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毀了我,你毀了我們葉家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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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訊室裏的空氣凝固了。
    劉梅的哭喊聲消散在慘白的燈光下,隻剩下她自己粗重的喘息。
    她跪在地上,仰著頭,滿是淚痕的臉龐上帶著一絲乞求的期望。
    她以為,自己這番肺腑之言至少能換來一點點動容。
    然而,她沒有等到。
    桌子對麵的葉建國,臉上的血色已經褪盡。
    那是一種毫無生氣的灰白,像燃盡的紙灰。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劉梅,眼神空洞。
    時間仿佛靜止了。
    一秒。
    兩秒。
    葉建國的嘴角,忽然向上牽動了一下。
    那不是笑。
    那是一個比哭泣更難看的弧度。
    他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動作僵硬,像一具被線牽引的木偶。
    他繞過長桌,一步一步,走向劉梅。
    劉梅的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微光。
    她以為他要來扶自己。
    她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的褲腿,抓住這最後的希望。
    “建國……”
    她的聲音裏帶著顫抖的期盼。
    葉建國停在了她的麵前。
    他低頭,看著她伸出的那隻手。
    然後,他抬起腳。
    踢開了她的手。
    動作不大,力道卻很重。
    劉梅的手背撞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她痛得悶哼一聲,整個人因為慣性摔倒在地。
    震驚。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這個她付出了所有,不惜用罪惡去維係的男人。
    葉建國沒有看她。
    他喉嚨裏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響。
    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了。
    “嗬嗬……”
    他開始笑。
    笑聲很低,很沉,從胸腔裏擠出來。
    “嗬嗬……嗬嗬嗬嗬……”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尖利。
    他捂著臉,身體因為狂笑而劇烈地抖動著,肩膀聳動,像個瘋子。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在封閉的審訊室裏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和恐怖。
    劉梅癱在地上,恐懼。
    她看著這個狀若瘋癲的丈夫,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縮。
    終於,葉建國的笑聲停了。
    他放下手,露出一張因為狂笑而扭曲的臉。
    他的眼睛裏布滿血絲,死死地盯著劉梅。
    怨恨。
    “你這個蠢女人!”
    他嘶吼著,聲音沙啞。
    “你以為你是在為了這個家?為了我?”
    “你毀了我!你毀了我們葉家的一切!”
    他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指著劉梅的鼻子。
    “自私!愚蠢!”
    “你根本不是為了我,你隻是為了你那可悲的虛榮心!”
    劉梅拚命搖頭。
    “不是的……不是的……”
    “閉嘴!”
    葉建國一聲暴喝,打斷了她的辯解。
    他像是要將自己這輩子的憋屈和憤怒,在這一刻全部傾瀉出來。
    “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當年自作主張換了孩子!”
    “我們家會變成今天這樣嗎?!”
    他開始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裏的野獸。
    “你想過沒有?”
    他停下來,猛地回頭,那眼神像要將劉梅生吞活剝。
    “如果我們的親生兒子,那個病秧子,當年就死了。”
    “會怎麽樣?”
    他自問自答。
    “他死了,我們是會傷心,但那又如何?”
    “別人隻會同情我們,我的仕途,我的名聲,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我們可以再生一個,或者領養一個!葉家照樣有繼承人!”
    “而我葉建國,還是那個前途無量的葉主任!”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紮在劉梅的心上。
    劉梅的心徹底涼了。
    她終於明白,在這個男人心裏,兒子的死活,遠沒有他的前途和名聲重要。
    “但是你呢!”
    葉建國又指向她,聲音裏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
    “你換來了那個孽種!”
    “你給我們家埋下了一顆雷!一顆埋了二十多年的雷!”
    “我早就覺得不對勁!我早就覺得那個葉辰不對勁!”
    “他從小就性格孤僻,眼神冷漠,看我們就像看仇人一樣!”
    “原來如此!原來根子就在這裏!”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我葉建國的種!”
    他將自己過去對葉辰所有的冷漠和打壓,都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借口。
    他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我把他送去北境,送去最危險的十三號禁區,你以為我是狠心?”
    他冷笑一聲。
    “我是感覺到了!我感覺到了他會毀了這個家!我那是為了保護我們!保護葉凡!”
    “而你!劉梅!”
    “你才是那個從一開始,就毀了我們家的人!”
    劉梅癱坐在地,麵如死灰。
    絕望。
    她看著眼前這個顛倒黑白、推卸責任的男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心中對過往夫妻溫情的最後一絲幻想,被他撕得粉碎。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娶了你這麽個毒婦!”
    葉建國用盡全身力氣吼出這句話。
    他好像累了,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他指著審訊室的門。
    “滾。”
    他輕聲說。
    “你給我滾出去。”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從今天起,你劉梅,是死是活,都和我葉建國,再無半點關係!”
    恩斷義絕。
    說完,他像是瘋了一樣,轉身衝到門邊,用拳頭瘋狂地捶打著厚重的鐵門。
    “開門!開門!”
    “來人啊!把這個瘋女人給我帶走!帶走!”
    他的吼聲淒厲。
    “哢噠。”
    門鎖響了。
    兩名法警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他們一人一邊,架起癱軟如泥的劉梅,將她向外拖去。
    劉梅沒有掙紮。
    她任由他們拖著自己,像拖著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偶。
    在被拖出門口的最後一刻,她回頭,看了葉建國最後一眼。
    他沒有再看她。
    他癱坐在椅子上,背對著門口,佝僂著身子,肩膀一聳一聳。
    臉上,是解脫與怨毒交織的扭曲。
    鐵門,在她眼前,重重地關上。
    發出沉悶的巨響。
    也徹底關上了她生命裏,所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