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鏖戰樟城(十八)
字數:3208 加入書籤
筱塚義男麵容嚴肅,他深深鞠了一躬。
“閣下所言極是,卑職明白。精神的重建遠比物質的補充更為重要。請司令官閣下放心,卑職必定竭盡所能,喚醒第10師團官兵的武士之魂,洗刷樟城的恥辱!”
他略微停頓,似乎經過了一番思考,然後謹慎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司令官閣下,關於補充兵員和重整部隊,卑職有一個不情之請。”
岡村寧次示意他繼續。
“哦?說來聽聽。”
“關於裝備問題.....閣下盡力調撥即可,卑職感激不盡。”
筱塚義男先表達了感謝,隨後話鋒一轉。
“經過此次挫折,卑職認為這或許也是一個機會,對第10師團的編製進行一些調整,以適應未來的作戰。我希望能借鑒一些新式師團的優點,將第10師團從傳統的‘四四製’(四個步兵聯隊)改編為‘三三製’(三個步兵聯隊)。”
他看到岡村寧次沒有打斷,便繼續解釋道:
“這樣可以精簡指揮層級,提高部隊的靈活性和反應速度,也更便於在複雜地形和麵對狡猾敵人時的指揮控製。兵力固然減少,但若能因此提升整體作戰效率,或許是值得的。”
最後,他提出了最關鍵的要求:
“因此,對於閣下允諾調撥的補充兵員,卑職懇請……能否盡可能調配有戰鬥經驗的老兵和士官?我希望注入的是能夠迅速形成戰鬥力的精銳血液,而不是需要長時間訓練的新兵。隻有這樣,才能更快地讓新的第10師團煥發生機,承擔起封鎖乃至最終擊敗強敵的任務。”
岡村寧次聽完,沉吟了片刻。將甲種師團改為三單位製是一個大膽的想法,這意味著將削弱一定的正麵兵力。但考慮到第10師團的現狀和未來一段時間可能主要以封鎖圍困為主的任務,精簡編製、提升質量似乎也不失為一個可行的方案,尤其符合筱塚義男希望重塑一支“精銳”的想法。
“好吧,筱塚君。”
岡村寧次最終點了點頭。
“你的想法有其道理。我會盡力協調,優先為你補充有經驗的兵員和骨幹。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期望,更不要辜負帝國陸軍‘鋼軍’的稱號。”
“嗨!必不負閣下重托!”
筱塚義男再次鄭重鞠躬,眼神中閃爍著決心與野心。他知道,重整第10師團的道路絕不會平坦,但這也正是他展現能力、奠定地位的最佳舞台。
岡村寧次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語氣平淡地補充了一句:
“筱塚君,你有此決心很好。希望你能牢記今日之言。磯穀君……等待他的,絕不會是鮮花和慰藉。”
岡村寧次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磯穀君,可能並不僅僅是轉入預備役那麽簡單。大本營的怒火需要承擔者,軍部的顏麵需要維護。他將被剝奪一切榮譽,甚至可能……會上軍事法庭,至少也是非公開的嚴厲審查。‘帝國陸軍之恥’——這個名號,恐怕會伴隨他餘生了。能否安穩地回到故鄉,都還是個未知數。”
他抬眼看向筱塚義男。
“帝國的將軍,可以戰死,但絕不能如此窩囊地失敗,還葬送了一支精銳師團和寶貴的重炮部隊。筱塚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筱塚義男感到一股寒意升起。他完全明白了岡村寧次話語中未盡的深意。磯穀廉介的下場,絕不僅僅是解甲歸田那麽輕鬆——他根本就是被選中,用來承擔此次會戰失利和所有罪責的“犧牲品”!
“原來如此……司令官閣下,不,是整個軍部乃至大本營,都需要為樟城的失敗找一個足夠分量的交代。而磯穀廉介中將,這位前第10師團的師團長,就是那個被推出來承擔一切怒火和指責的“完美”人選。所有的指揮失誤、輕敵冒進、乃至更高層的戰略誤判……恐怕統統都會算在他的頭上。”
他偷偷瞥了一眼麵色平靜如水的岡村寧次,心底那點剛剛因獲得新任命而產生的火熱,瞬間被這殘酷的現實澆了一盆冰水,隻剩下清醒和警惕。
筱塚義男暗自思忖。
“好手段……也好狠辣!一旦失敗,昔日的同僚、上司,會毫不猶豫地將你拋棄,讓你背負所有恥辱來保全大局和他們自身的地位。看來眼前的司令官閣下,是毫不猶豫地把這口戰敗的黑鍋,結結實實地扣在了磯穀廉介中將的頭上啊。”
他不斷暗自提醒自己。
“千萬.....千萬不能步磯穀廉介中將的後路。勝利!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獲取勝利,並且要確保功勞歸於上司,而失敗……絕不能是徹底的、無法轉圜的失敗。這……才是帝國陸軍深處的生存之道!”
遠在樟城的顧家生,此刻在他眼中,危險程度又陡然提升了一個等級。擊敗這個敵人,不僅是為了功勳,更是為了自己的政治生命甚至人身安全。他絕對不能失敗,絕不能給任何人將自己當作“下一個磯穀廉介”的機會。
總之一句話........磯穀廉介這回要遭老罪咯。
這既是司令官閣下的告誡,也是壓力。筱塚義男深吸一口氣,將腰板挺得更直,聲音無比堅定。
“嗨依!司令官閣下的話,卑職定當銘記於心,請您放心,我絕不會重蹈磯穀師團長的覆轍,也絕不會讓您蒙羞!”
筱塚義男內心暗道:
“磯穀廉介的今天,絕對不是我筱塚義男的明天。相反,他的失敗,正是我崛起的墊腳石!
而遠在樟城的顧家生,在他心目中,已不僅僅是一塊磨刀石這麽簡單了。他更是一頭必須由他親手斬殺、用以祭奠第10師團昔日榮譽並為自己贏得無上功勳的“獵物”。
他絕對不能,也絕不會像磯穀廉介一樣,以這種如此屈辱和悲慘的方式,灰溜溜地滾回本土,再背負一身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