器鋪” 裏的熱鬧 —— 陳竹青在教編竹,學徒在學刨篾,街坊在聊竹器,孫女在講手賬,突然明白陳竹青竹篾裏的秘密:那些老竹料、竹刀、編製手冊,不是 “過時的器物”,是她用耐心編牢生活的骨架,用堅持護著竹藝的暖;那些街坊的幫忙、孫女的傳承、社區的照料,不是 “偶然的善意”,是生活裏最樸素的溫情,像 “米字紋” 的編法一樣,把快時代的日子熬成了牢,把冷時光捂成了暖。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開店,就看見 “竹青竹器鋪” 的燈亮了 —— 陳竹青正在給父親的 1965 年竹躺椅編扶手,三股竹篾在她手裏繞著,“叮咚” 的風鈴響伴著刨竹聲,像竹藝的呢喃。她坐在製竹台旁,對著竹躺椅笑著說 “爸,你看,扶手快編完了,爺爺夏天又能靠這躺椅納涼了,你不用惦記我”。
    我想,以後的日子,竹巷的 “竹青竹器鋪” 會一直這麽暖,像陳竹青常說的:“竹料會幹,竹刀會鈍,但竹香不會忘;日子會快,記憶會淡,但生活的牢不會丟 —— 隻要手裏握著竹刀,心裏裝著竹篾,再快的時代,也能像老竹匠鋪一樣,削得平、編得牢,藏著永遠的竹藝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