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 章 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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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雪顏從宋潛的懷裏鑽了出來,臉頰有些微紅,不過很快還是鎮定下來麵色如常地看著崔熙熙,
“你誤會了,我在看他的筆記。”
看著崔雪顏一本正經的樣子,崔熙熙都氣笑了,把她當瞎子呢?嘴對嘴都要碰到一起了!
“好好好……是我看錯了。”
她無奈看向宋潛道,
“吳秘書找我們,我先過去了,你也快點來。”
她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這裏麵粉色的泡泡簡直要把她給淹沒了。
宋潛咳了幾聲,這才點點頭,
“我知道了,馬上過來。”
看著崔熙熙出去了還貼心帶上門,宋潛抬手拉住了崔雪顏的手,
“先別走好不好?”
他的聲音低啞,帶著幾分不可名狀的蠱惑,崔雪顏不自主便頓住了。
“雪顏姐……”
宋潛靠近一些,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處,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皮膚上,惹起一陣陣戰栗。
崔雪顏隻覺得心底癢癢的,忍不住轉身碰住了宋潛的臉頰,眸子忽明忽暗。
“隻可以一下。”
她話音剛落宋潛就急不可耐地貼了上來,不過嘴唇也隻是一觸即分,畢竟這裏是公司。
“今晚乖乖等我。”
崔雪顏指尖點在了他的嘴唇上,微涼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那有些泛紅的唇。
“嗯,給我打電話。”
……
暮色漫進辦公間時,崔雪顏終於把最後一份報表發送至郵箱。
她將下巴抵在微涼的桌麵上,酸脹的肩膀像墜了鉛塊,右手不自覺地揉捏著左側肩胛骨,指腹碾過僵硬的肌肉,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窗外的懸鈴木沙沙作響,把橙紅色的霞光篩成細碎的金箔,落在她散落的一縷發絲上。
手機在桌麵震動了兩下,她直起身,指尖劃過屏幕時帶起一陣輕顫。
撥通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聽筒裏傳來嘟聲的間隙,她對著玻璃倒影理了理微亂的鬢角。
“喂?”
男人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帶著幾分疲憊的沙啞。
崔雪顏忽然放軟了語調,尾音像浸了蜜的棉線,
“宋潛,忙完了嗎?”
她轉動著辦公椅,目光追著窗外盤旋的鴿子,
“我剛下班,你在樓下等著我嗎?”
玻璃上映出她泛紅的耳尖,肩膀的酸痛似乎被這通電話熨帖了大半。
她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窸窣的響動,夾雜著鑰匙碰撞聲,宋潛的聲音清醒了許多,
“我就在樓下等著你,雪顏姐,你快來吧。”
“嗯。”
她應著,手指無意識地卷著電話線,直到對方先掛斷,聽筒裏隻剩忙音,才發現自己嘴角還揚著。
收拾東西的動作都輕快起來,文件夾合上的聲音在空蕩的辦公室裏格外清晰,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風衣,將那份溫柔妥帖地裹進暮色裏。
下樓她張望了一會兒,才看到不遠處坐在花壇邊的一個熟悉身影,看起來估計等了挺久了。
崔雪顏放輕腳步走近,看見他深灰色毛呢大衣上落了層薄薄的雪沫,像是撒了把細鹽。
宋潛耳朵尖動了動,猛地抬頭望過來,眼裏瞬間亮起細碎的光,像被揉碎的星星。
他慌忙拍了拍沾雪的褲腿站起來,手指蜷了蜷,似乎想替她拂開肩上的雪花,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等很久了?”
崔雪顏走到他麵前,發現他睫毛上還掛著霜花,鼻尖凍得通紅。
她伸手替他撣掉肩頭的雪,指尖觸到他大衣下微顫的身體。
宋潛往後縮了縮,喉結滾了滾才小聲說,
“沒多久。”
他從懷裏掏出個保溫杯,塞到她手裏,
“怕你冷,買了熱可可。”
杯子還帶著他的體溫,隔著羊毛手套都暖烘烘的。
崔雪顏擰開蓋子,甜香混著熱氣嫋嫋升起。
她看見他凍得發紅的指關節,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在寵物店看見的那隻金毛,也是這樣乖乖蹲在門口,爪子凍得直往肚子底下縮,卻非要等主人買完東西出來。
“怎麽不在公司大堂裏等?”
她吸了口熱可可,暖意從喉嚨一直淌到心裏。
宋潛把臉埋進圍巾裏,隻露出雙濕漉漉的眼睛,
“怕你下來看不見我。”
風卷著雪沫掠過花壇,他下意識地往她身前擋了擋,
“我們...能走走嗎?”
崔雪顏看著他靴底沾著的融雪在地上洇出小小的水痕,忽然笑出聲來。
她伸手牽住他冰涼的手指,像牽住了那隻等在寵物店門口的金毛。
“走吧,”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比熱可可還暖,
“帶你去吃熱湯麵。”
雪粒子打在崔熙熙的圍巾上,簌簌地化開來,像誰在她頸間灑了把碎冰。
她在公司樓下的梧桐樹下站了快兩個小時,從夕陽把玻璃幕牆染成蜜糖色,等到整棟樓亮起慘白的燈光,又等到那些燈光一盞盞熄滅。
手裏的熱奶茶早就涼透了,杯壁凝著的水珠浸得指尖發皺。
她是來等宋潛的。
下午下班以後,聽說宋潛要留下來先不走,她立刻去買了他愛吃的那家栗子蛋糕,在樓下風雪裏站成了一尊雕像。
風裹著雪沫子往領子裏鑽,她跺著腳想,等會兒見到他,一定要假裝生氣地抱怨他害自己凍成這樣,再把暖手寶塞進他冰涼的西裝口袋。
可現在,她看著街對麵那兩個人影,連跺腳的力氣都沒了。
宋潛穿著那件深灰色羊絨大衣,是她去年冬天帶著宋潛一起去逛街買的。
他的左手插在口袋裏,右手……正牽著另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駝色長款風衣,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側臉的輪廓在路燈下模糊又熟悉——是她的姐姐,崔雪顏。
她們步調一致地踩著雪往前走,宋潛微微側頭聽崔雪顏說話,嘴角似乎還帶著笑。
雪光反射在冰麵上,刺得崔熙熙眼睛生疼。
栗子蛋糕在包裏硌得慌,奶油大概早就塌了。
崔熙熙慢慢蹲下身,把臉埋進膝蓋。
雪落在她的發頂,悄無聲息地堆積起來,像給她戴了頂冰冷的王冠。
遠處汽車鳴笛的聲音很遙遠,她隻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