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安，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疲憊的聲音，再次從聽筒中傳來。
    “遲書記，你覺得我該怎麽辦？”趙學安反問。
    遲南北沉默兩秒。
    緩緩開口，“第一，大洋無人機的工期不能耽擱，這是界安市未來的門麵，省裏也給了指標。”
    “第二，不能由著騰龍集團亂來，適當的時候，咱們倆可以一起去省裏，再爭取爭取……你覺得怎麽樣？”
    趙學安默不作聲。
    越發感覺不對。
    糾結了一會兒，他試探性道：“遲書記，高總也不是不能妥協，要不……我去找下她？”
    “那不行！”遲南北沉聲道:“學安，我知道你和高總關係匪淺，可怎麽說，高總也是生意人。”
    “她來界安市建廠，主要是為了掙錢，不是當冤大頭。”
    “你別急著妥協，咱們再一起想想辦法，最不濟……把事鬧大。”
    把事鬧大？
    趙學安再次捕捉到重點。
    他沒有急於表態。
    模棱兩可道:“遲書記，是這樣，馬上不是快過年了嘛，工地先停一停，一切等年後再說。”
    “也行。”遲南北突然壓低聲音，“學安，你過年是留在桑瑜縣嗎？”
    “是的，怎麽了？”
    “沒事，沒事。”遲南北笑了笑，“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
    和遲南北通完電話，趙學安發現之前遺漏了一個點。
    湘省關係網。
    就像漢東，漢大幫叱吒風雲時，還有個秘書幫掣肘。
    湘省呢？
    難道騰空集團一家獨大？
    還有，整個湘省的官場都希望趙學安和高小琴妥協時，遲南北又為何想把事給鬧大？
    為了正義？
    還是說，帶著其他小心思？
    另外，一個市委書記，為什麽關心自己是否留在桑瑜縣過年？
    事出反常……
    就在趙學安思緒萬千時，程度的電話，又一次打了過來。
    接通。
    “兄弟，省公安廳來電話了，讓我放了白天鬧事的地頭蛇。”
    “省公安廳？”
    “沒錯，還是杜廳長親自來電。”程度頗為無奈，“杜廳長說了，關於騰龍集團的事，讓我們市局不要過分幹預。”
    “這麽直白包庇？”
    “就是這麽直白。”程度咬著牙，“原本我還想給那個刀疤黃上上手段，如今看來……沒這個機會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
    省廳親自來電話，刀疤黃等地頭蛇，不放也得放。
    並且很囂張。
    毫不避諱的那種。
    掛斷電話，趙學安更加確定一點，騰龍集團很強大。
    哪怕不能和昊天集團相提並論，至少和慧龍山莊一個級別。（前提，傻麅子兩個姐姐不參與進來。）
    越來越有意思了……
    ……
    翌日。
    離除夕夜還有四天。
    工地停了。
    大學生們也回家了。
    趙學安想清閑一會兒，可論壇上一篇帖子，讓他不淡定了。
    這篇帖子是關於騰龍集團的。
    大致是說，騰龍集團官商勾結，用黑社會性質手段，迫使企業停工。
    並且附上了圖。
    什麽圖？
    昨天大學生們和地頭蛇對峙的圖片！
    原本這篇帖子默默無聞，可不知是被推流了，還是怎麽回事，很快衝上了熱搜。
    “一群蠢貨。”
    趙學安立刻把自己聯絡員，也就是李良喊了過來。
    “怎麽回事？我昨天不是叮囑你，看著大學生回家嗎？他們怎麽還在鬧事？”
    這一刻，趙學安嗅到了危險。
    他知道大學生有一腔熱血，卻不知道天高地厚。
    所以，昨天趕走那群大學生時，他讓李良帶人盯著，確保所有人安全回家。
    終歸是怕什麽來什麽。
    大學生們不僅不聽話，鬼點子還多，天真的以為，一篇帖子，就能撼動騰龍集團。
    太天真了。
    李良也有點懵。
    “趙常務，我可以確定，那些大學生們都回家了，我親自盯著的。”
    “盯著，他們還能幹出這種事？”趙學安將手機丟了過去。
    李良接過手機，看著流量越來越大，額頭冷汗直流。
    “趙常務，我真的確定，他們都回家了。”李良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並點開了一個群聊。
    這個群聊內共58人，都是昨天培訓的那群大學生。
    不僅如此，這群大學生回家後，也都按照要求，發送了家裏的定位。
    可以說，李良做的很到位了。
    這時讓他背鍋，他有點難過。
    趙學安不想廢話。
    “李良，現在給我打電話，這個群內的所有人，全部給我通知到位，讓他們給我把帖子刪了，這是命令。”
    “是，我這就去做。”李良應了一聲，當著趙學安麵，開始一一打電話。
    一分鍾一個電話，整整一個小時後，群內所有人都通知到位。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說，這事和他們無關，完全不知情。
    且不像在撒謊。
    不等趙學安有下一步動作，響起了敲門聲。
    敲門聲過後，戴著墨鏡的雷淩揚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刀疤黃。
    “趙常務，下手真狠啊！”
    “我知道你和大洋無人機的高總的關係匪淺，想替她省點錢，可不該用這種手段。”
    “怎麽？以為一篇帖子，就能撼動騰龍集團在湘省的地位？”
    “我告訴你，沒門。”
    “還有，機會給過你，是你不珍惜，那咱們的梁子就算結下來。”
    “接下來，別後悔就好。”
    雷淩揚雖然戴著墨鏡，可掩飾不了那股子戾氣。
    趙學安知道，帖子的蝴蝶效應來了。
    甚至，雷淩揚認為他是這篇帖子的幕後黑手。
    目的是給高小琴省錢。
    麵對威脅，趙學安沒有辯解，隻是淡然點了一支煙。
    吐出煙圈，無所吊謂。
    “說完了嗎？說完就滾！”
    雷淩揚愣住。
    別說桑瑜縣，就算是在界安市，在湘省都沒幾個人敢這麽和他說話。
    刀疤黃更怒。
    掏出匕首就要上前。
    見狀，剛畢業沒多久的李良有點慌，不過……猶豫片刻後，還是將趙學安護在身後。
    並哆嗦著訓斥。
    “你們這是幹什麽？這裏是縣委大樓，你們要行凶嗎！”
    “再不走，我馬上報警！”
    最慫的語氣，說最硬的話。
    刀疤黃是莽夫，雷淩揚不是，他伸手攔住了刀疤黃，一雙眸子盯緊著趙學安。
    “趙常務，山水有相逢，咱們後會有期！”
    趙學安輕蔑不語……