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陳陽的讓步，趙學安考慮片刻，試探性道，“陳經理，我想知道，還能找到張大彪嗎？”
    “對不起，這個我真不清楚。”陳陽平靜如水，“昊天集團是個大集團，每個部門分工明確，作為公關部經理，我隻行分內之事，其他問題一概不知，請見諒。”
    “好吧。”趙學安點點頭，認真起來，“我的要求也隻有一點，張大彪失蹤了，我們公安會找，會調查，但……張小雯不能出意外。”
    這是趙學安的底線，也是他最害怕的事。
    畢竟，人心這玩意，經不起揣摩，更經不起推敲。
    陳陽沉默。
    好一會兒，小聲道:“趙隊長，我會盡力，盡我最大能力，但張小雯也得配合。”
    “人你們繼續找，錢我讓公關部給到位！”
    “不過，昊天集團不是我說的算，小鍾總也在漢東。”
    “息事寧人是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陳陽同樣認真。
    雙方暫時達成協議，公安部繼續尋找和調查張大彪失蹤一事。
    而陳陽會拿出一大筆錢，安撫被打的人，以及張小雯。
    這在趙學安看來，沒有任何問題。
    隻要能安撫住張小雯，其他事宜，都可以慢慢解決。
    ……
    從昊天集團出來，等程度上車後，陳陽單獨叫住了趙學安。
    兩人相對而立。
    “趙隊長，我知道你是同偉的侄兒，也知道你和我弟弟的事，但那都過去了。”
    “以前，我也恨過你，認為是你毀了我弟弟，可後來我想明白了，那和你無關。”
    “總得來說，那是我弟弟想走的路，隻是……他輸了。”
    “我們陳家人輸得起。”
    “輸了也好，如今的漢東官場太複雜，他應付不了。”
    “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甚至討厭我，但那沒關係。”
    “不過，我不希望因為我，讓你盯上昊天集團，這個集團……你惹不起。”
    “甚至同偉都惹不起。”
    “張大彪身在何處，我真不知情，但我會給張小雯足夠的錢。”
    “讓她不要再鬧了。”
    “尤其，小鍾總還在漢東，他可沒我這麽好說話。”
    “慎重！”
    陳陽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趙學安露出一個微笑。
    “陳經理，你誤會了，官場之中，我沒討厭過任何人，也沒把任何人視作對手。”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的老師。”
    “就像你說的那樣，和你弟弟的鬥爭，是他的選擇，也是我的選擇。”
    “他輸了，我贏了，就這麽簡單。”
    陳陽平靜點頭。
    “我弟輸給你，不冤。”
    ……
    回到光明區分局時，已經是下午。
    程度叫上一群人，繼續去工地，調查尋找張大彪的下落。
    而趙學安拿出小本本，又是一頓寫寫畫畫。
    日落時分，撥通了徐藝電話，目的隻有一個，了解昊天集團的核心人員結構。
    徐藝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讓趙學安悠著一點，別招惹這個集團。
    真出了事，就算她下場，都未必能平息下來。
    沒辦法，趙學安隻能換一個問題。
    小鍾總是誰？
    徐藝沉默兩秒，帶著一絲警告道:“學安，小鍾總就是鍾翰，鍾小艾的堂哥，鍾正國的侄兒，年夜飯時，侯亮平上不了桌，他卻可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一介商人，這麽厲害？”
    “商人？”徐藝嗤笑，“一個大家族，有人從政，就有人從商，千萬別小瞧這個鍾翰，他是瘋子，也是二代目中的佼佼者，他若發瘋，小艾姐姐都得忌憚他三分。”
    “忌憚？他們不是都姓鍾嗎？為什麽要忌憚？”趙學安嗅到一絲異常。
    “大家族的事，說了你也不懂，你隻要記好，別招惹他，明白嗎？”
    “好吧。”
    趙學安應了一聲，結束了通話。
    接著，開始在網上查找鍾翰資料，結果……少之又少。
    隻知道，鍾翰40歲，年輕時號稱京城鍾少，因為酒駕打人致殘，還上過新聞。
    再之後，那家媒體銷聲匿跡。
    總而言之，是個狠角色。
    如今，這位狠角色就在京州，讓趙學安些許不安。
    於是又打了一個電話給陸亦可。
    讓其幫忙，保護一下張小雯。
    那個丫頭太虎，萬一衝了太歲，饒是趙學安也法保證她安全。
    陸亦可應承下來。
    即便這樣，趙學安還是有些忐忑，夜裏甚至失眠了。
    ……
    翌日。
    一大清早，陸亦可電話打了過來，說昊天集團聯係了張小雯，好像是要談賠償。
    趙學安一激靈，讓陸亦可陪著張小雯，他隨後就到。
    洗漱完畢，匆匆出門。
    趙學安找到了張小雯和陸亦可時，剛好八點半。
    找了個早餐店，三人邊吃早餐，邊交流。
    今天的趙學安，心思有些重，不停給張小雯講解利害關係。
    隻希望，她不要那麽莽，也別再招惹昊天集團。
    而張小雯呢？
    她今天好像冷靜了許多，麵對趙學安的規勸，淡然一笑。
    “趙隊長，你是個好人，我聽你的。”
    “不過，我想要錢，越多越好，你說……昊天集團會給嗎？”
    趙學安心裏咯噔了一下。
    察覺一絲不對勁。
    如果，張小雯在麵對規勸時，糾結又猶豫，他會放心很多，因為那是人之常態。
    可張小雯太冷靜了，這種冷靜充滿太多的未知。
    “趙隊長，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你放心，我不會幹傻事，也不會再找昊天集團麻煩。”
    “胳膊擰不過大腿嘛！”
    “我呢，隻想拿著一筆錢，離開漢東，重新生活，這不過分吧？”
    張小雯凝視著趙學安。
    趙學安微微皺眉，好半天後，點點頭，“你想要多少錢？”
    “兩百萬！”
    正吃早飯的陸亦可，倒吸一口涼氣。
    小丫頭年紀不大，野心不小，一張口就是兩百萬，開玩笑呢？
    昊天集團是想息事寧人，不是想當冤大頭，要這麽多錢，人家能給嗎？
    容易玩火自焚呀！
    可張小雯非常認真，“兩百萬，給我這個錢，我就不再鬧，要不然……這事沒完。”
    “可以！”趙學安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兩百萬，我去和昊天集團去談，但有一點……拿到錢後，別幹傻事。”
    “當然，有這麽多錢，我可以好好生活，享受人生，為什麽還要做傻事呢？”張小雯稚嫩的臉上，露出一抹平靜的笑。
    隻是，藏在桌底的右拳，越握越緊。
    白皙的指節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